他可能是全中国最会说情话的男人
他可能是全中国最会说情话的男人，他是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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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目空一切的爱
1977年，25岁的王小波与李银河因小说《绿毛水怪》相识并恋爱。
当时，王小波在西城区某街道工厂当工人，而李银河在光明日报社当编辑。这样的恋情并不符合世俗意义上的“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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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恋情遭到了李银河母亲的反对。
这一点在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信中也有迹可循。在一封题为《爱你就像爱生命》的信里，他写道：“你妈妈不喜欢我。你妈妈是个好人，为什么要惹她生气呢？”
李银河的母亲之所以反对，是因为王小波的长相，太丑了，实在和英俊沾不上边。
王小波也没有回避这一点。
在写给李银河的信里，王小波曾说：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还有在我安静的时候，你就从我内心深处浮现，就好像阿芙罗蒂从浪花里浮现一样。
1978年，李银河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南方出差，两人依靠书信沟通。王小波开始给李银河写信，有时几乎是一天一封。
“我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每三两天就要找你说几句不想对别人说的话。”在《最初的呼唤》的信里，他这样写道。
他在信里写下对李银河的想念，写诗，写童年，写大学生活，谈论萧伯纳、茨威格、马雅可夫斯基、但丁，讨论人为什么活着，讨论目空一切的那种爱……
外貌、世俗的眼光没有阻隔他们。
1980年，28岁的王小波和李银河结婚。二人都是“自愿不育者”，在结婚前达成共识，约定好不要孩子。
在《李银河说爱情》一书，李银河提及与王小波的婚后生活。“记得我和小波结婚以后，两个人各自都非常忙碌，但是有的时候会跑到旁边一个小公园去放风筝，聊一聊自己的心事，或者最近遭遇了什么事 。要经常有这个层次的交流，用小波的话讲，叫两个人做倾心之谈。”
《李银河说爱情》李银河著/新经典出品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年7月版/45.00元
不只是在生活上有共同话题，两人在事业上也齐头并进。
李银河是我国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会学家，王小波写小说，搞文学。李银河说：“可是他（王小波）这个人很特别，对很多社会问题都有与众不同的看法。我喜欢就研究中的问题跟他聊天，他甚至会参与我的研究。”【4】
李银河做同性恋研究时，有一些特别年轻的研究对象，“高中生、小男孩，会觉得和一个女人谈话有点儿发怵”。这时，王小波主动提出帮李银河访谈。有时，王小波看李银河写同性恋报告，“他有点技痒难耐”，就提出来帮李银河写一段。
等书出版后，有人找到李银河说：“我怎么看这一段不像你的文笔。”李银河说：“对，你看对了，确实是王小波写的。”这是王小波独特的写作风格所致。【4】
《沉默的大多数》王小波著/新经典出品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年1月版/59.00元
在2017版《爱你就像爱生命》读书会上，李银河提起一件趣事。当时，王小波为了帮助她做研究，到厕所里拍厕所文化。有线人带王小波去厕所，厕所有很多街头暗号或者约会，或者画的生殖器，他拍了一通。
有一次特别逗，王小波也挺纳闷。他们到了一个厕所，隔间里的人，把头探出来又缩回去。王小波问线人，怎么回事？线人说：没看上你呗。小波出来还挺失落的，因为“人家没看上他”。（凤凰文化《李银河谈王小波：做同性恋研究时曾去厕所偷拍》）
李银河在生活中有相处的智慧。
在《李银河说爱情》一书中，她提到自己在处理亲密关系时，尝试过一个原则——矛盾不过夜。“比如说今天有点不高兴了，甚至是吵架了，一定要当夜解决，绝对不能够把它拖到俩人几天互相不理，或者是甚至俩礼拜不理，然后到三个月不理的程度，这样对婚姻的伤害都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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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和她的黄金时代
如果说，李银河在研究现实生活中的性与爱，那么王小波就在文学作品里研究性与爱。
在王小波的代表作《黄金时代》里，性和爱是重要内容。这部作品曾获得台湾联合报的中篇小说大奖。王小波自己曾说：“《黄金时代》是我的宠儿。”“写出《黄金时代》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写得好。”
《黄金时代》的主人公是王二、陈清扬。王二是一个典型的“小人物”，21岁在云南插队，和26岁的女队医陈清扬恋爱。陈清扬已婚，丈夫被捕，因为队医的身份，总有很多人找她看病，她被叫做“破鞋”。
《黄金时代》开篇便写陈清扬找王二证明她不是破鞋：“我二十一岁时，正在云南插队。陈清扬当时二十六岁，就在我插队的地方当医生。我在山下十四队，她在山上十五队。有一天她从山上下来，和我讨论她不是破鞋的问题。”【2】
陈清扬认为自己不是破鞋。“因为破鞋偷汉，而她没有偷过汉。虽然她丈夫已经住了一年监狱，但她没有偷过汉。”
后来，两人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书中有大量关于性的描写。两人被要求参加批斗会。他们一直写检讨，一直写检讨，最后陈清扬写的检讨通过了，他们被释放。
要理解这部书，不得不提到书中的一段话。这段话传播甚广，一度成为不少人的“座右铭”。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想爱和想吃都是人性的一部分，如果得不到，就成为人性的障碍。在我的小说里，这些障碍本身又不是主题。真正的主题，还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反思。”王小波说。
李银河这样理解，“王小波想要表达的其实并不是性本身，而是通过写性，表达对那个压抑的时代的反抗，对想要控制人的环境的反抗。”【4】
《黄金时代》含《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3个篇章，展开主人公“王二”3个不同的人生阶段。直到快到40岁的时候，往事历历在目，王二才意识到，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这似水流年。
在王小波看来，“王二”是一个符号，由其串联起的故事拥有共同的主题，就是生活——没有什么比这更宝贵、更值得书写。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王小波著/新经典出品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年1月版/59.00元
1997年4月，王小波因心脏病突发辞世，年仅45岁。
王小波逝世十周年，有一个“重走小波路”的活动。李银河跑到王小波当时插队的云南农场。到了农场，李银河打听，当地有没有小说中描写的14队、15队，回答是有。又问，有没有一个漂亮的女队医？得到的回答是：队医倒是有一个，但是个男的。
“这部小说源自小波的艺术想象力，并不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李银河在《李银河说爱情》一书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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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偶得的灵魂伴侣
《爱你就像爱生命》（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一书收录王小波与李银河1977~1997年的来往信件。他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因为“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
在这里，你能看到，赤诚的、坦荡的、炙热的爱。
写在五线谱上的信
李银河，你好哇！
做梦也想不到我把信写到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谁也管不住我爱你，真的，谁管谁就真傻，我和你谁都管不住呢。你别怕，真的你谁也不要怕，亲爱的好银河，要爱就爱个够吧，世界上没有比爱情更好的东西了。爱一回就够了，可以死了。什么也不需要了。这话傻不傻？我觉得我的话不能孤孤单单地写在这里，你要把你的信写在空白的地方。这可不是海誓山盟。海誓山盟是把现在的东西固定住。两个人都成了活化石。我们用不着它。我们要爱情长久。真的，它要长久我们就老在一块，不分开。你明白吗？你，你，真的，和你在一起就只知道有你了，没有我，有你，多快活！
我现在一想起有人写的爱情小说就觉得可怕极了。我决心不写爱情了。你看过缪塞的《提香的儿子》吗？提香的儿子给爱人画了一幅肖像，以后终身不作画了，他把画笔给了爱了。他做得对。噢，真的，我们为什么不早认识？那样我们到现在就已经爱了好多年。多么可惜啊！爱才没够呢。
傻子才以为过家家是爱情呢，世俗的心理真可怕。不听他们的，不听。不管天翻地覆也好，昏天黑地也好，我们到一起来寻找安谧。我觉得我提起笔来冥想的时候，还有坐在你面前的时候，都到了人所不知的世界。世界没有这个哪成呢？过去是没有它就活得没意思，现在没有你也没意思。
《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著/新经典出品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年9月出版35.00元
李银河认为，她和王小波是灵魂伴侣。“回想起来，我和小波的相遇也可以说是一种灵魂的相遇。当时我们两个人都有这种感觉：幸亏没有失之交臂，有种特别幸运的感觉”。李银河在遇见王小波之前，有过一次初恋，以失败告终。在遇到李银河之前，王小波也喜欢过别人，但也没有成功。【4】
“后来我们俩就挺感慨的。这就是说，当你遇到灵魂伴侣的时候，一定会有这种感觉，相见恨晚的感觉——咱们怎么这么晚才碰到？或者是说真有点儿后怕——咱们差点失之交臂。两个人灵魂的契合度能够达到这个程度。”李银河在《李银河说爱情》中曾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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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7版《爱你就像爱生命》读书会上，有读者问曾经问李银河：想问一下李银河老师您现在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怀念小波老师？
李银河答：每年4月11日我都会到佛山陵园扫墓，每回都能碰到一群一群的粉丝，跟他们聊一聊，我也很感动，好多人在他的坟墓前放上二锅头，放各种烟，可以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我平常有的时候还会读他的书，比如说偶尔翻开一篇小说，我记得今年又重看了《2015》，当时看的我又狂笑了多少次。
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我原来得过哮喘，最近复发一次，所以我不能狂笑，如果一狂笑就发哮喘，结果笑了五六次。后来我还跟冯唐说，因为冯唐有一个评价人的标准，他说他看的好作品能让人笑，他说他看王小波笑了两回。我说你一定没看《2015》，我看《2015》笑了不只五六回。这些时候想起来都非常有意思。（凤凰文化《李银河谈王小波：做同性恋研究时曾去厕所偷拍》）
参考文献
1、凤凰文化《李银河谈王小波：做同性恋研究时曾去厕所偷拍》
2、《黄金时代》王小波
3、《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
4、《李银河说爱情》李银河
排版｜童 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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