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双子座女星如何笑傲一生

明月社是中国流行歌曲之父黎锦晖组办的一个歌舞表演团体，也顺带有培训班，很多后来的明星都多少和明月社有些关系，像金嗓子周璇，她的这个璇字就是黎锦晖取的。明月社在当时的地位比较类似于今天的什么呢？我想大概相当于今天的滚石唱片。

1931年明月社学员在住所弄堂合影

左起：黎莉莉、黎锦光、聂耳、王人美

黎明健(于立群)、余知乐、白虹

说起来，很有趣，我们中国人总喜欢把人四个四个归类，变成一个组合。像天庭里，就有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小说里也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虽然有个中神通，但早死了。在娱乐圈，早年有四大天王，后有四小花旦。都是四个四个并在一起，写到封神榜里。但其实早在民国的明月社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四大天王。

《桃李争春》演出照，右起王人美、黎莉莉、胡笳

她们是：胡笳，薛玲仙，王人美，黎莉莉。但是在这四大天王里，有两个几乎没有太多的资料记载。胡笳就算是在王人美回忆录中专门所写的明月社章节里，也连不出一个完整的生平，来如风，去如风。她1932年加入明星电影公司，1935年就结婚退出影坛。而薛玲仙则是凄凄惨惨，在30年代初期，薛玲仙也一度是唱演俱佳的红星，后嫁了严折西，是当时著名的音乐人。但因为薛玲仙染上毒瘾不能自拔，这段婚姻过早的结束。据王人美回忆录所写，薛玲仙因为鸦片毒瘾发作，死在街头，年仅32岁。

电影女明星王人美在《野玫瑰》中剧照

王人美是在四大天王里较早成名于电影圈的一位，今年也正好是她100岁诞辰。关于她的故事，多多少少有些记载。她的成名作，当然就是1932年孙瑜拍摄的《野玫瑰》，饰演了一个野性十足，活泼俏皮的小女孩。你可以说她有性感的一面，但其实应该归属于小女孩的纯真。黎锦晖的明月社儿童剧，因为穿着较为暴露，也时常被认为是一种女童的色情消费，但这个且在争论之中。王人美另外一个比较著名的影片，就是《渔光曲》，高中历史课本上都会写的，中国第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影片。

《风云儿女》中的王人美（饰阿凤）

《风云儿女》也是她的代表作之一，我们的国歌也是这部电影的插曲。王人美在抗战开始后，在胡笳夫妇的帮助下逃到了广西，直到1948年才重回电影界。

大家也许都知道，王人美的第一任丈夫是电影皇帝金焰，早期进口的韩国欧巴，也是整容的先行者，拉了一个双眼皮。王人美和金焰的婚姻维持了十一年，在抗战结束那年终止。在王人美的回忆录里，她写到离婚是因为两个人互相不能理解，当时家庭情况非常拮据，她也不愿意被丈夫养着，冒失的去找工作又伤害了丈夫的自尊心。

1934年1月1日，金焰和王人美举行婚礼

          图为证婚人孙瑜（中着深色西装者）

            其左右为新郎金焰、新娘王人美

在回忆录里，王人美将金焰形容得像一个圣人，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革命理想。后来，王人美又和漫画家叶浅予结婚，直到去世。叶浅予最为著名的就是王先生系列漫画，在民国的时候作为大IP改编过多部电影，由汤杰出演，后来的《老夫子》还有抄袭的嫌疑。

在建国后，王人美因为各种政治运动，两次精神崩溃。她的父亲，是毛主席在一师范读书时的老师，因为这层关系，毛主席亲自写信，把王人美从政治运动中捞回北京养病。从她的回忆录《我的成名与不幸》的文风中，可以看出，她经历了不少苦难，所以言辞非常的谨慎小心，态度总是很谦卑诚恳。

王人美个人回忆录《我的成名与不幸》

明月社的最后一位天王，黎莉莉，可是一个大人物。黎莉莉的父亲是龙潭三杰之一的钱壮飞，也就是中共早期地下党里的著名人物，黎莉莉的弟弟钱江，也是著名的电影摄影师，后来拍摄了一部电影《金陵之夜》，就是讲他们爸爸的故事。黎莉莉之所以姓黎，对外说的，是当初她随着明月社到南洋演出，滞留在新加坡，但是当地法律不能允许携带幼女，她就认了黎锦晖做干爹，改名黎明莉，后来她自己改过一个黎珂玲，最后才是黎莉莉。从一个角度来想，改名字，大概也是为了保护她的革命后代身份。

《小玩意》中的黎莉莉和阮玲玉

黎莉莉早期和孙瑜一共合作了六部电影，其中包括和阮玲玉一起演出的《小玩意》。阮玲玉仅仅大黎莉莉五岁，但要演她的母亲。而之后，她又和阮玲玉在《国风》里演一对姐妹。阮玲玉的葬礼上，黎莉莉总觉得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就把自己的发卡取下，给她别上，可见两个人的感情非常之深。在拍《小玩意》的时候，有一段戏，黎莉莉怎么也哭不好，阮玲玉偷偷和孙瑜商量了，就把假打的戏，真打下去，黎莉莉特别真实的反应，完成了这段戏。

《阮玲玉》（1991年）中采访黎莉莉

后来关锦鹏拍电影《阮玲玉》，还访问到了当时已经将近80岁的黎莉莉，饰演黎莉莉的刘嘉玲笑说，她当年肯定在片场看到了很多阮玲玉的桃色事件。

黎莉莉的代表作，也是孙瑜导演拍摄的，叫《体育皇后》。这部电影，被后来评论者评价为女性健康美的开拓者。但，根据我查询的民国小报，黎莉莉真正耸动影坛的，是再后来一点和金焰演出的《到自然去》，也是孙瑜执导，不过这部民国裸露大片现在看不到了。我个人很喜欢她抗战前演的《人海遗珠》和《如此繁华》，尤其是《如此繁华》，由欧阳予倩执导，她唱的同名主题曲也很好听。

在抗战前，可以说黎莉莉的电影特点就是，每部电影都要露大腿，因此她也被冠以了一个大腿明星的小报名称。不止露大腿，还有一些异域的歌舞戏，像在《火山情血》里就有一段夏威夷歌舞。更为惊人的是，她还出演了中国第一个同性接吻戏，在《大路》里与陈燕燕有一瞥的轻吻。以及，她还和著名的蓝萍女士演过一部《狼山喋血记》。

《大路》中的同性之吻

黎莉莉也是少数的，在整个抗战过程中，没有停止影片拍摄的明星之一。当然，这一方面要归功于她嫁了一个好丈夫罗静予，也是当时国民党官营中国电影制片厂的厂长，他们结婚时，还是世界四大纪录片大师之一的尤里斯·伊文思证婚。黎莉莉在抗战期间，在武汉拍了《热血忠魂》，在香港拍了产后复出的《孤岛天堂》，在大后方也拍了几部电影，还远赴内蒙古拍摄少数民族抗战题材电影《塞上风云》，拍《塞上风云》途中，还造访过延安。

再后来回到重庆，与何非光合作了《气壮山河》和《血溅樱花》两部电影，《气壮山河》里她演了一个缅甸贵妇，但她说她从没看过这两部电影，对何非光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民国小报还曾经报道过他们的绯闻。无独有偶，她也对好姐妹王人美的前夫金焰评价不高，民国小报，同样写了他们的绯闻。很有趣的一件事是，王人美演了《风云儿女》，有插曲《义勇军进行曲》，后来黎莉莉演《孤岛天堂》和《气壮山河》，也都有这首歌，虽然这个时候它还远不是国歌，但好像就很想沾沾光。

孙瑜与黎莉莉结束在美考察

右起孙瑜 黎莉莉 罗静予

黎莉莉曾经有两次机会，先于李丽华成为最早在好莱坞拍片的中国女星，严格来说，她已经是了。在抗战结束后，黎莉莉受邀准备在好莱坞拍电影，去了才发现是辱华角色，就放弃了，但还是留在美国学习。奥斯卡得主，著名摄影大师黄宗霑希望回国导演一部《骆驼祥子》，还给黎莉莉拍了一系列定妆照，但也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行。后来孙瑜和金焰也来到美国，孙瑜准备在美国拍一部电影，但资金不足，仅有几个片段。就凭这几个失落的片段，大概也可以说，黎莉莉是最早在好莱坞拍过电影的中国女明星了。

在她的回忆录里还写到，他们还去到肯塔基州一个村子，全是卖炸鸡。想来，她可能也是第一个吃到肯德基的中国女明星。

建国后，黎莉莉仅拍摄了一部电影，《智取华山》，在里面饰演一个名字都没有的反派夫人。但单从这部电影，就可以看出，她的演技经过在好莱坞的学习后，和三四十年代，有很多不同。

黎莉莉电影学院进修毕业照

黎莉莉在五十年代到了北京电影学院学习，后来成为了一个表演课老师，再也没演过电影。现在去电影学院的表演系教学楼，还能看到她当年学习的照片，以及教师墙上的照片。教师墙上那张照片，就是黄宗霑当年为她拍摄的《骆驼祥子》定妆照。

黄宗霑为黎莉莉拍的《骆驼祥子》定妆照

明月社四大天王的时代，虽然离今天的我们已经太过遥远，她们各自的命运也大有不同。但是她们，以及明月社其他的女明星，都是中国电影史中一抹无法忽视的亮色，她们的人生伴随着近代中国的动荡，她们的作品，也在银海中浮浮沉沉，有些成为经典，有些已无从窥见。这是时代的无可奈何，也是她们被人铭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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