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从庞巴迪C系列看民机产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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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系列的技术先进性并不能确保其商业成功。从目前C系列的困境来看，其市场定位以及对竞争对手的分析并不到位；同时，一再延期也表现出庞巴迪在项目资源和进度估计、技术成熟度把握等方面的不足。可以看出，准确的把握需求，充分估计资源和限制是民用飞机商业成功的前提。目前，我国大型客机还处于孕育期，除了在飞机研制技术方面追赶国际先进经验的同时，我们更应该形成与之相适应的一流政策、市场及资源运作能力。
空客和庞巴迪并未透露这次谈判的详细内容，但有报道称，庞巴迪是想要出售其C系列项目的股份给空客。 C系列飞机令庞巴迪投入大量资金，使公司盈利持续倒退，并背负了30亿美元的债务。陷入资金困境的庞巴迪有三个可以选择的途径：出售资产、停止C系列项目或者接受政府援助。显然，庞巴迪目前正在努力争取通过出售资产来保障C系列飞机项目的顺利推进。
(1) 研发生产计划不断延迟
与其他飞机制造商推出新产品的过程极为相似，原本应该在2012年年底完成首飞的C系列总是无法兑现承诺。CS100型飞机原计划在2012年年底首飞、2013年年底交付，而实际上首飞推迟到了2013年年底，交付时间也多次推迟。庞巴迪最近公布CS100已完成90%的取证工作，计划在2016年交付。对于已经在市场布局中占据有利地位的传统干线飞机巨头波音及空客而言，即使新飞机交付延迟，仍有大量客户愿意耐心等待。但对庞巴迪而言，时间就意味着市场空间。
(2) 客户订单不断流失
C系列所面对的是一个由波音空客长期盘踞的市场，作为后来者的庞巴迪的客户基础十分薄弱。C系列因市场销售受挫，项目于2006年年底被迫暂停，2007年恢复。由于飞机设计进行了改进和完善，加上销售部门的努力，C系列飞机在市场销售方面才有所突破。截至2015年6月，C系列共获得确认订单243架，其中CS100为53架，CS300为190架，比庞巴迪制订的在飞机投入运营前获得300架订单的目标还差57架。
由于C系列交付时间一再延迟，2015年3月，庞巴迪连失两大客户：先是卡塔尔航空表示不再等待C系列转而选择A319neo；一周后，汉莎航空的子公司奥地利航空宣布将购买17架E195飞机，这也就意味着不再需要庞巴迪C系列飞机了。2015年4月，C系列第三大客户俄罗斯伊留申金融公司(IFC)也表示要重新考虑是否取消或修改C系列飞机的订单。对C系列飞机而言，尽快投放市场是其留住客户的关键。
(3) 项目严重超支陷入困境
C系列最初的预算是10亿美元，随着交付日期的不断推迟，项目支出不断攀升，到2015年上半年项目支出已经达到54亿美元。2015年，庞巴迪为了走出资金困境，更换首席执行官，削减整个管理层和数以百计的职位，暂停了里尔85项目，并且出售其军事航空训练部门给加拿大CAE公司。在与空客合作谈判失败后，庞巴迪表示未来将继续探索业内整合的机会。
(1) 目标市场虽然竞争压力较弱，但规模萎缩
C系列为100～150座级，主要的竞争机型为波音737-700及737-600、空客A319及A318、巴航E195及E190飞机等。目前这一市场上A319和波音737-700的占有率较高，分别为43%和33%；其次是E190，占有率为16%；其余三款机型的占有率总计为8%，尤其是A318和波音737-600表现欠佳，销量均不足百架。空客和波音都没有推出A318和737-600的升级换发型，意味着未来此市场竞争压力将会减弱，给巴航工业、庞巴迪和其他公司的同类机型留下发展空间。
波音和空客选择放弃这部分市场的原因在于，从发展趋势来看，在100～200座市场中，对150～200座级的飞机需求量不断上升，100～150座级的飞机市场将逐步萎缩。所以，虽然波音和空客对C系列目标市场的关注减弱为庞巴迪带来了发展的良机，但100～150座级市场空间的逐步萎缩也给其发展带来了阻力。短期而言，100～150座级市场会与150～200座级市场平衡发展，是庞巴迪向上发展对峙波音空客的突破口。但长期来看，目标市场空间的萎缩会是C系列的发展阻力。
(2) 技术优势明显，认可度较高
100～150座级市场的机型，基本是从过大或过小的机型改进发展而来，使用效率不足。而C系列飞机完全针对100～150座级市场优化设计，性能优势明显。但竞争对手也在发展新一代飞机应对，包括A319neo、波音737MAX7、E-Jets E2和SSJ100等飞机。从截至2014年年底的确认订单和意向订单来看，C系列的市场反应较好，虽未达到预期目标，但是订单较竞争对手而言比较充足。
(3)面临激烈价格战
为了降低C系列成本，庞巴迪采用西方国家供应商供货，在沈飞民机生产机身段，因此CS300比同等级的A319和波音737-700型飞机目录价格便宜1000至1500万美元。但波音在向爱尔兰瑞安航空公司出售175架737-800系列飞机时，降价40％〜50%，这让庞巴迪的价格变得不再有竞争力。同时空客为阻止C系列替换A319，目录价格为9700万美元的A320不止一次以3000万美元成交。庞巴迪没办法打赢一场价格战争，即使CS300的成交价格降至3600万美元，勉强能与波音和空客同等级别飞机分庭抗礼，但其利润率仍然比波音和空客低，因为波音和空客飞机的固定成本被均摊到了A320neo和737MAX等数以千计的累积订单量上。相比庞巴迪每月10架的产能计划，波音和空客则坐享每月40多架飞机产能的规模经济效益。
虽然庞巴迪C系列技术先进、燃油效率高，但面对强劲的竞争对手，在进入市场后是否能赚钱还不能确定。C系列飞机的试飞和投产也许不是庞巴迪公司走出困境的开始，而是面临更大困境的开始。庞巴迪需要制订良好的营销策略与对手共享市场，特别是要防止与波音和空客直接进行价格战，因为两大巨头的成本优势很难撼动。
(1) 政府与资本市场共同助力，保障资金需求
民机制造业投入高、回报周期长，尤其是研制新产品时，常会面临与庞巴迪C系列相似的研发生产计划不断拖延，预算一再超支的状况。所以需要政府的坚定支持以及资本市场的助力，才能够保障民机产品的顺利开发以及民机产业的快速发展。
政府作为重大决策的制定者，对推动民机市场发展作用巨大。我国民用航空产业尚不成熟，政府需借鉴国际经验，在政策方面支持民机产业发展，同时通过投入大额研制经费，提供长期低息贷款等方式，坚定地对民机产业进行长期的资金支持。
中国资本市场体系正在不断完善，我国民机产业应借鉴国际经验，继续促使更多企业和资产进入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充分利用资本市场多元化融资工具，保障民机产业资金需求得以满足。同时引入外部股东，借助资本市场的管理机制，将更有利于民机产业资源的优化配置和管理水平的提高。
(2) 积极开展国际合作，同时切忌与虎谋皮
航空工业的国际化程度非常高，各国的民用飞机在进行激烈竞争的同时，也在进行广泛的国际合作。此次庞巴迪为扶持C系列与空客商讨战略合作方案，虽然谈判以失败告终，但却说明对处于困境的庞巴迪而言，国际合作是其解决重重困难的一个重要途径。中国在发展民机产业时也要积极开展国际合作，以提升自身研发、生产和管理能力。在研制生产新产品时，通过全球采购、分包生产、建立合资公司等方式，充分利用全球资源，降低产品研制成本，让新产品的研发生产过程更加顺畅。
在享受国际合作带来的利益的同时，我国也要考虑国际合作带来的风险。要注意掌控关键技术知识产权，并在生产中的关键环节和时期保持独立性。在与国际领先竞争对手合作时切忌与虎谋皮，争取实现互利互惠的同时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损害。
(4) 产品市场定位决定企业命运
民机产品研制周期长、成本高、风险大，一个型号的成败甚至能够决定一个企业的存亡。C系列的研制耗费了庞巴迪巨额资金，为了保证产品顺利开发，庞巴迪甚至开始谋求出售其业务部门股份。庞巴迪将企业未来发展的希望全部寄托于C系列，而C系列投入市场后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定位的市场是否准确。
民机市场空间有限，且寡头垄断严重，市场研究和市场定位尤其重要，需要结合自身优势，选择能够避免与寡头产生激烈竞争的细分市场作为发展的突破口。在市场研究中，需要综合考虑影响机型竞争力的多方面因素，从而对产品的设计给出全面的建议。
(5) 探索收购庞巴迪部分业务可能性
目前中国制造业正在积极进行海外并购，国内优秀企业纷纷通过海外并购获取全球优秀企业的技术、管理、渠道和品牌资源，实现公司的跨越式发展。
庞巴迪目前面临严重的资金短缺，正在考虑出售业务部门股份，而其中的支线飞机业务在市场中有较强的竞争力，其CRJ系列已成为历史上最畅销的支线喷气飞机之一。中国的民机产业要善于利用全球资源，考虑抓住此次机会，收购庞巴迪的支线飞机业务，获取其先进的设计能力、产品系列、管理经验和品牌资产，实现民机产业的跨越式发展。
(6) 积累民机工程经验，支持多型号发展
从C系列艰难的研发制造历程来看，即使是庞巴迪这个世界第三大制造商研发新产品，也会面临巨大困难和重重挑战，投入巨额资金后项目能否成功仍不可知。而现阶段，我国在民机制造方面工程经验仍然不足，所以还需要通过改进改型等项目继续积累工程经验。同时支持多型号共同发展，尽量降低由于一个型号失败而对整个产业造成重创的可能性。
(7) 军民融合，协同发展
虽然民用飞机和军用飞机的客户群体和功能不同，但是生产中具有很强的协同性，可以通过生产设施、供应商及管理人员的共享，降低运营成本和经营风险。巴西航空公司就是军民并举的业务格局，在研发E-Jets E2系列客机进军100～150座级市场的道路上，巴航工业要比庞巴迪走得顺畅。我国的航空产业也可以探索军民结合的经营模式，通过平台共享，多元化经营，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
（梁玥，中国航空工业发展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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