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
非标准拆房部队
我们为你
破解一切建筑的套路
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但这件事,对于建筑师大概是不存在的。
不信你在汇报方案时和甲方爸爸讲一下什么是建筑现象学,什么是行为建筑学,再来点隐喻主义、文脉主义,看看甲方爸爸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肯定要问了,那我们建筑师这一肚子的才华难道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其实也不是。
秘诀在于你的理论与你的方案能否精准对位。
也就是说,甲方能不能听懂你的理论并不重要(估计你也不想让甲方听懂),重要的是甲方能不能在方案设计中找到你所说的理论。
在这方面做得最出色的就要算
伯纳德·屈米先生了。
屈米先生怎么说呢,应该是理论界里面最会做方案的,方案界里面最会讲理论的。
而屈米先生的理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建筑是一种叙事,应该是对一系列事件的反应和围合。“
“建筑形式与发生在建筑中的时间没有固定的联系。“
“没有程序就没有建筑,没有事件就没有建筑,没有运动就没有建筑。“
“建筑是由空间、事件和运动组合而成的。“
“建筑学中一直存在一对悖论(paradox)——空间及其使用,或者更理论的说,空间的概念及空间的体验,空间的概念并不存在与空间中。“
简单点儿说就是
让建筑"演"故事。
对,不是讲故事,而是演故事。
什么意思?
语文老师教过我们,一个故事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四要素。
如果我们反过来说,只要有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四要素,那是不是就构成一个故事了呢?
于是,屈米导演就让组成三维空间的点、线、面三位戏精演员分别扮演地点、时间、事件,再加上一个吃瓜群众的你,凑齐一桌麻将——故事就完成了。
这就是建筑的叙事。
又因为点、线、面三位是从别的剧组(立方体)跳槽过来的影帝,直接导致了原剧组的解散,这波操作就叫做“解构”。
什么?你说这三位演的不像?
不像就对啦!
因为这就叫做“建筑的悖论“。
你反应再迟钝这时也应该明白了,这是一种非常忽悠人的说法。
但屈米导演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再玄幻的剧本也能拍成纪录片。
比如说他的奥斯卡成名作——拉维莱特公园。
在这个设计中,屈米导演先安排了领衔主演——“空间叙事点”。由点又再延伸出路径等其他角色。
演员表:
点——空间叙事(关键节点)——柱
线——时间流动(引导人行动)——墙与梁
面——事件发生(内部功能和场地肌理)——形体变化
演员安排好后,下面要做的就是调教演员们演戏了。
而这个剧本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建筑问题。
首先,对公园形体的推敲。他选取一个底边长120m*120m的立方体母体进行无变化的排列,平铺在基地上,形成网格。为柱网(点)的生成做准备。
接下来,根据基地的限制条件确定公园的范围以及入口。
第三步,寻找关键点位置,做法是抽离正方形结构点作为“柱网”,每个“柱子”所在位置即“空间叙事点”位置,设立一个10.8*10.8的构筑物。之后将一部分点重新连线作为路径并划分功能,得到整个公园的结构。
至此,我们基本可以归纳出建筑师屈米所谓的“解构“设计手法了。
解:体块推敲(几何形的排列组合)
生成“柱网”(抽离结构点)
构:布置功能(点的重新连线)
这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
变形(解)、叠印和交叉(构)。
但拉维莱特毕竟是个公园,说破天也只能算是景观小品设计。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屈米先生在他的建筑作品中是怎么导演的。
格罗塔马雷文化中心是由伯纳德·屈米建筑事务所2014年在意大利完成的项目。从表面来看,就是一个方盒子套上了一个炫酷的表皮。
拿掉这一层皮,里面是一个局部体块扭转得到的空间组织关系。
内部是这样的。
因为建筑实际的使用功能,使得柱子的空间作用减弱,于是屈米导演对于叙事化空间关键点的主角选择不再是柱子,而是选用了视点。
也就是用虚拟的点(视点)代替了原来真实的点(柱)。
演员表:
点——空间叙事(关键节点)——视点
线——时间流动(引导人行动)——墙与梁
面——事件发生(内部功能和场地肌理)——空间
操作步骤:
1. 体块推敲。
在这个建筑中,主要有四个区块:花园、剧场、展廊、活动区,全部呈条形排列。每个区域可看作由一个立方体模块排列组合而成。不同于拉维莱特公园中的单一母体的排列,这里的每个功能区块都可看作由不同的模块堆叠而成。
完成了立方体的排列之后,此时可以将一部分立方体进行位移形变来改变建筑形体。这里屈米将剧场部分的体块旋转来打破方盒子里原本横平竖直的形体和空间,为剧场两侧的虚空间建立联系。
将形变后的功能区块与周围区块和建筑轮廓进行布尔运算,得到新的功能体块平面。
2.抽离结构点。
得到了大的区块平面,根据需要重新生成柱网以及布置各层房间。
3. 结构点的重新连线。
首先是对结构点的重构。不同于拉维莱特公园中每一个点都是实体的景观叙事点。在这个方案中,叙事点由实转虚,从真正存在的景观变为人在建筑内部某一地点的视点。这一点的位置不再局限于结构内部,而是散布在结构线上。叙事节点的设计由一个点上的实物设置变为由一点为中心的视线范围内空间氛围的设计。但二者的结果一致,即刺激人们对所见产生反应。
在剧场右侧通高展廊中加入贯穿其左右实体功能用房的连廊,而连廊可看作部分结构点的连线。再加入室内外景观楼梯,整个大空间便碎化成多个小空间。在不同的位置给人不同的感受,在大体量空间中营造出多重的空间氛围。
4.最后,在外层添加表皮,完成整个建筑。
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同样的导演与手法,同样的剧本与演员,格罗塔马雷文化中心像我们大学刚入门时就可以学习的立体构成建筑,而30年前的拉维莱特公园却轰动一时,名垂史册?
当然,公园小品没有功能使用的干扰,每一个点都可以成为一件艺术品。而回到建筑中,功能使用与结构的限制让艺术中心的内部空间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多层叠加之后的内部依然还是房间和房间的组合。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时代。
在拉维莱特公园的时代,追求美与秩序的古典园林设计手法无法满足基地错综复杂的条件,如多入口、多流线的问题。屈米的方案赋予了园林一种建筑的点线面秩序的同时,又解决了实际的问题。这种设计园林的新思路,具有教科书般的意义。
而我们这个时代早已经懒得对什么流派风格去多加探讨,眼球经济几乎要成了当代建筑的风向标。就像屈米在建筑的内部“解构”着空间,也要在表皮上与时俱进,代表的正是他对现在这个建筑时代的妥协。
说白了就是屈米先生的理论可以解决上世纪80年代的园林问题,却解决不了现今时代的建筑问题。
在屈米依旧坚持着自己“叙事化空间设计”的理论方法时,同时代同流派的其他设计师比如库哈斯和扎哈,却早已放弃了系统理论的研究而转向现实问题的解决。
而结果大家也都看得到。
当然,我们没有任何否认理论研究价值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贬低屈米先生的建筑学贡献的意思。每个建筑师都清楚,没有理论支撑的建筑设计必然会流向媚俗与平庸。
但与此同时,我们更应该清楚的是,对于建筑来讲,只有触及现实社会与现实问题的理论才是建筑学最好的理论。
本文感谢大师姐林雅楠的修改指导
本文分析图全部来自于作者自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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