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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叔改变了我的命运
老 鬼
高万章(1915—2004) 原大同市计委副主任
已经70多岁了,身体毛病不断,离终点逐渐接近。为此要提前把这辈子需要感谢和怀念的人都写进我的短文集里,这样就没有什么牵挂。高万章叔叔已在我的下一部书稿中有所介绍,但还应该再单独写一写。1975年秋,我所在的内蒙古兵团五师41团改为国营高力罕牧场。现役军人全部撤离。团领导临走前,善心大发,兵团战士、知青有手续就放,全团知青哗啦啦走了一大批。因为现役军人得罪人很多,他们重用的知青骨干害怕被报复,也跟随现役军人纷纷离开。剩下的知青根本没心思干活了,人心惶惶,个个都绞尽脑汁想法离开这鬼地方。高力罕变成了一个人人厌弃,人人想逃走的“荒岛”。一批批知青通过各种关系,各种手段离开了草原。没走的知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在人烟稀少的大草原上,每送走一个,连里的女兵团战士们就聚在一起痛哭一场。到了1975年初冬,知青返城已汇成一股洪流,不可阻挡。我们这锡盟草原深处的小小牧场,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大动荡,大改组,大撤离。我也多次去信请母亲帮忙调离。母亲回话让我等待机会。就在这时候,父亲的学生,原大同市劳动局长高万章叔叔得知我在内蒙古兵团后,主动向父亲表示他能帮我调到大同。父母欣然同意。很快大同市劳动局就给我寄来商调函,去西乌旗五师劳资科顺利拿到了调往大同市劳动局的手续(当时师劳资科的现役干部还在)。但回北京后我还想试试往北京办,就在家里住了一段。可眼看着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猛,知青回城成了邓小平的一大罪状,回北京完全无望。我只好在1976年2月29日灰溜溜离开北京,心情无比悲凉。到大同后,高叔叔派车把我接到了他家,暂时住下。他家是个小院子。高叔叔个头不高,小平头,宽肩膀,大脑袋,脸上皱纹很深,刀刻一样。说话慢条斯理,嗓音略微嘶哑,患有哮喘。在家里也总穿中山装,系着风纪扣,慈祥中不失老干部的威严。他明知道我来大同是被迫的,不情愿的,依旧热情相待,顿顿都摆满一桌子菜,陪我吃喝,连早饭都特丰盛。而且吃饭时就他陪着我,等我们吃完后,他爱人和孩子才吃。弄得我十分不安,多次劝:高叔叔,你太客气了,别这样,吃简单一点,都一块吃吧。他说:你是我的客人,我这样做是应该的。我说: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你这样招待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他说: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父亲是我的老师,引导我走上了革命道路。你现在有困难,来到我家,招待一下很正常。如果招待不好,你不要见怪。高叔叔举止缓慢,慈眉善目,抽烟厉害。他老婆相反,动作迅速,目光炯炯,做饭麻利,也很能抽烟,指甲盖黄黄的。每天都是她和女儿为我做饭,顿顿起码搞五六个菜,做完后才去上班。高叔叔这么盛情款待是出于对我父亲的敬重。他几次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说:“是你父亲指引我走上了革命道路,我才能有今天。我对他有一种永远的景仰。马老师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同志。”我听了万分惊讶!父亲在家对孩子那么冷酷,那么自私,那么扣门儿……可却被外人这么尊重,竟然还被“景仰”……真邪了门! 1932年10月父亲到宛平县田庄小学教书,只教了高叔叔几个月,第二年春高叔叔就离开了。两人只有这几个月交往,抗日时,父亲在冀中,他在平北,1949年后父亲在北京,他在大同。高叔叔却一直把父亲当做恩人,都60多岁了,只比父亲小4岁,还马老师长,马老师短,那么敬重,真不可思议。高叔叔说劳动局办公室主任跟他关系不错,我在大同落户的手续没问题。那办公室主任也来家中跟我见了面,带着蓝色解放帽,笑容满面,十分热情。可马上就出了问题。办公室主任为难地对高叔叔说:因为劳动局只能接受全民所有制职工。而我的介绍信上没明确我是不是全民所有制职工。他以前从没办过兵团知青的调动手续,感觉这个介绍信写的模糊,不符合有关规定。兵团当然是全民所有制,这个起码常识还用明确?我是有工费医疗的,能不是职工?可那主任就是不敢办,高叔叔只好去找劳动局现任局长求助,却碰了个软钉子。文革中高叔叔被打成叛徒,现虽已经解放,权威远不及过去。无奈,高叔叔只好让我辛苦一趟,回内蒙古再重新开个介绍信。兵团五师写的介绍信原文如下:山西省大同市劳动局:
你局(75)23号函件收悉。关于商调我部马波同志一事,我部经研究同意该同志调往你局分配工作,特此函告。
此致
敬礼中国人民解放军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
五师劳资科
1975年10月20日我实在看不出这介绍信有什么问题。可那位办公室主任说介绍信上只写“我部马波同志”,少了 “职工”两字,所以概念含糊不清。因为你们兵团里不全都是职工,也雇有临时工。没办法,我只好心情沉重地返回北京,向父母说明了情况,拿上路费,又独自踏上去西乌旗的漫漫征途。那时北京没有直达赤峰的火车。要先乘火车到承德,再倒车到叶柏寿,然后再倒车去赤峰,住一夜后,再买长途班车票去西乌旗。用了3天时间才到五师师部,重新开了证明我是全民所有制职工的调动介绍信。那正是1976年四五运动前夕,人们借缅怀周总理,发泄着对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不满。临返回前,我又去高力罕看了看,与几个留在那个“荒岛”上的兵团弟兄痛饮了一次,想到人生的坎坷多艰,潸然泪下。3月中旬,千里迢迢回到大同将介绍信给了高叔叔。谁知那位办公室主任来到高叔叔家后,望着介绍信,面露难色地说:高局长,大同市委最近指示咱们劳动局凡知青调转手续一律冻结。因为知青回城是邓小平破坏上山下乡的一大罪状。这个事不太好办哪。高叔叔缓缓的,不紧不慢说:介绍信上写的很清楚嘛,马波是兵团职工,根本不是知青啊! 那位主任低着头苦苦思索了一番后说:这样吧,老领导的事不能不办,我想了个办法,您看行不行?您就写个书面的文字说明,表示马波调动的事是您让办的,万一出了问题由您负责,并签上您的名。这样如果上面查的话,我也好交差。 高叔叔面不改色,当即就提笔在一张纸上写(大意):给马波办调到大同的手续是我让办的,出了问题一切由我负责。
高万章 1976年3月×日我就在现场,这一切都是亲眼所见。办公室主任这才给我开了落户介绍信。由于这个上户口介绍信来之不易,害得我又跋涉千里跑回内蒙一趟,还害得高叔叔签名立下字据,我特将它抄在了日记本上:大同市革委会劳动局跨地区调入新招职工落户证明(76)同革劳调字第0124号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同市公安机关军管会:现由内蒙古锡盟西乌旗调入职工马波一名,经我局审查同意调入,请准予落户是荷。大同市革委会劳动局1976年3月15日
这薄薄的一纸介绍信,可是草原上千千万万知青梦寐以求的啊。有了这张纸才能上城市户口,有了户口才能转粮食关系,享有粮油供应,这才能在城里生存和找工作。高叔叔真够可以的!文革中一条重要教训就是不能留下文字凭证,否则能招来大祸。高叔叔为兑现他对父亲的承诺,不惜破了这个戒,冒险写下文字担保。万一追究起来,这就是破坏上山下乡的一条罪状,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户口落上后,我被分配到了大同市矿山机械厂。高叔叔对我感慨:哎呀呀,没想到他(办公室主任)这么胆小怕事,还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哇!从这件事也可看到1976年初周总理去世后,批邓运动的凶猛无情,人人自危。邓小平主持工作时,1975年7、8、9三个月曾让一批北京知青办回北京,影响很大。结果这成了他破坏上山下乡运动,否定文革新生事物的一大罪行。那位主任深知办我这个调动有风险,违反了市委决定,才让老领导立下字据。1976年到现在已经过去45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但高叔叔为帮我调到大同,不惜写下出了事自己负责的书面保证书,清楚记得,永远难忘!这是高叔叔对我的第一个大恩。高叔叔对我的第二个大恩是他没有听从父母的话不理我。自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越演越烈后,父母发现我在写兵团挨整的那段经历,非常紧张,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在控诉解放军怎么迫害青年人。但我没听他们的,继续偷偷写。结果到大同后发现手稿丢失,马上明白准是父亲给偷走了。我很气愤,这手稿是我下乡7年的血泪结晶,我的私人物品,父亲没权利偷走!就去信向父亲索要,威胁他如果不还给我一切后果由他负责,他若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活!父母看后勃然大怒,分别来信声明与我一刀两断。说我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刚帮我调离草原,就过河拆桥,对他们无礼。并给高叔叔去信,说我不听话,危险,让他别再理我。我对高叔叔讲了事情的经过。他说:你不写就是了,怎么那么傻啊?我说不写憋得慌,这口气难咽啊。虽然高叔叔对父亲非常尊敬,一口一个“马老师”,言听计从。可在这件事却没听父亲的话,依然像过去一样跟我保持着友好来往。我不想沾父亲的光,主动疏远了高叔叔,周末不再去他家。有近2年时间,逢年过节都是在厂里单身宿舍度过的。即便在草原上,父母也没跟我声明一刀两断呀。不久,呼市女友来信表示家里反对她跟汉族好,离我而去……他娘的,被最亲密的人一个个抛弃。在举目无亲的大同,我感到了非常非常孤独,这时只有高叔叔隔一段时间就来信让我去他家做客,问问我的情况。在那段丧家犬的日子里,他远比父母更关心我,更善待我。他毫不势利,始终没疏远我这个被父母赶出家门的,又危险的白眼狼。当时工厂食堂极糟糕,我抗拒不了高叔叔家诱人的饭菜,他一来信叫我去就到他家饕餮一番,解一解馋。在高叔叔那里才能感受到久违了的家庭温暖。多年后,在整理父亲遗物时,我发现高叔叔给父亲的信里为我说过好话。直到1980年11月4日,我都离开大同2年多了,他在给父亲信中还惦念着我,称赞我:马波同志的转变很好。我觉得他主观,但他(是)有主见有作为的人,稀得有主见,将来很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呢。他的年岁不小了,婚姻问题该解决了,希望他能成功。
这是高叔叔对我的第二个大恩。考上北京大学后,随着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遇到各种新的情况分心,距离大同又远,极少与高叔叔联系,也再没去大同看望过高叔叔。1989年漂泊到美国后,跟高叔叔完全断了联系。但身在异国异域,随着对国内亲朋好友的日益思念,高叔叔的身影又从记忆深处蹦了出来。很后悔《血色黄昏》在国内轰动,一炮打响后,只给他邮寄过一本书,没亲自去大同当面送给他。所以1996年从美国回来后不久,我专程驱车到大同看望高叔叔,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在大同市的医院看望高叔叔
以后又驱车350公里去大同看过他两次,最后一次,他在医院病床上,说话困难,见到我流泪了。丽娜给他买了些东西,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激动。眼见高叔叔日渐衰弱,油灯将尽,我却爱莫能助,十分痛苦。2004年高叔叔去世,年89岁。我听到消息后,心中万分惆怅。唉呀,这个帮我改变一生命运的人悄悄的走了。想想茫茫人海,相聚短暂,分离才是常态,只能向天上的高叔叔默默告别。2007年,兵团战友送给了我一对土佐犬,开始实现自己的养狗梦。城里不能养大型犬,就在郊区租农民院子居住。经朋友推荐,2010年搬到延庆大庄科乡。这里绿化好,污染少,山清水秀。万万没料到在这里又跟高叔叔相遇!大庄科乡西边10公里有个沙塘沟村,号称平北红色第一村。一次,我陪朋友去那里游玩,在村展览室内豁然发现了高叔叔的照片!啊,抗日战争时期,他曾在这一带打过游击。上面介绍:高万章是河北省宛平县(现北京市门头沟区)人,1933年加入中共。1940年1月由平西调到平北,任昌(平)延(庆)联合县第二区区委书记。看见了高叔叔那熟悉的大方脸盘,非常温暖,又回想起为我的工作调动,他不惜签名立字据,帮我离开了内蒙古西乌旗高力罕。我在那里下乡7年,被专政了5年,过了5年水深火热的劳改生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山村展览室里,能有对高叔叔的介绍,能被来参观旅游的人知道,也够可以了!现在的一个部长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待遇。自己很自豪,因为展览室墙上的高叔叔是自己的恩人。以后,我多次带朋友来这个小山村,参观村展览室,向人介绍是墙上的高叔叔帮我离开了草原,调回内地。
沙塘沟村展览室的展板,中间是高叔叔的照片我住的农村四周都是山,相当闭塞,每天见不到几个人。写作之余,难免感到孤独寂寞(老婆要在城内照顾残疾孩子)。自从知道高叔叔70年前就在这一带活动,精神上好像有了个伴侣,不再觉得那么孤单了。可以说,高叔叔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帮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高叔叔没把我调到大同,我就不会参加山西的高考,就不会碰到那个作文题《心里的话儿献给华主席》,就无法写出一篇能感动阅卷老师的作文,就不会考上北大,就不会回到北京。所以高叔叔扭转了我前半生的命运,是个一辈子忘记不了的人。2016年,又在网上无意中发现:怀柔党史办有文章专门介绍高叔叔,说他是全怀柔县第一个党支部——庙上村党支部的创始人。现在该村广场竖立着一座高万章的半身雕像,这里已经成为很火的红色旅游景点。
怀柔网上的高叔叔夫妇解放初期照片从地图上查看,怀柔的庙上村与延庆大庄科乡的太平庄相邻,直线距离15里左右。但那地方是深山野岭,荒无人烟。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闯过这15里山路,去庙上村看看高叔叔的雕像。2016年9月13日午饭后,我骑摩托赶到太平庄,然后跟个爱爬山的朋友一起向庙上村进发。但马上就发现越野摩托根本没法走。小路上荒草丛生,碎石遍布,并有巨大的塌陷,最窄处仅够一人通过。我们只能扔下摩托车,徒步前行。那条小路已被雨水冲出一道道小沟,后来则完全被野草埋没。只能凭本能往上爬。好在两个山峰间的凹处很显眼,不至于迷路。当时我已69周岁,爬这荒野大山,若身体出了毛病只能等死。这里树林密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那也要冒险闯一闯,感觉天上的高叔叔在看着我。上到了最高点后开始往下走,终于看见下面有条小路,心里才算踏实。上路后走了一段,渐渐的两边出现耕地,接着出现了看果树的小棚,又出现水泵房,还有废弃的养鸡棚,最后拖着沉重的双腿进了庙上村,用了不到3小时。这村地处大山深处,四周都是高高峭壁,非常偏远隐蔽。难怪成了根据地,日本鬼子极不容易找到。怀柔已把这里建成北京市一级的红色旅游景点。村里道路平直整洁,有多个装潢时尚的旅店、农家乐、饭馆等。高叔叔雕像安放在村下面一个很大的广场中央。这广场地上全铺着水泥砖,开阔干净,相当气派。高叔叔雕像的底部是紫红色大理石碑座,上面的花岗岩雕像却不尽理想,一点不像高叔叔,倒很像金日成。记得高叔叔是小平头,根本不是大背头。
北京怀柔县庙上村的高万章纪念碑广场四周围有木栅栏,大门紧锁。广场北部建有豪华的红色历史纪念馆。偌大广场只高叔叔一个雕像,另外大门右侧还有门高射炮。来此旅游的人稀稀拉拉总有。这地方不是高叔叔墓地却胜似墓地。高叔叔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历史。万万没想到对我有大恩的人,能被怀柔官方如此重视,如此纪念,百感交集。好人有好报啊!
2016年9月13日步行到庙上村广场,远处是高叔叔雕像
趁着天亮,我和朋友赶紧往回赶,结果在茫茫山林中迷路,转了很久也找不到返回的路,累得气喘吁吁。天色渐渐暗淡,实在没戏,被迫返回庙上村,已是筋疲力尽。只好打电话求一延庆老乡开辆小卡车来接我们,花300元把我们拉到延庆太平庄。再摸黑往上攀爬,找到摩托车骑了下来。那天我总共走了45,274步,合73里地。差不多夜里12点才到自己家,几乎累爬蛋,腿抬不起来了——为去瞻仰高叔叔雕像,这么玩儿命走一趟应该,值得。天上的高叔叔在看着我,流汗受累,辛苦一下去看望他,哪怕是座雕像,对他也是个安慰。高叔叔啊,在美国时我曾多次怀念过你,回国后也几次开车去大同看你,这次又翻山越岭徒步去你抗日时呆过的小村子,瞻仰你的雕像。因为内心深处忘不了你顶着批邓的潮流,帮我调到大同。更忘不了你在父母双双都跟我断绝来往后,还敬我如贵宾。让条被赶出家门的“白眼狼”,从你那里感受到了一缕纯朴的父爱。
2000年冬去大同看望85岁的高叔叔再说一遍,如果没有高叔叔帮助,我调不到山西,也就碰不上那个对我极有利的作文题,自然就无法写出能打动阅卷老师的作文,也就绝考不进北京大学中文系。所以,高叔叔改变了我前半生的命运。2016年我搬到昌平居住。临搬家前,曾冒着烈日,带着老婆孩子再次去怀柔的庙上村看望高叔叔,向高叔叔雕像立正致敬。现在,我虽然距离怀柔崇山峻岭里的高叔叔雕像更远了,但高叔叔的所作所为早已写进我的下一部书里,永远在我的书里屹立。想想1976年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那么铺天盖地,杀气腾腾,父母害怕我惹事,双双跟我断绝来往。可高叔叔却能顶风帮我,不惜签名立下字据,他这举动实在难得啊!仗义啊!已经过去45年仍不敢淡忘。所以除了书里写之外,我还要单为高叔叔写篇短文,把他帮我的事说说,略表心意。今后老鬼真变成鬼了,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忘记高叔叔。至此,一辈子该感谢的,该纪念的人基本都写出来,再无后顾之忧。此时此刻去小牢房或八宝山都无遗憾了。2018 夏2021.9.6修改
图文编辑/张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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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今宜鉴古 温故而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