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在精神病医院打妖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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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说 在 前 面
【本文系本人原创,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此生也终于有机会享受说这句话的比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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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我在精神病院抗击重度抑郁症的全纪实。保证所有人物、事情属实,绝无虚构、捏造成分。(因为有些桥段的确挺玛丽苏的,我怕你们不相信,但请一定要相信,因为我本人就是半个玛丽苏呢)】
【每周二、四、六在郁金香阳光会公众号连载更新,给郁友们力量(我一个弱小女子可以,你肯定必须也可以)】
即便身为一个病人身份,我依然本能性地、孜孜不倦地致力于让大家都能喜欢我。在我理智可控的范围内,我举全身之力做到开朗活泼、活力四射、积极幽默。
好多人都说“你这样积极有趣的姑娘怎么会生病呢?”我也只能落寞一下子,然后嬉笑着说“可不是呢嘛!”
像这样的夸耀我每天都要接收无数条。因为病区里的聊天模式永远都是{商业互吹模式},每个人的嘴里,都是溢美之词。我夸别人,别人也夸我。
我就是庸俗、肤浅、虚荣。我听到的最让我开心的夸耀就是对我颜值的肯定:“姐姐好漂亮啊!”“整个病区你最好看啦!”“长得好清秀啊!”“看起来真的只有18、9岁!”“眼睛水灵灵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个姑娘好看啊!”
我表面淡然处之,但心里往往乐开了花。不管真假,反正我听着爽。
其他的夸奖无非也就是无关痛痒的“你好有趣啊”“你说话好好笑啊”“口才真好啊”“真有灵气”“你心态真好”“你这么乐观马上就能好啦!”
——我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夸奖,因为这本身就是我自己定下的人设。
虚伪又做作,阴暗又邪恶—真正的我,哪能让你们知道。
晨晨是我在病区收获的一名迷妹。她说我说话实在太搞笑了,所以特别喜欢和我一起玩。
她会当面跟我说:“我好喜欢你啊。”然后立马解释,“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我会一脸严肃地逗她:“什么?!竟然不是那种{喜欢}?!那我们聊什么?!再见吧!!”
她也会事无巨细地跟我说:“我今天洗澡了!”
我就一脸冷漠地回:“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心理学上,如果对方喜欢你,你也会更喜欢对方,叫做{互惠式喜欢},所以我也很喜欢她。
我还和她分享了自己的抽烟经历,她说她也抽烟,原来我俩一开始抽烟都是为了:装比。我还和她分享了学弟那段表白,她说:“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向你表白。”
这句话,让我一整个晚上,心里都美滋滋的。
除了日常聊天,晨晨会在微信上表达对我的喜爱。
其实,她可能不知道,对我来说,她也是特别的。所有朋友中,她是离我灵魂最近的人。
的确,我用虚伪的面具吸引了很多朋友。事实上,我只是假惺惺地讨她们的欢心。她们中的很多人,可能是真挚地把我当成{好朋友}。但说来让人赧然,我只是把她们当成我生活的道具:正常的普通人是需要朋友的,我尽力佯装成普通人,所以我需要这些道具。
在她们眼里,我是大大咧咧、开朗幽默、积极乐观,整天都笑嘻嘻的。
只有和我处在同一病区的晨晨明白,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渴望死亡。
而她依旧接受、喜爱,这样一个我。
这一点,是其他所谓的朋友,甚至好朋友,做不到的。
我和病区里所有的病友、病友亲属都处得相当不错。
比我幼小的,我就亲昵地摸摸她们的头发,说一句“姐姐喜欢你呀!”;如果是同龄人,我们会无比默契地击掌,然后无比浮夸地共同高歌一曲;对于那些阿姨,我会跳跃着叫着“Oh!!阿姨!!!”,然后扑到她们怀里,她们也会无比配合地和我来一段共舞。
当然,病区里也有看不惯我的人,特别是一个5、60的老阿婆,有一次,我一句玩笑话惹怒了她。
自那以后,我每当看到她,内心就控制不住的失落。我明白,一个人是无法做到被所有人喜爱的,但是对我来说,一个人对我的{不喜欢}几乎就可以给我判上死刑。
虽然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但和我最铁的是我的{姐妹团}。16岁的“小浣熊”和18岁的“金子”都是我姐妹帮派里的一员。
小浣熊是病区的人气王、小可爱、万事通。我千挑万选,选定她作为{自己人},但她始终一视同仁,把所有人都当作{自己人},所有人也都把她当作{自己人}。
小浣熊有一个毛病,就是永远也坐不住。她时时刻刻都在走动,所以她是病区出了名的“流动人口”,要“抓住”她非常困难。
她唯一一次“坐定”,是和我交心地聊天。那次,我无意说了一句“你很像当年的我”,她便坐在我床上,剖析了她内心真正的感觉。
她说:“我太重感情了”“我对事物的感知太敏锐”“我总是想太多”“我力求把每一件事都想透彻”“我通过很多细节得出判断”......
她一直强调着一个词“细节”,我不懂她口中的“细节”究竟是什么。她迷离的眼神中,有太多东西,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始终“流动”着的小浣熊
金子的妈妈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但金子的头顶永远乌云密布。非常偶尔的时候,她会笑,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酒窝。
她的口袋里永远揣着一副牌,逢人便问:玩牌吗?然后就和小叮当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扑克牌。
有一次,我拉着她去串门,她却净往男病房跑,搞得我这样一个青春少女非常尴尬,于是我立马改变主意,说“玩牌吧!”然后她立马凑了两个我非常讨厌的男病友。我更尴尬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玩了下去。
我想,金子虽然抑郁,但是和男生倒是相处得很不错。我当时真的是很单纯地这么想的。
我相信,如果一个正常人参与我们的日常聊天,他一定会觉得十分骇人听闻。
我们凑在一起,展示着结束生命时的各种伤口,嘴里轻描淡写地说着“你是什么病啊?”“你是怎么自杀的啊?”“不要割腕,会有疤,你看。”“我吞了一整盒药呢!”“我不后悔当时跳楼的决定。”
——像是在菜场买菜时遇到了,闲话家常般地讨论着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的生命。
其实,我们对命这个浮华的东西弃之敝屣,就连互相鼓励的话也都是“活着啊老铁!”这样无力的诉求。
但是,我们是真心诚意地希望这句话能说服对方“活着”,但心里明白,这句话始终劝服不了自己活着,所以也是真心诚意地希望自己“能走”。
现在,我平静地叙述着,甚至还觉得我们就像是“非主流”们的大集结。但我们都懂,彼此内心的曲折究竟有多曲折。
最后小浣熊说:“死了一定比现在活着好。”
我以期力挽狂澜,强打着鸡血说道:“当时死了也就死了!但我们现在活着,那就只能活着!”
小浣熊说:“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是吗?”
我坚定地回应:“是的。”
然后心里说着:死了比现在活着好。一定的啊。
每一个病人的手上都带着腕带,记录着姓名、床号、年龄、诊断等等信息。
在弟弟说起腕带之前,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它。后来我慢慢明白了:
诊断:D —抑郁症。
诊断:M —躁狂症。
诊断:MD—双相。
图片发自简书App
自此以后,我开始在意大家的腕带。
一天,我拉着晨晨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聊天,自学弟走后,这成为我在病院的另一根精神支柱。我突发奇想看了晨晨的腕带,写着“MD”。
我强装镇定,因为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姐妹团们都是和我一样的“D”。然后,她犹犹豫豫、言辞闪烁、非常轻非常轻地和我说了些什么。
我耳朵极力靠近她嘴巴也听不见。我说:“我耳朵要伸到你嘴巴里去了。”
她笑着轻声重复:“你知道诊断:{S}是什么吗?”
我当即就想到了“SM”,很白目地答道:“受...受虐症?”
她一下笑了,随即恢复严肃,神神秘秘地说:“不是。”
我疑惑道:“那是什么?”
她回:“是精神分裂。”
为了营造出聊天的戏剧效果,我刻意配合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我又多了一个知识:
诊断:S —精神分裂症。
然后她说:“小浣熊和金子腕带上的诊断上写的都是,{S}。”
——生活真的是一场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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