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余淼杰：中国企业走出去投资，这只“东亚经济新虎”是个理想之地

编者按

今天，我们为什么关注柬埔寨？为什么关注中柬经贸合作？显然，这不只是因为中柬建交60周年。

1月10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出席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的澜沧江－湄公河合作第二次领导人会议。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李克强总理出席了20余场双、多边活动，并且提出了“3+5+X合作框架”；宣布中柬携手打造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

柬埔寨只是一个总人口小国，但是它经济发展潜力巨大，被誉为“东亚经济新虎”。它正在经历中国曾经走过的发展阶段，也因此具备了承接产业转移的条件和优势。这就是为什么余淼杰教授说，新时期中柬经贸合作，当务之急是大力发展对柬埔寨的直接投资，而劳力密集型产业则是可以直接投资的最主要行业。

而更重要的是，柬埔寨作为中南半岛一颗璀璨的明珠，是共建“一带一路”的一个重要战略支点，是中国向西向南开放以及加强东南亚合作的一个重要伙伴，理所当然成为自贸区建设要关注的重点对象。

李克强总理日前访问柬埔寨，强调要大力发展中国-柬埔寨经贸合作。事实上，中柬经贸合作符合两国人民根本利益，对促进澜湄次区域合作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CP）有着重要作用。

三个原因

首先，发展中柬经贸合作有利于柬埔寨的经济发展。目前，中国是柬埔寨最大的贸易伙伴，与中国的进出口贸易占了柬埔寨外贸的21.3%。作为柬埔寨最大的进口国，柬埔寨主要从中国进口纺织品和机械电子产品。中国则从柬埔寨进口纺织品和皮革，不过，目前中方有大量的贸易顺差。

另外，中国在柬埔寨目前的投资超过120个项目，投资额超过20亿美元，在柬埔寨引进外资国排名第一。此外，柬埔寨与中国的文化交流日益紧密。旅游业是柬埔寨最重要的产业之一，目前柬埔寨一年的旅游人数超过500万，其中，有五分之一的旅游人次就是来自中国。由于中国经济规模体量巨大，日益加深的中柬经贸合作对柬埔寨的经济发展拉升作用很大。

其次，柬埔寨经济发展潜力巨大，被誉为东亚经济新虎，中柬经贸合作同样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第一，柬埔寨经济在东盟十国中增速最高，经济在过去十年中增速超过7%。第二，柬埔寨经济自由度非常高，基本上已实现了全面开放。因为是小国开放经济，柬埔寨已完全采用美元与本币双币流通，而且没有任何外汇管制，汇兑风险低，这都有利于各国在柬埔寨的投资。此外，由于在柬埔寨，英语是其官方语言。英语作为最通用的国际语言，也有利于其他国家对其直接投资。正是因为这些明显的比较优势，柬埔寨的经济发展非常快，目前人均GDP已超过1500美元，顺利从最不发达国家升级为中低收入国家行列。

第三，柬埔寨的人口红利显著。目前，人口抚养比非常低，只有36%，人口结构呈现正金字塔结构，红利相当明显。工资在整个东南亚国家中属于最低，蓝领工人月工资大约只需200多美元，比越南、泰国各国要低得多。发展劳力密集型产业具有鲜明的比较优势。这一点对中柬经贸合作尤为重要。目前，我国已经超越刘易斯拐点，蓝领工人月工资已超过三千人民币，折合成美元就是500美元左右。同时，我国人口抚养比开始上升，农村劳动力不再无限供给。我们课题组最近在东莞调研也了解到，东莞当地有些劳力密集型企业其实净利润很低，有的大概只有2-3%。之所以不停工减产，继续开工只是为了弥补日常的固定成本和早期发生的沉没成本。相对于柬埔寨来说，我国在劳力密集型产业的生产上并无比较优势。但如果把我国的部分劳力密集型产业特别是类似纺织、鞋帽、皮革业转移到柬埔寨去，企业走出去在柬埔寨安营建厂，则不失为上策。

直接投资

个人以为，新时期中柬经贸合作，当务之急是大力发展对柬埔寨的直接投资。而劳力密集型产业则是可以直接投资的最主要行业。

这其中的好处，自然首属刚才所提的劳动力成本。柬埔寨劳工成本低廉，而劳工成本对劳力密集型产业来说，是一笔大账，占了至少两成成本。其次，由于柬埔寨原来属于最不发达国家，世界上许多国家特别是多数经济发达国家都对其完全豁免关税，允许市场自由准入。目前柬埔寨至少与全球31个国家有惠普协定。中国企业到柬埔寨投资，当然不是要把产品卖到柬埔寨，毕竟当地市场规模小，购买力有限。但中国企业可以“曲线救国”，假道柬埔寨：在柬埔寨生产，但把产品运出去，通过马六甲海峡运到欧洲市场，或直接通过南海运往美日。

不过，要实现这点，还必须克服两个困难。第一，目前柬埔寨基础设施还比较落后，物流成本还是相对比泰国、越南要高。事实上，这点顾虑其实现在没有很大必要，因为目前柬埔寨政府正大力投资，努力改善基础设施。近年来，柬埔寨政府每年都投资十亿美元用于改善基础设施。这个数目从绝对值上看不是很大，但从相对值来看，它占了柬埔寨政府每年财政支出的8%以上，力度不可谓不大。

对柬埔寨直接投资的第二个疑虑是：柬埔寨到底投资环境如何？从宏观上看，政府对待外商投资态度如何？从微观上看，有没类似国内一样的经济园区，可以承接项目落地？毋庸置疑，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正面的。

远虑近忧

为了吸引外资，柬埔寨是真正做到内外资一致。除了刚才提交的可以用美元直接投资，没有汇兑风险外，对待外资企业也的确是做到“筑巢引凤”。柬埔寨向中国学习，如果外资企业从事加工贸易，那么出口免增值税。外国企业投资柬埔寨，前九年无需交所得税，九年后每年也只需交二成的利税。而为了能够顺利承接项目落地，柬埔寨政府也让中国学习，大力建立园区。首先是在园区内部进行“五通一平”，目前正如火如荼进行的西哈努克经济自由港的建设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地人都已把西哈努克经济自由港亲切而形象地成为“柬埔寨的深圳”。

不过，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中国企业到柬埔寨投资，也是会碰到一些挑战的。这其中最严峻的莫过于柬埔寨人口规模相对较小，总人口不足二千万，比北京、上海的常住人口还少，其中也就只有不到一千万的劳动大军。如果以中国制造业就业人数比重来类似推算的话，柬埔寨整个制造业的就业规模不会超过三百万。除去现有的就业人数，柬埔寨可以承接中国的产业转移其实有限。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中国企业一到柬埔寨落户三五年后，由于当地劳力需求上升过快，劳力供给也不能无限增加，工资就会提高得很快，这样企业又有可能得再考虑搬家。

古人有云，欲谋一国者，必先谋一隅。尽管柬埔寨最终的劳力比较优势也会逐渐消失，但目前依然是非常理想的投资国家。几年之后，选择柬埔寨投资的企业也可以考虑投资孟加拉、缅甸等国，或者再“下南洋”，选择投资环境比较好的非洲国家投资。

除了纺织品等劳力密集型投资外，中柬还可以在建筑业进行深度的产能合作和投资。前面已说到，柬埔寨目前青年人口比重较大，这就决定了几年之后，随着柬埔寨的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发展，该国在房地产方面一定会存在着比较大的刚需。同时，随着柬埔寨的不断开放，他们也会大力发展园区经济，修路建桥自是家常便饭。对基础建筑的需求会有增无减。中方建筑企业也须抓住这一历史机遇，跟柬埔寨进行深度产能合作，加强在房地产和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合作。事实上，目前有些先知先觉的企业已经捷足先登了。比如北控集团目前已在柬埔寨做得风生水起了。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总之，柬埔寨作为中南半岛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明天的经济发展不可小觑，中柬合作则重在中国企业走出去，在柬埔寨进行直接投资，这会是一个互利双赢的结果。

专家名片

余淼杰

知名经济学家，

青年长江经济学教授，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

北大博雅特聘教授，

中国研究国际联盟秘书长，

国家杰青基金得主，

全球经济管理类前1%高引论文经济学家。

主要研究领域：国际贸易和中国经济发展，在国内外顶级和一流期刊上发表论文近百篇，出版经济学专著、教材、时评随笔九部。

获奖情况：发表论文曾被英国皇家经济学会评为年度最佳论文，并获英国皇家经济学会奖，是首位独立获得该奖的华人经济学家。

曾先后四次获得全国国际贸易研究最高奖—安子介国际贸易研究奖、发展经济学最高奖—张培刚发展经济学奖、胡绳经济学研究奖、刘诗白经济学奖、第七届吴玉章人文社科奖。

每经编辑 杨欢

更多精彩内容：

本文为中国自贸试验区报道原创文章，

欢迎转发、分享、点赞支持……

特别声明：未经授权禁止转载，如需授权转载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