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君 | 番茄红彤彤
番茄红彤彤
陈茂君/文
知道并认识番茄，是1970年下乡插队以后的事了。当时农村每人划有一分面积的自留地，知青是单身，则是一分半，而且一般都是上等沃土。农民为我计划，用三分之二的面积种“懒庄稼”，就是上半年种红苕，下半年种小麦。即收了麦子就掏沟栽红苕，红苕挖了就翻地种小麦。小麦和红苕都是不用费多少劲儿来管理且产量也高的作物，得靠它来补充口粮缺口。余下的半分土地就用来栽菜，以解决全年的吃菜问题。挨着我自留地的一家农民就种了番茄，从未见过、吃过，就好奇，就关注、询问。
惊蛰后，就见他深挖翻地，然后平整土地，细碎如沙，行距、窝距大约小两尺，种下番茄籽。五六天后，就见冒出嫩芽，然后长高，这时就得插上“站站”，捆扎好，防止它倒伏，也利于吸收阳光，番茄是喜光植物。中途抹芽、掐尖，防止枝桠长得过多过高，影响产量。四五十天后，就有黄豆大小的番茄从蔓枝上鼓了出来，两三个一簇，一株竟有十多簇。这时，还得视情况匀果，防止挂果过多番茄就个儿小，甚至还没成熟就掉了。
一次，我俩都在伺弄自留地，我看见他地上掉有有拇指大小的番茄，就问是不是番茄生什么病了，他说，是缺肥了。
那时化肥尚属紧俏物，农家虽喂有猪，但生产队规定每户一年得交多少挑家畜肥给生产队，以解决队里的肥料问题。知青刚下乡，没谁养猪，自然不交。生产队照顾知青，还允许知青在生产队的粪池里挑粪来给自留地施肥。
于是，我就把我刚挑来的粪给了他，他自是感谢不尽。
番茄由黄豆大小到拇指大小、到酒杯大小、到成人拳头大小，色彩也由绿色到浅白色、到桔黄、到浅红、到大红，艳丽非常，煞是惹人怜爱、眼馋。那些日子，生产队那帮“割草娃”成天围着那番茄地转，也惹得番茄的主人成天提防着这些倒懂事不懂事的“青沟子”。那时，农村社会风气还算良好，大人教育小孩都是灌输的正能量，“割草娃”也不敢乱来。
采摘第一批番茄时，他送了我几个。望着捧在手里鲜艳的拳头大小的番茄，真舍不得下口。第一次吃到番茄那种酸甜味，真是终生难忘呀。那时家穷，只难得地吃过桃子、李子、梨、杏子、柑子、枇杷、樱桃等几样水果，感觉味道都不如番茄。但他告诉我，番茄是蔬菜，不是水果。可是我把番茄当水果吃了，感觉不是水果胜似水果。
那年，他的番茄卖了好价钱。第二年，生产队种番茄的就多起来了。待到1974年我回城，全大队各个生产队都种番茄了。由于每人只有一分自留地，还要种粮食来解决口粮缺口，番茄总产量还是微乎其微，城里市场上番茄的价格也不低，父亲一年也难得买几次回来当水果吃。
1978年我参加恢复后的高考，临考前几天请假在家复习。7月天，酷暑难耐，家里也没电风扇，一到下午就复习不下去。父亲就每天专门给我买一个大番茄回来，开水烫了，撕去皮，切成小块，放在碗里，拌上白糖，昏昏欲睡时就吃几口，使我度过了人生拐点前最难熬的艰苦时日，终于考上了大学。
后来看闲书才知道，番茄作为食材的发现，非常有趣。
番茄原产秘鲁、墨西哥，为野生浆果，当地人认为有毒，叫它“狼桃”。大约十六世纪中叶，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从秘鲁把番茄作为花卉，带到了欧洲，相继在英国、法国、德国等落户。
那时，英国一位叫俄罗达拉里的公爵去南美洲游历，见到这种艳丽的果子，非常喜欢，就将番茄带回英国，作为稀有礼品，献给他的情人伊利莎白女王，以表示他忠于爱情的心。于是，欧洲人就称番茄为“爱情苹果”。后来形成一种风气，男女青年在恋爱期间，都把番茄当做象征爱情的果子，馈赠给情人。
大约过了两个世纪，到了十八世纪末，法国一位画家突发奇想，要尝尝番茄是什么味道。于是他吃了一个，穿好衣服，静静躺在床上，等待死神的到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画家并未感到什么不适；半天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仍然什么事情也未发生。接着画家就再吃，觉得酸甜可口，味道鲜美，别有风味；继而再吃，依然平安无事。经这位画家的宣传，吃番茄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从此，番茄随着它的趣闻佳话在世界各地传播开来。
1811年，德文版的植物学辞典才有番茄可吃的记载。
番茄传入我国比辣椒还要晚，大约在明代，最早见于明代的《佩文斋广群芳谱》，书中有“番柿”的记载，当时也是把它当做观赏果。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冀东一带还将番茄称为“看柿子”，以为可看不可吃。著名烹饪学者、“中国烹饪原料学第一人”聂凤乔回忆，在他的老家江苏兴化，四十年代初还没有番茄。
番茄在我国开始食用，仅有八十年左右的历史，在烹饪中利用不多。中国财经出版社1981年1月出版的《中国菜谱》，收有四川、广东、山东、江苏四大菜系的菜肴891个，用到番茄的仅有23个，占2.58%。其中用番茄做主料的只有川菜的2个——冰汁番茄和奶汤素烩。当然，后来逐渐多起来了。我家就常做番茄煎蛋汤、番茄煎蛋、番茄牛腩、凉拌番茄等菜肴。
番茄又叫西红柿、洋柿子、洋海椒、番柿、毛腊果等，国外也有叫它金苹果的。番茄品种很多，颜色有大红、粉红、桔黄、乳白等；个头有大有小，大的重500克左右，小的像外套衣服上的纽扣，叫“樱桃金果”；外形有的像苹果、有的像磨盘柿子、有的像桃子，各种各样，逗人喜爱。番茄含有维P和矿物质等，对心血管系统疾病有防治作用、美容作用。
番茄还含有谷胱甘肽，人体内这种物质含量增高时，癌发病便受抑制，还可延缓细胞衰老。总之，番茄营养丰富，生、熟食俱佳，且价格也便宜，是我们老百姓餐桌上的佳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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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插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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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君——
学问不如人，赚钱不如人，写点煎炒蒸煮，算得什么本事；
亲戚休笑我，朋友休笑我，安于煮字疗饥，聊以打发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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