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能等丨八岁女孩的墓志铭：我来过，我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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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 城 语】你会等我吗？在秋天，在黄花堆积、落叶旋舞、大雁远行的季节，在弥留之际。似一粒微尘，随风而逝，不留痕迹，悄悄地来，随即悄悄地离去。
好，我等你，我们一直在等。即使是等待一辆没有如期而至的公交车，即使是等待一个不会再次显现的幻影，即使你已不在原地。我们知道你不会再来，但请相信，我们仍在守望。爱不能等，我们爱你。
八岁女孩的墓志铭：我来过，我很乖
半城编辑部
她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十一年了。
她是一个孤儿，在这个世上只活了八年，她留在世界上最后的话是“我来过，我很乖”。她希望死在秋天，在遍地黄花堆积、落叶空中旋舞的时候，她能看见横空远行的雁儿们。她自愿放弃治疗，在弥留之际，把全世界华人捐给她的54万元分成了七份，将生命化作希望的甘露，惠及了七名正徘徊在生死线的小朋友。
01
我自愿放弃治疗
故事的主人公叫佘艳。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淳朴的山民佘仕友一家给了她比大山还深重的爱。佘仕友给这个奄奄一息的弃婴取名叫佘艳，因为她是在秋天丰收时出生的。单身汉当起了爸爸，没有母乳，家境贫寒也买不起奶粉，只好喂米汤，这导致佘艳从小体弱多病。
春去春又回，如同苦藤上的一朵小花，佘艳一天天长大了。她天资聪颖，乖巧懂事。从五岁起，她就懂得帮爸爸分担家务，洗衣、煮饭、割草样样都行。她知道自己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别家的孩子有爸爸有妈妈，自己的家里只有她和爸爸，这个家得靠她和爸爸一起支撑。
2005年5月，小佘艳开始经常流鼻血。佘仕友带她去乡卫生院打针，可小小的针眼刺入肌肤也让她出血不止，她的腿上还出现大量“红点点”。来到成都大医院，她独自坐在长椅上按住鼻子，鼻血像两条线直往下掉，染红了地板。佘仕友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端起一个便盆给孩子接血，不到10分钟，盆子里的血就盛了一半。医生见状，连忙带孩子去检查，随即开了病危通知单。
原来，她得了急性白血病。
面对着30万元的医疗费用，佘仕友懵了。看着病床上的女儿，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女儿！借遍了亲戚朋友，东拼西凑的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决定卖掉家里唯一还能换钱的土坯房，可是因为房子太过破旧，一时找不到买主。
看着爸爸满含心事的眼睛和日渐消瘦的脸颊，佘艳幼小的心灵却泛起一种沧桑的酸楚。她拉着爸爸的手，话还未出口泪滴已落了下来：“爸爸，我想死……”
爸爸惊愕地望着她：“你才8岁，为啥要死？”
“我是捡来的娃娃，大家都说我命贱，害不起这病，让我出院吧……”
爸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语。“爸爸，我能不能活到秋天？我想在秋天死去，我是从秋天来的，秋天有红豆、有菩提树，还有房前的几亩金黄的玉米和小麦。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后山坡上，我不想离开爸爸……”
2005年6月18日，八岁的佘艳代替不识字的爸爸，在自己的病历本上一笔一画地签字：“自愿放弃对佘艳的治疗。”
当天回家后，从小到大没有跟爸爸提过任何要求的佘艳，向爸爸说出了两个愿望：她想穿一件新衣服，再照一张相片。她对爸爸解释说：“以后我不在了，如果你想我了，就可以看看照片上的我。”
第二天，爸爸叫上姑姑陪着佘艳来到镇上，花了30元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佘艳自己选了一套粉红色的短袖短裤，姑姑给她选了一套白色红点的裙子，她试穿上身就舍不得脱下来。三人来到照相馆，佘艳穿着粉红色的新衣服，双手比着V字手势，努力地微笑着，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佘艳已经不能上学了，她总是背着书包长时间站在村前的小路上，眼眶湿漉漉的。
佘艳的试卷
02
悄悄地走，正如悄悄地来
如果不是《成都晚报》记者傅艳的报道，幼小的佘艳或许就像一片悄然飘落的树叶，静静消逝。
在《8岁女孩乖巧安排后事》的故事传开后，从成都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现实世界与互联网空间联动，所有爱心人士开始为她捐款。短短十天的时间，来自全球华人捐助的善款就已超过56万元，小佘艳的生命之火被大家的爱心再次点燃。2005年6月21日，放弃治疗回家等待死神的佘艳被重新接到成都，住进了市儿童医院。
从出生到死亡，佘艳没有得到一丝母爱的关照。当徐鸣医生提出：“佘艳，给我当女儿吧！”佘艳的泪珠一下就涌了出来。第二天，当徐鸣医生来到她床前的时候，佘艳害羞地叫了一声：“徐妈妈。”徐鸣开始一愣，继而笑逐颜开，甜甜地回了一声：“女儿乖。”
所有人都期待奇迹发生。两个月的化疗，佘艳陆续闯过了九次“鬼门关”，感染性休克、败血症、溶血、消化道大出血……每次都逢凶化吉。然而，化疗药物使用后引起的并发症使她的体质更差了。
2005年8月20日清晨，她问傅艳：“阿姨，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给我捐款？”
“因为，他们都是善良人。”
“阿姨，我也做善良人。”
“你自然是善良人。善良的人要相互帮助，就会变得更加善良。”
佘艳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数学作业本，递给傅艳：“阿姨，这是我的遗书……”
这个年仅八岁的垂危孩子，趴在病床上用铅笔写了三页纸的遗书。她还太小，有些字还不会写，还有个别错别字。这三页纸上，全部是关于她离世后的拜托，以及她想通过记者向全社会关心她的人表达的感谢与道别。
“阿姨再见，我们在梦中见。傅艳阿姨，我爸爸房子要垮了。爸爸不要生气，不要跳楼。傅阿姨你要看好我爸爸。阿姨，医我的钱给我们学校一点点，多谢阿姨给红十字会会长说。我死后，把剩下的钱给那些和我一样病的人，让他们的病好起来……”
2005年8月22日，佘艳在极端痛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医生在她停止呼吸之后，仍然不遗余力地抢救了80分钟，可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遵照小佘艳的遗愿，剩下的54万元医疗费作为生命的馈赠留给其他患白血病的孩子。这八名孩子中年龄最大的19岁，最小的只有2岁，都是家境非常困难、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贫困子弟。
9月24日，第一个接受生命馈赠的女孩徐黎在手术后说：“我接受了你生命赠与，谢谢佘艳妹妹，你一定在天堂看着我们。请你放心，以后我们的墓碑上也会刻着：我来过，我很乖……”
“我的路不在小朋友走的小小的路上，我的路不在汽车跑的宽宽的路上。上山时我喜欢走我的路，下山时我和小鸟一起唱歌。要是你们也肯在我的路上走走，你们会听见我和小鸟在唱歌。听着歌声向前走，路就是再长，也不会觉得累。我喜欢走我的路。”
——佘艳亲笔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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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编：李浩 车俊铭
美编：陈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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