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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万人的武汉,给超级城市发出沉重警示!

邓新华 功夫财经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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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可以用更少的投入,创造更多的GDP,但犯罪案件、艾滋病和流感病例也增多。

据“邓巴数”理论,行政体系的本能反应是尽量避免事情扩大化。果超级城市能够允许民间自助组织发育,那将大大改善超级城市的管理能力。

本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事件,让人们看到了有关方面在应对城市的危险中,存在太多的不足。相信很多人已经在思考,超级城市究竟该如何管理,才能降低危险?


城市规模扩大,危险也扩大

武汉在1949年时的人口是102万,现有常住人口约1100万,户籍人口近900万,实际管理人口(含短期流动人口)约1400万。由于有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人们对武汉规模的印象就不是那么深。但,1400万人口,这已经是典型的超级城市。

英国复杂性科学研究中心圣塔菲研究所前所长杰弗里·韦斯特在他的著作《规模》中提到,他所在的研究所的一个团队,研究了美国、中国、欧洲、日本、南美等等很多城市,有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城市体系,城市规模每增长一倍,物质基础设施只需要增加85%。
如果这个发现是对的,那么,一座城市,其人口从100万增加到1600万,人口是原来的16倍,而其基础设施则只需要原来的11.7倍就足够使用。城市化节约的资源是惊人的。
另一方面,随着城市扩大,GDP、平均工资、专业人才的数量等也规律性地、系统地按比例增长,这个比例约为1.15。(请注意,这里说的同比例增长,说的是在同个城市下比较。实际上对一个城市经济指标的影响是多因素的。例如,深圳的人口并没有比武汉多太多,但深圳的市场化程度更高,所以人均工资也就比武汉高得多。)
这也就不难理解2019年各个城市的抢人大战了。一个城市如果人口能够翻倍,则GDP总量不是简单地翻倍,而是增加得比翻倍还要多。
这个定量研究未必就是准确的,但是的确,城市化可以用更少的投入,创造更多的GDP,这是没问题的,经济学的定性分析也支持这一点。城市化的红利,的确是惊人的。
遗憾的是,尽管好的方面会按比例增长,坏的方面也同样如此。杰弗里·韦斯特提到的研究里,研究团队也发现,城市规模越大,工资越高,GDP越高,犯罪案件越频发,艾滋病和流感病例越多。
例如香港,每年都有数百例的流感死亡。城市化在带来巨大红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大的危险。
假如本次新型冠状病毒不是爆发在武汉,而是爆发在人口较少的地方,那么控制的难度就会大幅降低。
例如,2019年11月,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2人感染肺鼠疫,这也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锡林郭勒盟是地级行政单位,面积是武汉的20多倍,但人口只有100万出头。
感染肺鼠疫的2人被送到北京确诊并治愈,所幸肺鼠疫没有在北京扩散。内蒙古自治区当时吓了一大跳,迅速“构筑进京出蒙‘防火墙’,防止鼠疫患者进入北京等人口密集中心城市”。鼠疫很快得到控制。

但人们不可能因为负面因素也按比例扩大,就放弃超级城市带来的巨大红利。那么剩下的做法,就是改善城市体系,尽可能降低超级城市的危险。


用民间自助组织填充超级城市非常关键

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李文亮,去年12月30日即在同学群里警示病毒传染风险。不少医生说,看了李文亮的警示,提前准备防护,他们非常感谢李文亮。有人把李文亮的警示发到网络上,警方对李文亮进行了训诫。

李文亮在工作中感染肺炎,令人遗憾地辞别了他曾经试图拯救的世界,而善良的人们也错过了把病毒损失控制在很小范围内的机会。

英雄李文亮经历的整个过程令人感到悲痛、荒诞、愤怒。事后复盘,人们可以看到城市管理的巨大漏洞。
首先是信息透明、信息流动上存在严重问题,这方面已经集中反思,本文就不多说了。
其次,这也反映出民间基层自助组织的稀缺。
社会学上有一个著名的“150定律(Rule Of 150)”,又称“邓巴数”,是人类学家罗宾·邓巴(Robin Dunbar)提出的。邓巴认为:人的大脑新皮层大小有限,其智力程度只能使一个人维持与大约150个人的稳定人际关系。150是人们稳定交际的上限平均数。
可能有人会说:“我的微信朋友都加了400多人了,怎么能说我只能交往150人呢?”这其实不能推翻“邓巴数”。因为你加的人,大部分都是偶尔说几句话而已,谈不上是稳定的人际关系。
微信等现代科技手段,的确可以大幅度降低人们的交流成本,但是稳定的人际关系数量主要受限于人的智力水平,而不是交流手段的效率。
根据“邓巴数”理论,可以知道,行政体系中的个人能够深度影响到的人是十分有限的,但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却又很多,多数人还要把大量精力用于处理内部关系,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升迁。因此,行政体系的本能反应是尽量避免事情扩大化。
所以,尽管李文亮等8名医生早就意识到了新型冠状病毒问题的严重性,并向外部发出了警告,但是有关部门却不希望这个信息扩散。
一方面,他们可能考虑到经济发展的“大局”;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如果信息扩散出去引发人们躁动,将大大增加行政体系工作的担子,所以整个体系怀着侥幸心理,对8名医生进行了训诫。万一没事呢,体系不就再次成功地掩盖了问题了吗?
和李文亮谈话的医院领导,给李文亮出具训诫书的警察,他们都没有明确意识到各自发挥了什么样的功能,但他们的行动合起来,体现的是行政体系把问题封闭在一定范围内的惯性。
社会学上还有一个“六度分隔理论”,又称“小世界理论”,是哈佛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斯坦利·米尔格拉姆1960年代提出的。
这个理论说,在一个国家内,人们想要跟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联系上,只要通过5个人就能做到。也就是说,第六次你就可以找到他了。美国曾经有电视台做实验来验证这个理论,结果证实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
根据“邓巴数”理论和“六度分隔理论”,如果超级城市能够允许民间自助组织发育,那将大大改善超级城市的管理能力。因为民间自助组织每增加一个人,都会大幅度地增加他们能够深度影响到的人数,这个增幅是行政体系增员所不能比的。
在超级城市现有的基层组织中,居委会其实还是行政体系的延伸,而业主委员会一般都比较孱弱,很难发挥作用。
假如武汉有比较多的民间自助组织,那么,行政体系也就没有必要训诫李文亮等8名医生。因为,民间自助组织看到传染病的信号,可以尽快行动起来,把传染问题尽早控制住、解决掉,那是帮助行政体系减轻负担的。
所以,对于行政体系来说,允许民间自助组织填满城市体系的空隙,其实是双赢的。
本次防疫物资的分配问题,也能够很好地说明民间自助组织的重要性。
如果民间自助组织发达,根据“六度分隔理论”理论,急需防疫物资的医院,可以通过很短的链条,就能和对口的民间自助组织联系上,由民间自助组织直接捐助医院,A→B,简单高效。
现实中却是,大部分捐助都要通过指定的慈善组织,尤其是武汉红十字会。即便是指定捐助,也要从红十字会走一下过场。

如此一来,本可以通过无数的A→B来解决的问题,就变成了只能通过A→B→C来解决。红十字会是唯一的B,被捐助的医院从B变成了C。于是,大量防疫物资、捐助信息堆积在B,B完全处理不过来,C只能心急火燎地排队等待物资。
1937年,日军入侵上海,70万难民涌入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避难。炮火封城,政府基本失灵,民间慈善面对的挑战,难度并不比今天武汉面临的挑战低。
幸好当时上海民间组织的发育环境比较好,很快,上海形成了上海市救济委员会、上海市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和上海国际救济会三大难民救济体系,庙宇、祠堂、会馆、教堂均纷纷出钱出力,上海并没有出现难民人道灾难,也没有出现城市瘫痪。

民间组织救助弱者的效率如此之高,当时没有政府能做到,今天也没有几个国家的政府能够做到。


超级城市必须以开放为灵魂

超级城市的安危,牵涉到整个经济体系的安危,是个绝大的问题。上面的分析,仅仅是城市体系层面的反思。相信还会有更多的有识之士,进行更为深刻的反思。

现在讲“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对于超级城市来说,现代治理就应该是开放式的治理。
开放,本来就应该是超级城市的灵魂。开放,包括信息上对公众开放流动,管理上,则对市场开放,对民间开放。
尽管负面因素随城市规模扩大而扩大,但高度开放、高度发达的现代城市体系,可以大幅降低其基数。未来中国的超级城市安危如何,就看超级城市能否树立起开放的灵魂。

小师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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