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开始践行极简的
掰着指头数了一下,从大学毕业到来美国读研的四年间,我一共搬了10次家。
原先我觉得自己不会在意搬家的事情,每次换工作HR问我对工作地点有什么要求,从来都是一副“那就不是我等重视工作内核的人会在意的事情”的样子。也是在最后几次搬家的时候,忽然就涌上来无限疲惫。我这么频繁换地点真的有意义吗?
每换一个地方,都要重新调整生活节奏,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很多邻居、室友,也随着搬家后消失在生活里。加上我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很难说服自己将就(这点到现在也没变),所以每换个地方就会有一大笔家居用品的支出。
以前某段时间的住处,收拾完后留下的照片。这已经是当时最接近极简的一个角落。按现在的需求来看,这里其实只需要一束花和两个玻璃杯
因为爱买书,光书籍就能装满至少2个26-28寸行李箱,每次搬书就要耗费大半的力气。因为爱臭美,也会买很多很多衣服饰品化妆品。还因为焦虑,也会囤很多的日用品护肤品。
有时候其实我们很清楚,我们的购物欲一大半是被商家建构的。服饰品牌跟你说“你的衣柜永远少一件这样的衣服”,护肤品牌跟你说“等你老了皱纹爬满脸就来不及了,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书店跟你说“你是选择好看的皮囊还是精致的内在”……再加上无数的限时促销、限量促销,无时无刻不是在给我们制造一些比如“再不买就来不及了!”、“原价999,现价只要599,四舍五入约等于不要钱!”之类的焦虑。
对,就是焦虑。
因为被裹挟进一种集体焦虑中,我们忘了停下来问问自己:
真的会来不及吗?
我们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吗?
买了就真的会用到吗?
拥有这些东西真的会让我们更幸福吗?
更进一步的说,近年来极简主义也被商家概念偷换成一种新的消费主义,继续掏空你的钱包。这个话题另说吧。
熟悉我的朋友大概都知道我今年确诊了ADHD(注意力缺陷与多动障碍)。今年确诊并不是说今年才出现。ADHD和自闭症/孤独症一样,是属于神经发展障碍,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它是我自身的一部分。
除了典型的注意力难以自我控制外,伴随ADHD而存在的还有执行功能障碍, 包括自我控制、工作记忆、情绪管理、时间管理等等。冲动购物和东西乱丢乱放,找不到手机找不到钥匙找不到剪刀……这些几乎就是日常。
其实几年前就接触到断舍离的概念,也在那个当时清理掉了很多东西,觉得浑身清爽,一边又隐隐觉得心疼:好浪费哦,下次买要克制了。但是其实这样的自我对话并没有任何作用,“克制”的定义并不明确。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买,什么都值得买的无意识生活方式没有变。
可能就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吧。同时还会觉得,那我这边放不下的话下次带回老家好了,反正老家空间大,一定够放。
直到来美国。
飞机的免费行李额度有限定,我原本以为自己就只是带几件衣服就好,最后两只超大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然后肩上手上大包小包,把能带的行李额度撑到了极限。这样的结果是,整个旅途我觉得自己特狼狈,也特疲惫。临时买的U型枕、零食,还有旅途中原本想要看的书,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后来我禁不住想,以后的长途飞行或者任何一段旅行如果都是这样的状态,恐怕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想回去了吧。我带来的这些东西,真的都有必要吗?它们究竟是让我过得更好了还是更痛苦了呢?这趟旅程是我正式开始实践极简主义的萌芽。
在这边住的第一个公寓是通过将要离开的访问学者sublease下来的。公寓空间很大,但是因为经过了很多次sublease,客厅、厨房、储藏间都堆满了原先住过的人留下的物品。因为疏于打扫,到处都是灰尘和头发。好像之前住的人都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呢?我要替这些东西交房租吗?我难道没有这部分空间的支配权吗?难道我不值得一个让我舒适的空间吗?
这样想以后,我开始动手清理这些大小物件,认真衡量是否可以留下来为我所用。如果确认我不需要,就发布在小区群里转赠给需要的人。
每清理完一部分,就会觉得焦虑少了几分,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一些。之后每次觉得焦虑到睡不着或者看不进书的时候,我就会去清理。极简就这样渐渐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成了我的一个个人标签。
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要开始我的每周五清理了。
不要让任何人性的东西与我疏离
by 喵星鱼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