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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认真安利一部华语限制级

2018-03-03 毒Sir Sir电影

你知道行车记录仪,会暴露车主隐私吗?


因为,虽然画面冲着车外,可车里的声音,记录仪可是全部记录在案哟……


偷情的、出轨的、秘密交易的、违法的……


说到这,感觉很多成年人尤其是已婚人士,都有点小紧张了。


嗯,这就是今天要说的电影的核心情节。


如果本片大火,感觉小小的行车记录仪,会引发一连串家庭危机。


但,这可不是什么狗血电影。


Sir已经第一时间看了,并且愿意给出:


狗年华语片的第一个大拇指——


《大佛普拉斯》

The Great Buddha+



先别说它有多厉害,连人家的原声配乐都能拿豆瓣评分9.1


悦耳好听,不如咱们边听边聊——



片名的“普拉斯”,音译自“Plus”。


手机加个plus,意思是加强版。


那电影为啥叫Plus?可能因为,导演之前就拍过一部短片叫《大佛》。


但这个加号在Sir看来,也无心插柳地启发了别的意义(后面说)。


现在,这部小成本(3000万台币,约647万人民币)台湾本土电影,已经成了金马奖最大赢家,十项入围领跑


最佳新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原创音乐……


在多伦多影展,《大佛普拉斯》被称为“等待被发掘的亮眼宝石”,导演黄信尧,也被赞“台湾的卡夫卡”。


有这么牛吗?


起码,它长得很一般。


在Sir眼里,这是一部“很台湾”的台湾电影。


人家只是老土老土地讲一个老土故事,然后老老实实地打动了你。


故事说:


几个最穷最穷的屌丝,生活在“佛光普照”下的世界。


四个主角,组成赤贫版F4——


肚财(陈竹昇 饰)贫困指数9。


孤儿,无父无母,捡破烂为生,日均收入大概只够买一个盒饭。



他衣服是捡的,常年吃剩菜剩饭,爱好是情色杂志和夹娃娃。


(因为他本人觉得夹娃娃很治愈……)



菜埔(庄益增 饰)贫困指数8。


肚财的好友,看大门的零工,有八十老母要赡养。


为人木讷,总被肚财吐槽,很像肚财的“跟班”,经常一起看情色杂志。


土豆(纳豆 饰)贫困指数7。


杂货店兼电玩店店员,属于F4里最“富”的人,因为他有两辆摩托车……


一辆是旧的,一辆是抽奖来的。


释迦(张少怀 饰)贫困指数10。


本片里一个怪咖,虽然好像没收入,但好像也不缺钱。


一个神秘的海边流浪汉,唯一的台词是“去逛逛”。


他们的共同点?


当然是没钱、没房、没车、没女朋友……


一拍他们的穷日子,连画面都是黑白的,看得人直打哈欠。


估计导演也看不过去,给他们配的音乐,稍微有了点生趣:



好了,说富人嘛,富人的生活才好看嘛。


菜埔的老板启文(Kevin,戴立忍 饰),是一个旅美归来的艺术商人。


虽然做的是美其名曰的“艺术生意”,但更像是那种“从政府要人指缝里流出的生意”,靠的是潜规则与人脉关系。


这次他接了一个大单,要造一尊大佛,为了捐给一个声势盛大的法会。



有人可能会问,捐?那还赚什么钱?


不,富人赚钱的方式,穷人哪里懂。


再问一个天真的问题:造佛的几位相关“社会贤达”,生活里也修行吗?


怎么说呢……艺术家和他的议员朋友、政商界朋友、领导朋友……不负如来不负卿,修的都是欢喜佛。


泳池里,修。



工厂里,修。



办公桌下,也能修。



看上去,这赤贫F4和富人之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但有一天,上天故意做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肚财、菜埔突发奇想,想偷看老板的行车录像。


因为这两只单身老狗觉得,能听听老板的风流事,过过干瘾,那该多爽。


一打开录像,果然!


富。人。的。世。界。


真。是。彩。色。的。



他们果然听到了风流。



听到了性爱。



甚至……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一起凶杀案。



Sir就剧透这么多。


为什么要为它竖大拇指?当然不是因为它启示了行车录像的新用途……


因为本片平凡的故事,讲述很见功夫。


没时间展开,就单说一下印象最深的“对白”与“旁白”吧。


台湾的导演,很多人文气质偏重。


本片导演黄信尧也一样,会时不时在里面旁白。


应该有不少观众对旁白无感,因为最常听到的影视剧旁白,很多像这样:


“我是谁,我今年刚刚毕业,我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理想是……”


对快餐故事来说,这种旁白确实最有效率。


但“有效率”,不一定等于真实。


导演黄信尧不一样。他的旁白与对白,荒诞中见真实,幽默中见深度——


当他想让你笑时,他用的是悲剧。


有一次,菜埔说:等我有钱了……


肚财马上嘲笑他:你怎么可能有钱?有钱人都是“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你呢,你背后有什么?


菜埔居然认真作答:“我背后有凤梨、香蕉、芭乐,还有……莲雾。”


是的,背后墙上的挂历上,这些全有。


小小一个细节,暴露了菜埔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穷日子。



当他想让你哭时,用的又是喜剧。


肚财死了,他的遗照居然是被警察抓捕的电视截图——他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他被死死按在地上,表情尴尬而滑稽。



但Sir却看得悲从中来——屌丝肚财的一生,就是被死摁着头活下来的——这恰恰是一张最合适的遗照。


是悲?是喜?


其实他的悲剧与喜剧因子,已经相互融合,很难分辨。


除了悲喜,真假也同样难辨。


当导演放出新闻视频时,旁白说“假的”。


还是这次抓捕。


在“晃来晃去”的电视新闻里,肚财成了一个违法者,“暴力”抵抗警察。



可事实的真相呢?导演又接着给出电影镜头:


“这才是真的,因为我们的镜头不会晃来晃去。”



这么看,被“制服”的肚财毫无抵抗力,他被没收了小货车,成为了一个……


比“收破烂的自己”,更穷的自己。


你以为导演在说正义吗?不,他把正义都留给富人说,因为:


“正义”是富人嘴里永远的幌子。



穷人呢?反而没人讨论什么正义公平,因为淋着大雨讨生活,哪有那个时间。


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

但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

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

哪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这都不是黄导最大胆的地方。


回到本文开头,本片最辛辣的讽刺,是这个大佛plus”


眼尖的同学会发现,电影里有两个佛。


一个佛,是艺术家铸造的铜佛。它宝相庄严,气势宏大……是富人们嘴里一口一个的“阿弥陀佛”。


在一段富人与富人的对话中,起码出现了几十次“阿弥陀佛”……


简单四个字,遮挡了利欲熏心,掩盖了鱼肉人民。



可慈祥的大佛、慈善的法会,帮得上穷人吗?


呃……


“这神喔,有时候也会挑人耶。”



另一个,是穷人释迦


这是导演暗藏在电影里的佛。


导演不仅让这个佛,自嘲地穿了一件“乌龟”T恤。



还给了他最无用的角色,最少的对白,就一句:


“逛逛”



他的朋友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看着”



在黄导看来,如果佛真的存在,也对穷人无用,对社会无用。


而“大佛加强版”才威力无穷。


是富人以大佛之名,光大了各种外表光鲜的生意外延,产生了种种“阳光下的罪恶”。


为弱势群体发声,揭露台湾社会的黑暗,黄导确实找到了一种新鲜的视角。


不过Sir觉得,既新鲜,也熟悉。


熟悉在于——


数十年前,台湾的好电影就像这样。


不管是侯孝贤、杨德昌、张作骥……都拍出过很好看的写实主义或魔幻现实作品。


台湾曾比我们有钱,电影起步比我们完善。


虽然现在台湾穷了,电影市场萎缩,产片数量减少,可真正的好片,质量并不输从前。


市场和穷迫,并没有完全驱走电影从业人的良知。


而新鲜在于——


《大佛》这个行车记录仪的故事打开方式,紧扣生活。


如今的内地电影市场,太多有能力的内地电影人,成了研究用户喜好的“产品经理”。


可在Sir看来,比起蹭肤浅的爆款,什么“出轨”啊“基情”啊的有意为之,黄导却轻松自然地击中了观众G点。


道理说穿了也很简单,甚至有点OUT——


谈到创作出发点,黄导说,无非来自生活的发现


“我出了一个车祸,用到了行车记录仪,觉得它是一个非常巧妙的东西,镜头是对着车外的,可是声音却是录车里面的。有时车外跟车里的声音跟影像无关,就觉得它是个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关心的,是别人视而不见的地方


“就是有一些生活的感触,例如生活中有很多像肚财和菜埔这样的角色,我就会觉得社会对他们视而不见,我就想要讲他们的故事。”


与其拼贴爆款,不如深入生活。


在大家视而不见的地方,更可能产生触及灵魂的好作品。


可惜,Sir猜很多三流电影人羡慕的不是触及灵魂,而是错过了一个刺激大众安全感、隐私恐惧的商机。


希望不要有下列新片跟风出现——


科幻片《神奇记录仪》。


侦破片《它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爱情片《小屏幕里的108天》……


看到记得第一时间报警。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想看的,B站有


编辑助理:日以继夜的四百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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