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归来已不是少年（连载一）| |新月儿

归来已不是少年（连载一）

文||新月儿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每一个有故乡的梦境里，我都睡得很沉，昨夜好友飘看我的空间日志，问：“今年写的很少啊！返乡一游，没有收获，没有感触么？”整整一天，这句话成了我脑海中无形的一记响鞭，敦促我打开电脑，写下来。

 2016年于我是一个节点，这一年距离我大学毕业，离开故乡整整二十年。人生长河里的这段时间历程，倏忽间吉光片羽。趁自己还不够老，想回到故乡看看那里的一切。当我坚定了回乡的念头后就开始网上订票，打点背包，动员儿子同行，心里数着距离出发的天数。

 踏上归乡路，坐上火车，我的心情竟然非常平静。“睡上一觉，火车再钻上几个长长的山洞，我们就到了。”我躺在狭小逼仄的上铺，向着对铺的儿子说。他带着耳机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我翻了个身，心里叹息着：只是我一个人的故乡，若干年后让儿子带年迈的我再回故乡，许是一个天真的想法。

 车窗外的景色由一望无际的平原换成了成排的树木，灌木丛，苍绿安然的大山。翌日上午八点到达牡丹江，我们将在这里停留两天。下车安顿好之后，我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在过去生活过的地方走了一天。当晚大学校友老蒋设宴招待，我特意去发廊做了个造型，她是我很在意的一个朋友，我必须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她的面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是如何有了交集，不记得了，她住在我的隔壁宿舍。小蒋瘦高的个子，皮肤白皙，模样清秀，计算机专业的学霸人物，经常听见她在水房里边洗衣服边唱歌，笑起来爽爽郎朗，毫不扭捏作态。大家都叫她老蒋，因为我年长于她，就喊她小蒋。不过今日相见，两个人热烈拥抱（也在用力拥抱那些不为人知的孤独和酸楚），我也不由得喊她老蒋了。我们亲昵如姐妹，豪气如兄弟，推杯换盏，把酒叙旧，说不尽的往日事，道不尽的姐妹情。岁月酿就友情的酒，足够醇厚，足够醉人，我们痛饮着。席间我发现老蒋脖颈间有个一寸的疤痕，因为喝酒的缘故已经发红，我问她缘由，她说是甲状腺切除手术后留下的。老蒋依旧豪气地说没事，并讲了自己的笑话。高中班时，她是班长，每年同学聚会，班级的某某同学总要大手一挥最先喊：别让班长喝酒，她有病！听到这我们是哈哈大笑！但我内心明了，老蒋为我破了例。

老蒋记忆中的我爱看书，有想法，喜欢三毛，学速记，略清冷。我记忆中的小蒋学习好，开朗，人缘好，跨专业的女生很多和她是朋友，内向的我也喜欢她。如果你的内心有一种豪气，她就会最大限度激发出来，当年的小蒋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毕业后，我们曾见过几次，在我们内心深处都记着一件事，时隔多年，这件事成了我们彼此心头上的一根刺，我们都无法原谅自己给予朋友的。尽管人到中年，旧事重提，依旧无法释怀。

 那年我的儿子二岁，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爬坡，我常常喜欢用兵荒马乱形容那些日子。孩子高烧不退，我抱着他去市医院看病，匆忙中没带够钱。正好老蒋在医院当班，我开口借了她五十块钱。秋风萧瑟，一脸菜色的自己抱着年幼的儿子站在市医院的门口，她穿着白大褂，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也许眼前憔悴的我，让她无法和大学时候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孩重叠在一起。后来等我再去找小蒋还钱，她已经辞职了。我捏着五十块钱伫立在医院门口，久久不肯离去，我在想该到哪里去寻找你，我的朋友！

 小蒋说后来她也成家了，有了一个女儿，体味到了生活的酸楚。每每想到我，她总是后悔当时无心说过的话，深深伤害了朋友。今日相聚，我们难免谈到此事，面对老蒋，我能想起的就是还欠她的情。她竟然不记得了，却对当初的话耿耿于怀。我开玩笑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人到中年，生活已经教会我们过滤伤害，积攒温暖。酒至微醺，不再举杯。同去的保全老弟成了陪衬的绿叶，他只好和我的儿子碰了一杯。我们三个人匀了一瓶高度白酒，喝了若干瓶啤酒。老蒋打车送我回宾馆，我把心爱的白玉平安扣送给了她，佑她平安

匆匆一聚，不知再见何年。回故乡的第一站，我就被喝倒了，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好多小星星，好在没有失态。

 且敬往事一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原名：张颖，笔名：新月儿，生于1974年，河北省廊坊市某院校老师。酷爱文字和音乐，也是一名旅行者，尤喜长城。2017年开始写作，从此开始我手写我心的日子。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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