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八)(九)(十) 作者:尚 榕
知青岁月
邻居 (八)
作者:尚 榕
我的房子是队上废弃了的老粮食保管室改的。在我房后还有一个房子,住着一个孤独的老男人。和我比他那房子可就破旧多了,听说是解放前本队梁家的牛棚,房檐很低且掉了很多瓦也未添上,裸露的木房檐在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雨淋中已日渐腐朽。房屋因靠山岩修建,室 内阴暗潮湿且四壁漏风。 邻居姓张,年龄巳五十出头了,个子较矮小,害了一种当地叫做风火眼的病,整个眼圈都是红的,随时都在淌眼泪,眼角上永远都挂着眼屎。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没补丁,而且是补丁重补丁,都是他自己补的,补疤布是根本不讲色调搭配,在哪捡到一块随便什么布便缝在破烂处,手工又特差,衣服穿在身上很滑稽。 邻居据说是五十年代不知为什么从川东那边移民过来的。
他是两兄弟一起移民来的,兄弟虽在同一个队,却没住一起。弟弟住在山上边,比较能干,娶妻生子,小日子过得还行。但哥哥过得就太艰难了。哥哥有眼疾,性格也不好,成份又是上中农,也没讨上媳妇。
性格不好,又不善与人交流沟通,又是外乡人,基本上无朋友。看着老人家日子艰辛,有时我便与他聊上几句。谁知他真是不会说话,尽捡我不爱听的说:“你来接受再教育嘛逗要好生出工嘛,一天光往城头跑,表现不好不得推荐你出去。”哪壶不开提哪壶,队上没一人敢当面讲的话只有他才会说。
日子处久了,慢慢大家都看得惯对方了。邻居有时候自已划点竹子,编个撮箕什么的送给我,我也经常送给他半盒火柴、一撮盐巴什
么的。晚上空闲时便爱到我门前的晒坝来同我聊天,听我讲城里的生活。我随便讲什么他都痴痴的看着我,痴痴的听着,仿佛被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但他好象永远都不会给人讲顺耳的话。
我大队有六个知青都是78年最后一批回城的。临走时我把几件旧衣裤和一件棕衫送给了我的邻居,他含着老泪说:“你走了,再也不会有人给我火柴和盐了。”听到此,我再也无勇气看他,我走了,走了……
修水利(九)
作者:尚 榕
下乡第一年的冬天,我队筹备了很长时间的水利工程开工了。
水利工程分大中小工程,县级大中工程是由省水利厅规划勘测,由政府拨专款修建的大中型水库、堤坝等工程。而我生产队则是利用本队一条山水自然泄洪沟下面形成的平缓地带由自己土法勘测设计,原则是动用最少的劳力和资金成本建造储水量最大的储水场。这些储水场按规模分为大中小水库、山湾塘、大小堰塘等。这种工程得不到政府的资金支持,由生产队集体的资金、劳动力来完成。工程日期经过大队干部会讨论同意后定出开工期,都是利用农闲时间施工,全大队的劳动力都要来帮工,这叫换手扣背。意思是你队干其他生产队都要帮忙,来帮了多少工记在那里,二天他队有需要便去还工。
水利现场在我第一天出工抬石板那个地方。工程量小于水库,大于堰塘,名叫山湾塘。主要靠本队的劳力,其它队有时也派人来帮工。
那时没有机械作业,全靠原始劳动工具。第一天清塘底,把塘区内的所有植物砍倒后,再把树根挖起来。这项工作干了好几天才完成。接下来便是土工作业,男人壮劳力将塘区的石头开成四人能抬走的大小,根据石相用于码塘坝基,石匠师傅则忙于修造筒口水道,这是工程技术含量最高的活儿。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都参加挖土运土的工程。
随着石头一块块的抬出去,土方一层层地运到塘堰坝上,工程便初见规模了。不知什么时候堰坝上便有了一个大碾子。碾子直径约有二米,长大约有两米左右,中间开了一个四方型二十公分大,四五十公分深的孔,安上同等木楔子,做成一个大木架,绑上茶杯粗的用蔑条,衰草,棕片和谷草搓成的五六十米长的两根拉碾绳,便开始了碾压工程。
壮观的场景呈现了:几十个人手持绳索分别站在两边,领号者喊着号子,众人跟着一边吼着号子一边使劲拉,慢慢地碾子一点点的动了,走了。领号者唱一句,大家跟一句,巨大的石碾子一转转慢慢地转着笨重的身子,一圈圈的走到堰坝的尽头,将身下的土慢慢碾实。然后又将绳子掉头反复碾压。这叫堰坝核心墙,必须碾实才不会让水浸透。
我站在拉碾队伍中,身后是一位年轻媳妇。拉碾时一用力便会挨着她。也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她离我越来越近,慢慢地我感觉到大臂上软软的,暖暖的。我猛然意识到她的胸部贴到我了。一个童子军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也不知怎么办,只感觉脸在发烧,浑身发烫,又不敢吭声,生怕旁人注意到,那段时间好长哟!终于将石碾拉出头,我赶紧借去小便离开她,回来后躲得远远地,看也不敢看她……
赶场(十)
作者:尚 榕
(赶场这个习俗我国由来已久,农耕时代,赶场人非买即卖,以物易物,互通有无。根据居住地附近城镇规模及赶场人数量而定为五日场、三日场、隔日场、百(日)日场。也称为赶集、赶圩、赶墟等。至今久盛不衰)。
冬闲季节,庄稼都长在田地里,队上没有多少农活,社员们都盘算着怎么搞点副业挣点钱才能渡过财政紧张的日子。我队社员主要的副业就是卖柴。我队进城卖柴不困难,但赶场必得向队上请假,队上要根据请假人当月的出工天数来安排你的赶场日。
树林多得是,资源丰富,只要你有劳力,用背架子把柴一背背的背到公路边,装上鸡公车。一鸡公车按本人劳力能推两三百斤或三四百斤,顺着坑洼不平的乡村公路行进十多公里便拢县城了。
临近城边便有糖厂,食品厂(生猪宰杀厂),还有县中学,也还有城区居民。那个年代他们因生产加工和生活都需要大量的木柴做燃料。每遇逢场天(五日一场,逢五逢十赶场)工厂和学校都要派人站在路边买柴。与卖柴者讲好了价就给你开张有标记的单子,凭单子将柴运到过秤处过完秤把柴按要求码好便凭单子上算好的金额去出纳处领钱,木柴价值每斤按柴质优劣论,一分钱左右一斤,一趟一般能卖到三、四元不等。领到钱后就上街去购置些诸如盐巴火柴煤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或是镰刀锄头等农具。还有一个任务便是理发,一般要一两个月才会赶一次场,农村中又不准有私人理发匠,赶场时头发早都该理了。进了国营理发店要排长队等待,轮着你了才给你洗理刮胡子。理完发便进国营饭店排队买饭吃。那时吃饭要粮票,农民无粮票便从家中带一小口袋米,过了秤折算成钱再根据购买量补钱。农民都吃得简朴,半斤干饭一碗萝卜汤便算打了顿馆子,想打次牙祭的就来个麻婆豆腐,更操的便是炒个回锅肉了。满饭店的食者闻着饭馆的肉香菜香,风卷残云般的将饭菜一扫而光,个个脸上挂着幸福、滿足的微笑,还要记得给家里的孩子带个包子馒头。
赶完了场,人们便成群结队地返回了,大家一路天南海北的聊着一边赶路,讲着风趣的笑话:“你们晓得吧?我告(试)了好多次哟,搭拖拉机硬是比走路快好多哟"!"你们晓得吧?我告(试)了好多次,赶场走路硬是比坐车平稳安全喃"。"我卖柴时他给我开票问我名字,我说我叫刘瞥,开票的问我瞥字咋个写,我说是妈老汉取的名,我不识字不知道,你给我写出来我会看像不像,是不是那个字"。存心看开票者的笑话。(这个字我大队都没人会写),这人因此而出名大家都叫他刘瞥,本名反而被人忘了。他赶场来回要路过我房前,便也拿这字来考我,我给他写了出来他还不信,我便把新华字典拿出来他才信了。他为了考我又问我一个字怎么写,我问他什么字,他说你在抓子的抓,我说这是俚语土音,写法应为啥字。他便高兴了,说这字他会写,让他写他几经卖弄便写了出来。这个字他是这样写的:十天九不见,他把这几个字竖起写挨的很紧,看着就象一个字。我说这不是一个字,是你造的一个错字,他笑着振振有词的说:“十天九不见,你究竟在抓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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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尚榕,又名尚勇,男,62岁,四川省剑阁县人,现定居绵阳。四川省知青沙龙俱乐部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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