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 | 请不要妖魔化股权投资散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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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妖魔化股权投资散户化

By 李大爷

已经不止一个在财经媒体的师弟师妹向我打听所谓“股权投资散户化”这一话题。最初，我很配合他们的用意，把股权投资的风险性、目前投资理财市场的不规范现象、甚至个别令人匪夷所思的欺诈模式或现象做了评析。但很快的，我发现市场和舆论似乎形成了一种矫枉过正的情势，认定股权投资的散户化就是错误的，不好的。

讨论任何一个话题，首先要做的是明晰讨论的边界和内涵。股权投资的散户化，由两个基本概念构成。一个是股权投资，另一是散户化。站在从业者的角度，这两个事物本身并没有什么天然的正确与错误。

股权投资作为另类投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属于一级市场的投资范围，即使不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成立算起，单说具有现代经济和投资特征的股权投资，已是全球数十年历史的投资实践。不论是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的捐赠基金投资历史，还是黑石、KKR、IDG等全球顶尖投资机构的成功案例，都向世人从事实层面展现了股权投资对于投资人投资组合和企业价值发现的意义和功能。在中国，最近十多年以来此起彼伏的天使、成长、中晚期的PE基金、也包括今天引起市场热度的并购基金，对中国的投资实践、甚至经济发展，都起到了不少积极作用。

一级市场投资，有着极为严密的逻辑和十分复杂的流程。十多年来，通过参与者的试错和市场周期的检验，加之不断优化和规范的监管机制，在中国，股权投资已逐步成为一种有章法、有打法、有做法的投资实践。募、投、管、退，四个基本环节，有着自己的特定逻辑和技术。直接把股权投资看成风险极高、押宝下注、铺跑道的投机行为，其实是一种偏见。

我听过不少人说，中国一级市场投资其实就是一二级市场的价差套利，对社会和经济没有意义，于是就没有意义。抱歉，我能够同意这种论据（部分的），却难以认同这样的论点。套利是无罪的。相反，如果没有套利，就不会有合理的定价、就不会有价值的发现、回归和释放。在合法前提下，及时发现并实现套利，是投资人能力差异和信息优势的溢价回报。有意思的是，在中国今天的一级市场投资领域，简单的价差套利策略，已经越来越不灵了。这本身就在说明，投资实践和监管机制正不断完善。A Good thing can make itself better。对的事情往往有对的力量。

散户化呢？首先，什么叫散户。广场大妈就一定只能是散户吗？中产富裕家庭算散户吗？某个操盘1亿的基金经理就一定不是散户吗？我问过很多人，大家对所谓“机构化”和“散户化”，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而且往往非常主观。证监会关于什么人可以参与私募基金投资（含股权投资），有十分明确的“合格投资人”认定，简单的说：

1、具备相应风险识别能力和风险承担能力；

2、投资于单只私募基金的金额不低于100万元；

3、单位净资产不低于1000万元，个人金融资产不低于300万元 或者 最近三年个人年均收入不低于50万元。

1/2/3之间是“和”的关系，第3条内部1000万、300万、50万是“或”的关系。

好，那我问一下，如果符合了上述三条，还算散户吗？或者换个说法，全世界的监管机构都不会用一个投资主体是不是散户，来界定他的投资范围；而只会用“合格投资人（qualified investor）”来界定他合适参与的投资范围。为什么？因为投资，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具有完整民事行为能力的公民，对自我权益和资产进行合法处置的权力。国家和监管机构在这个方面的任何限制或禁止，都需要十分审慎。这不仅关乎投资或经济事宜，这也涉及社会公正与财富分配的机会公平。

其次，对于“散户”和“散户化”的偏见，是认为散户等于二货。让一些“二货”参与到市场中，一来二货会吃亏，吃亏了他会去影响社会治安和经济稳定；二来二货会瞎搞，瞎买瞎卖，搞的市场不理性。从我个人的观察看来，这属于本末倒置。

我们看到被欺诈的投资人，或者看到扰乱金融或市场秩序的现象发生，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散户导致的问题，而恰恰是另外两个主体导致的问题：一是监管可能出现的失误（为了避免被删文，这个point不继续），另一个是服务者的道德或能力缺失。散户，是市场参与链条的末端，他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在监管的框架下、因机构的引导而产生的布朗运动。出现极端行为时，也往往是刺激与响应刺激。而那个发出刺激的人，其实经常都是某国政府、某国央行、监管机构、机构投资人或那些所谓不是散户的玩家。把市场的混乱和不理性，归结于散户不靠谱，是不成熟的投资机构或投资监管者解释不成熟市场的不成熟答案。

而且，我多说一句，大家都在圈里混。一要“不二”，二要“不装”。机构和散户真的就天然对应着智慧和二吗？很多散户，专业度并不亚于机构；而中国又有多少机构，其实练的还不如散户。

我不想再举出什么“刀可防身，也能杀人”的初级比喻，说明为什么股权投资和散户化，以及股权投资的散户化，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监管者、投资管理机构、理财顾问、投资人，每一个与这条交易链相关的参与者，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它就是善与喜；而其中，如果任何参与者没有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甚至故意做了坏事，它就可能变成恶与悲。

收笔之前，我们再稍微发散一下，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中国的股权投资会出现散户化？或者说，会引起广大投资者的关注和参与呢？这个问题，有点像是问：为什么中国大妈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抢购一次黄金，或者抢购一波房子呢？

这是一个正在以13%的速度增加货币供应量的国家；且这个国家正处在一个几乎全世界其他主要国家都在增加货币供应量的星球上。全球范围的低增长，持续的低利率、甚至负利率，货币贬值，就像孩子们玩的小游戏一样，呈现“白萝卜蹲，白萝卜蹲完红萝卜蹲，红萝卜蹲完绿萝卜蹲”的有趣图景。再加上民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和地区冲突可能带来的各种“白天鹅”事件，请教那些号称不是散户的人，你觉得，散户们该投资什么呢。周末和某位低调大咖遇见，他冷冷的一句话，让在场包括我在内的散户们，思考了良久，“投什么，投央行印不出来的东西吧”。

投资是一种权利，它属于所谓的精英，也属于不断学习和开拓视野的每一个人。

本文是财富管理行业老鸟「李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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