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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15年前你信了张维迎这些话,你会是1500万老赖中的一个

张维迎,一个自由市场经济的吹鼓手,下面是15年前张维迎的一个访谈,今天读读,白纸黑字,是多么荒唐。


张维迎:什么改变中国

作者:2006-10-11

□ 岑科 本刊记者


半年前,2006年3月,张维迎教授一篇《理性思考中国改革》发表,把关于中国改革的讨论引向了高潮,形成网络和媒体上“人人说改革,处处谈反思”的局面,可谓舆论界的一大景观。


此后,曾有多家媒体联系张维迎,希望他对中国改革问题作进一步的澄清。但张维迎认为,讨论社会问题不能脱离时间背景;当时,他能够表达和应该表达的观点都已经说清楚,因此谢绝了媒体的访问。


但沉默并不意味着停止思考。正如张维迎所说,中国的改革是一个人人参与、相互影响的制度演进过程;它没有一张精心规划的蓝图,也不会一帆风顺,“常常是走走停停,反反复复”。可以说,改革的变化无所不在。


近一段时期,房价高涨、宏观调控成为中国经济中最显著的现象与特征;而外资并购、自主创新也成为经济领域舆论关注的焦点。这些影响中国经济发展与制度变革的事件与趋势,也正是《权衡》杂志着重关注和把握的话题。


很显然,张维迎教授对改革问题的思考与《权衡》对经济趋势的关注有很大的契合,所以,在《权衡》向他提出采访计划之后,他很快安排了见面。而这次见面,又与不久前在深圳举行的中国企业家论坛紧密相连;作为论坛的首席经济学家,张维迎参与构思了这次论坛的主题“什么改变中国”,我们谈话也就由此开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15年之后,看看张维迎说得正确还是错误,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今天是对张维迎们市场化改革的反思)


企业家改变中国


《权衡》:对于“什么改变中国”这样一个宏大的问题,企业家、社会学家、政府官员可能都有自己的看法。作为经济学家,你的观点是什么?


张维迎:从制度变革的角度看,简单地说,是改革开放改变了中国。如果从“英雄创造历史”或“历史创造英雄”的角度看,是邓小平改变了中国,因为邓小平启动了改革开放。


当然,也有人认为,在改革开放前夕,在经历了“文革”这样的灾难之后,中国即使没有邓小平,也会出来另一个领导历史变革的人。但无论如何,我们要承认,邓小平超乎寻常的眼光和胆略,对改革开放的启动和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十九大报告评价新中国30年:“我们党深刻认识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建立符合我国实际的先进社会制度。我们党团结带领人民完成社会主义革命,确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完成了中华民族有史以来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为当代中国一切发展进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实现了中华民族由近代不断衰落到根本扭转命运、持续走向繁荣富强的伟大飞跃。”新中国30年是“有史以来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把张维迎“改革”的立论推翻了)。


另一方面,我自己想强调的一点,就是从社会人力资源的配置变化来讲,是企业家的出现和成长改变了中国。我一直认为,发达国家和落后国家的区别就在于社会中最优秀的人做的事不一样。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它有一个好的制度环境,使得社会中最优秀的人去创业;而在落后国家,往往是最优秀的人去作官。


我在1984年就提出一个观点,希望中国人从“学而优则仕”转到“学而优则商”。这个转变很大程度就是改革开放的写照。如果我们把中国的地区差异做一个比较,可以看到,平均而言,政府官员占总人口或就业人口比例越低的地区,经济增长率越高。这说明政府官员比例的减少是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


而如果我们把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的GDP情况做一个比较,会发现,企业家活动越发达的地方,社会收入差距越小。GDP大致可分为劳动收入、利润、税收和折旧。如果把利润占当地GDP的比例与当地的基尼系数进行分析,可以看到,利润占GDP比率越高的地方,基尼系数反倒越低。


所以,总的来说,在改革开放过程中,哪个地方对企业家有吸引力,哪个地方的经济增长就快,哪个地方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就高;哪个地方的创业环境好,哪个地方的企业办得多,哪个地方的就业压力就小。企业家队伍的壮大对社会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几次大的经济发展,都与企业家群体的成长有关。

到底是谁改变了中国?新中国30年有没有改变中国?十九大改革说新中国30年“实现了中华民族由近代不断衰落到根本扭转命运、持续走向繁荣富强的伟大飞跃”。是共产党改变了中国。共产党的功绩是谁也抹煞不掉的。


《权衡》:能否具体描述一下中国企业家成长对经济增长的促进?


张维迎:大致来说,改革开放后的制度变革有三次浪潮,这三次浪潮伴随三代中国企业家的成长,也是三次经济高速增长的主要动力。


第一次浪潮在1980年代,主要是农村的“能人”转变为企业家。改革开放之前,农村人没有机会进入城市。改革开放之后,农村出现自由市场,一些“能人”、包括乡镇干部开始做企业。当时城市里也有一些人经商,主要都是没有出路的人,政府去不了,国企也去不了,所以就去倒买倒卖,成了个体户。这是推动1980年代经济高峰的一个浪潮。


现在来看,个人创业很正常,但当时不同,从事商业活动要冒很大风险,要背很大的罪名。典型的是安徽芜湖出了个“傻子”瓜子,靠炒瓜子赚钱,公安机关要逮捕他。这个案子两次闹到中央,你可以想象当时环境的恶劣。由于私营企业环境恶劣,很多私营企业选择戴了“红帽子”。这导致多年以后,产权改革面临的一大难题就是这些“红帽子”企业怎么办。


第二次浪潮在1990年代,一批党政干部和知识分子下海经商。这次浪潮有一些特殊背景。一方面是****风波之后,很多人失去了政治前途,没有办法在政府继续工作。另一方面,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改变了中国的政策环境,使很多人看到了商业活动的前途。这批以官员、知识分子下海为主形成的企业家队伍,是1990年代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


90年代的企业家和80年代的不一样。前一拨是乡镇企业家,主要搞贸易或者做产品;后一拨人受的教育比较高,视野比较开阔。例如90年代中国出现了房地产泡沫,而80年代的企业家是搞不起泡沫的。搞泡沫要具备相当开阔的视野、相当高的智商才行。这样的人成为企业家,把中国经济搅活了。可以说,中国经济在80年代是量变,90年代是质变。


第三次企业家浪潮是2000年前后,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出现了一批以海归人员为主的专家型企业家。这批企业家可以说是21世纪开始以“新经济”、“网络经济”为重要特征的经济增长的推动力量。

什么是企业家?新中国的那些建设者是不是企业家?那个时候的厂长和工人工资差不多,他们都端铁饭碗,吃财政饭,都是今天说的公务员。机关干部和工厂工人没有多大差别。不论是什么身份,是他们建了那么多工厂矿山,从无到有,生产出石油、钢铁、电力等西方有的中国都能生产的工业化产品,建立起中国工业化体系,实现了从洋火到火箭的历史性跨越,不知道他们算不算企业家?


《权衡》:这三代中国企业家的相同与不同点是什么?


张维迎:要说不同,首先是教育背景。第一代企业家受的正规知识教育比较少;第二代企业家很多是大学生,甚至研究生,有政府的背景,统揽全局的能力比较强;第三代很多在国外接受教育,熟悉新技术的发展,懂得国际资本运作,更有国际视野。


三代企业家最重要的不同是面临的产权制度不一样。第一代企业家基本是戴“红帽子”做起来的,有很多麻烦;第二代比第一代的产权状况要好,那个时候允许注册私人企业,原来的企业开始改制、摘帽子;而第三代企业家在产权治理结构方面一开始就比较正规。


社会上对第三代企业家的非议很少,一方面是他的产权结构一开始就比较清楚,他们的企业很多在国外上市,拿外国人的钱,似乎与我们无关。另一方面,他们的企业大多与高科技相联系,一般人不太懂,看起来没有可比性。而前两代企业家做的事好像每个人都能做,所以他们的成功似乎总隐藏着什么问题,容易受到怀疑。


要说共同点,所有的企业家都有一个,就是创业时要冒很大风险。1980年代企业家面临的主要是体制风险。别人不敢干,你敢干,你的收入就高。1990年代成长的企业家开始要面对市场风险。因为这种风险,当时很多成功的企业,现在已经死掉;很多当时叱咤风云的企业家,现在默默无闻,甚至连生活都成问题。高风险与不确定性是所有企业家的共同特征,现在成功的企业家也同样如此。

最近有一篇文章《致敬任正非,告别马云 》,文章有些激烈,也有些偏颇,但是,文章确实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正如俞敏洪讲的,中国企业的真相就是:中国遍地都是投机商,哪有什么企业家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其实,张维迎应该没有学习特朗普的最高指示,特朗普说,中共党员都不是企业家,中共党员办的公司都不能在美国上市,中共党员和亲属都不能入境美国。这才是自由市场经济的的最新最高标准。特朗普就说任正非是中共党员,是十二大代表,还当过解放军,因此任正非创办的华为不是民营企业,是国有企业,因此华为产品不能在美国上市,西方国家都不能使用华为产品,美国芯片不能卖给华为,特朗普还把任正非的女儿跨境抓捕。建议张维迎认真演习特朗普最高指示,再讲自由市场经济和企业家)。


《权衡》:在你看来,中国经济增长的背后是企业家的成长,而企业家成长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张维迎:企业家成长背后是人们选择和创业的自由。只要给人们自由,就会有人去创业。比如某一个地方,某种产品供不应求,价格很高,就会有人想方设法,组织资源,去生产和销售这种产品。这就是企业家。企业家的作用就是通过调配资源使得社会财富增加。(中国缺少石油,大庆开采出了石油。中国缺少钢铁,攀枝花生产出钢铁。他们是不是企业?算不算企业家?)


自由扩大也意味着分配制度和激励制度发生变化。过去大家都不愿意做企业,因为做企业不仅被人看不起,而且生活品质不能提高,例如坐火车级别不够,坐不了卧铺,坐飞机买不到票。到后来,政府官员能得到的东西,通过做企业照样可以得到。这就鼓励了更多的人通过创业去追求自己的利益。(新中国30年,工人是国家主人,是工厂主人,工资跟政府官员一样,福利还比政府官员好,政府官员也没特权,自由市场经济是怎么解释的?是不是工人垄断和特权?是不是有特权的官员和资本家才是企业家?)


还有一点,中国企业家的成长也依赖于社会观念的改变。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对于中国人来说,企业家或资本家完全是一个贬义的概念,它对应的是剥削、欺诈、罪恶之类的词汇。这样的观念如果没有改变,中国企业家的成长是不可想象的。

噢,明白了资本家才是企业家。中国的国营工厂的厂长和工人什么都不是,不知自由市场经济叫他们是什么?


地方政府功过


《权衡》:在中国的改革过程中,地方竞争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你过去的研究表明,地方竞争是促成中国经济民营化以及经济高速增长的重要动力。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张维迎:所谓地方竞争,主要指地方政府吸引资金、企业家、占领市场等资源的竞争。为了吸引资源,地方政府必须改善交通环境,增加基础设施,提高政府服务质量,等等。这些行为当然有利于经济增长。


企业家改变中国,是从人力资源的配置变化来说的。如果从具体的行业来分析,没有房地产就不会有中国经济的今天。如果我们观察中国各个城市的基础设施、生活环境,很难想象十年之间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当然这中间也有问题,例如形象工程、贪污腐败等等。但政府形象工程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改革开放之前就是这样。关键在于,你要建这个城市,要修这么多路、架这么多桥,钱从哪儿来?

以前看到过,有人说北京人民大会堂是形象工程,南京长江大桥是形象工程)


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很多城市出现了国有企业“抱着金饭碗讨饭吃”的局面。在城市的黄金地段,有些老国企衰落之后,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起。但随着房地产的发展,这些企业把土地一转让,它的资产成百上千倍地增值。这样一来,企业职工安置解决了,新的商业区建起来了,城市建设的钱也有了。这就是房地产业的作用:地还是那块地,人还是那些人,但由于改变用途,生产要素重新组合,财富就被创造出来。

这就是著名的“退二进三”,扒掉城市的工厂盖楼房搞房地产,把大多数城市的企业都搞没了,城市空心化,地方政府也就成了“土地财政依赖者”。工厂没了,只能靠卖地维生)


回到地方政府行为,我前一段时间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报道:北京有一起债务纠纷案,债权人胜诉,但钱就是拿不回来。而河北有个地方法院,对债务强制执行,于是北京的债权人把债权卖给河北,河北人打官司,然后几家分成。这就是司法服务的竞争。如果以后北京的法院不好好判案,就会有外地地法院抢北京的案子。所以地方竞争具有促进司法公正和产权保护的作用。


有人认为地方竞争会滋生地方保护主义,这是一种短视的观点。比如你去陕西投资,跟陕西的企业发生纠纷,陕西的政府袒护本地的企业,短期内,他能占便宜,但是时间长了,他就知道这样一来外界的企业都不愿意进来,他的经济很难发展。历史上,外国人去英国伦敦做生意的时候,曾经很受歧视。但后来英国人发现这样对他们并不利,所以提出要对外国人公平对待。这种吃一堑长一智的过程,最终会对地方保护主义产生约束。


总的来说,中国过去20多年的改革中,地方政府竞争对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在今后的改革中,我们应该加强而不是限制这种竞争;应该增加而不是减少地方政府的行政权力。

把当地的企业搞垮了,改没了,却搞招商引资,外来企业来了看起来是没有竞争对手,但外来企业就能活下去?


《权衡》:但在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房价高涨和对投资过热的担忧,很多人对地方政府提出指责,认为地方政府盲目追求GDP、与房地产商合谋推高房价、阻碍中央宏观调控等等。你对此怎么看?


张维迎:我从来不同意这个观点。追求GDP增长不是问题。如果GDP增长是问题,那很简单,哪个地方GDP增长得快,哪个地方的官员撤职就完了。但要知道,GDP跟工业总产值不一样,它不是胡乱投资、生产出来搬到仓库里就可以的,要卖出去才行。如果我们希望国家的经济实力在世界上更有地位,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GDP增长是必须的。

老百姓叫“鸡屁股”,不少数字造假。“工业产值是胡乱投资,生产出来搬到仓库里就可以的"?这是哪个年代的事?1988年中国还有抢购风,工业产品是没有库存的。所谓”过剩“是1992年之后的事情,经济开始过热。这跟工业没有关系,是市场化改革的产物。叫“硬道理”)。


说地方政府与房地产商哄抬房价,完全是推卸责任。前一段时间很多人说房价太高,老百姓买不起房,所以中央部委出了好多政策,例如要求70%建90平米以下中低档房,严格土地审批等等。但在我看来,这些政策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姿态。既然老百姓抱怨房价,那么我就针对房价制订一套政策,表明我关心群众,就够了。至于能不能解决问题,根本没有认真考虑。


你想想,中国的城市化发展这么快,政府还要收紧土地供应,房价怎么能不涨?如果你担心老百姓买不起房,就应该拿出更多的地来,更多的钱来,专门建廉租房给穷人住。想通过限制富人买房来帮助穷人买房是不可能的。这其实是有些政府部门在推卸责任;推卸责任的同时,又想扩大权力。而且制订政策的官员还要揣摩上面的意图,而上面对房地产市场的具体情况又不可能很了解,所以最终的决策往往建立在很混乱的信息基础上,以致于漏洞百出,南辕北辙。


至于宏观调控,我觉得要反思,如果一项政策再三受到阻碍,要考虑这个政策本身是不是有问题。如果一项政策本身就有问题,还要强制所有人去接受,对国家来说不是好事。我举一个例子,改革开放前中国的粮食很缺乏,但有很多老百姓就是不按计划经济办事,倒买倒卖,才活过了那个时期。我在农村体验很深,当时我们那里遭旱灾粮食没有收成,当地官员又吹牛不要国家的返销粮,黄河对面的山西有一些人,把高粱、玉米偷偷从黄河推着竹筏运过来,高价卖给我们,我们才没有饿死。


现在的宏观调控,很多做法还是计划经济的思路:审批这个,限制那个,叫你停你就停,不停就撤职查办。可是我很怀疑,如果按中央部委的思路搞投资会有什么结果。有人说地方政府投资不负责亏损,所以要严格控制。可是难道中央部委来管投资就有人负责亏损吗?前面我也说,中国各个城市的基础设施、生活环境近十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按照中央部委的思路,怎么搞出这些东西?


总之我认为,过去20多年如果没有地方政府的推动,就不会有中国改革的成功。中国的好多改革都是地方政府发起的,而且在地方政府刚做的时候,中央是不允许的。但因为地方政府的做法更有利于中国经济的成长,最后中央才承认。我们今后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合理界定中央和地方的行政权力,而不是强迫地方政府接受中央的所有政策。

关于房地产已经不必争论了。房地产已经成了中国最大的金融泡沫和灰犀牛。这是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最近刚讲的话。据说中国房子的价值超过美国、欧洲和日本的总和,太了不起了。可是更了不起的开发商欠债,看到的数据是90万亿。政府地方债是50万亿,家庭债务每个中国人平均13万,多是房贷。中央已经定调“房住不炒”。最近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解决大城市住房突出问题“,第一句话就是“住房关系民生福祉”)。


《权衡》:现在对地方政府一个强烈指责是,由于招商引资、发展房地产,所以在征用农民土地的时候有很多恶劣行为,例如野蛮拆迁、压低补偿等等……


张维迎:这是荒唐的土地产权制度造成的结果。现在的农民相当于一个佃农,种了一片庄稼,地主说要用土地,庄稼砍了就砍了,不让你种就不种了。原因是什么?农民没有土地所有权。我们的法律规定农民的土地是集体所有,而“集体”又是由政府管理的,所以政府行使权力的成本很低,对土地征用几乎是掠夺性的,但又是合法的。


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赋予农民真正的土地所有权。有了土地所有权,政府和房地产商要征用土地,必须按市场规则跟农民讨价还价。否则农民可以拒绝出让土地。这里蕴含着一个基本原理:产权是人的所有权利当中最基本的东西。如果你不落实农民的土地所有权,想靠同情、怜悯使他得到公正的待遇是不可能的。目前土地征用中的问题,根源不在地方政府,而在于法律对土地产权的界定不合理。


《权衡》: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把土地审批权向中央集中,让中央来监督地方政府,会不会好一点?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现实中已经出现这样的政策趋势。


张维迎:我不认为把地方的审批权收到中央可以解决问题。现在的核心问题是农民的权利不受保护。好比你家里有值钱的东西,但不让你上锁,东西被偷了。现在说,你不能上锁,但给你换个邻居。能解决问题吗?在地方竞争的情况下,出于政治前途的考虑,地方政府可能还有点收敛。如果把审批权都集中在中央,靠什么来约束?几个部委的司长、处长能把全国的土地管好吗?我不相信。那样的话会有更多的人到北京游说,出现更多的腐败。政府部门历来喜欢争夺审批权,谁掌握审批权谁就有了寻租的机会,这是我们要警惕的。

张维迎们有三板斧:第一斧市场化、第二斧自由化,第三斧私有化。市场化改革就是私有化。国营企业、公有制、计划经济,都不是市场经济,是市场经济的敌人,因此要改革。国有企业要私有化,农村土地要私有化。中国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有一个对比的例子,邻居印度。解放前,印度经济要比中国好。刚解放的时候,印度有航空公司,中国就没有,国家领导人出访,就租用印度的飞机。新中国30年就把印度拉出了一大截。以军工为例,新中国30年不但有了两弹一星,还建立了独立完整的军工体系,现在印度的飞机、坦克、大炮等还要靠买国外的,连拉达克驻军过冬的服装都要买美国的。印度是私有化,中国就是公有制。可见公有制还是有优越性的。


如何提高“经济安全”


《权衡》:您对产权问题一向比较重视。不久前,在物权法的审议和修订中,立法部门提出,就产权保护而言,现实中受侵害最严重的恰恰是国有资产,所以要加强国有资产的保护。您对此怎么看?


张维迎: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如果说国有资产受到严重侵害的话,我们看最严重的情况是什么?不是由于某个人把它偷走了,或者转让的时候价格被低估了,最大的问题是投资的时候就打水漂了。但没有人去关注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好好地调查,这几个五年计划期间,所有国家投资的项目效果如何。我所知的内部人跟我讲,至少60%、70%都是浪费性投资。国家投出去1万亿,真正创造效益的只有4000亿、3000亿,甚至更低。这是没有办法靠物权法解决的。(新中国30年发展速度快、质量好、效率高,还既无内债又无外债。投资浪费是张维迎们市场化改革的产物


国有资产根深蒂固的问题就是没有责任和权利的匹配。这样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北大的一些企业当年在香港上市,股价在20块钱的时候,我建议学校转让10%的股票,这样就可以兑现几个亿的资金,用于学校的发展。但是没人敢采纳。如果20块钱卖了,万一过一段时间涨到了25块,就有人骂你,你卖便宜了,国有资产流失了。但事实是,过段时间股价跌到2块,学校亏了,当然也没有人负责任。(张维迎说的这家在香港上市的北大公司已经倒闭了。欠债2000多亿。清华的也债务爆雷了。你要是听了张维迎的话,买了它们的股票,就是血本无归)


好多国有资产就是这样,该做的事不能做,能做的事又不该做。所以它没有办法有效利用,最容易受到侵害。我从小在农村就知道,公家的东西肯定坏得最快,集体的牲口就是不长肉。没有办法,你只要给公家操作这个事,就变成所有与公共财产相关的人的行为方式。物权法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国有资产不能有效地利用和保护,该怎么办?是放在那儿,烂下去?还是变现为资本,创造更多价值?我认为,一个东西在我的手里只值1块钱,但是在你的手里值10块钱,我把它5块钱卖给你,你赚了我也赚了。这就是我一直主张国有企业要尽快转让出售的原因。有的时候,尽管交易中存在问题,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新中国积攒下来的家底,基本上被张维迎们败光了。40年后,很多地方政府走到卖地维生的穷途末路)。


《权衡》:如果出售国有资产的话,面临一个问题:卖给谁?例如凯雷收购徐工这样的案例,就有人认为,外资并购会对民族产业和国家经济安全造成威胁。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张维迎:首先我不同意从国家经济安全的观点来看待这些问题。在全球化条件下,安全的概念要重新考量。什么叫安全?我从来不认为粮食是个安全问题。如果真打起仗来,粮食到处可以种,北大校园都可以种粮食。另外国际关系是互相依存的,你怕他,他也怕你。如果美国和中国打仗,美国人自己就可能说别打了,因为那样对他们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中止进口中国商品,美国非乱不可。随着世界贸易的发展,包括资本、人力的流动,依存度高了以后,大家不愿意动干戈,我觉得没有经济安全问题。(粮食安全已经非常严峻,中国每人每年平均进口200斤粮食,进口大量猪肉和棉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解决种子和耕地问题,就是农业再不能美国转基因化,耕地不能房地产化。等到北大种出粮食,张维迎跑到美国去了,很多人会饿死的。这不是自由良市场经济的儿戏)。


对国际收购,我觉得还是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看待。国家有的时候可能是作为国际斗争的政治策略,就像美国一样,有很多的政治策略,这个可能需要研究,这方面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观点。


我关心的问题是:在企业经营中,我们给外资企业好多特殊权利,而我们的民营企业没有,使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不能够很好地发展他们的潜能,这是不公平的。现在的官员心态很复杂,国有企业卖给外国人的话,好象政治上冒的风险少,但是卖给民营企业冒得风险大。我知道有些案例,同样的土地,我给你每一亩比外国人多出10万,但是政府就卖给外国企业,不卖给中国的私人企业,因为他有另外的盘算。


我主张应该给中国的民营企业与外资企业同等的机会和权利,否则的话,出现很多怪事,例如假外资。这就跟晚清的时候中国轮船挂着法国国旗是一样的。那个时候为什么挂法国的国旗?因为挂中国的国旗受不到保护,土匪来抢警察不保护你;但是挂法国人的旗就是外交事件了,警察就管。1980年代私营企业戴“红帽子”,现在的假外资,都是经济歧视政策的结果。(你别说,当年“戴红帽子的企业大多搞得不错。因为他们要守国营企业的规矩。那么请问卖给个人私有化的国营企业有几家活下来?)


作为一个中国的经济学家,或者中国人,我希望中国的民营企业能得到与国有企业公平的待遇。否则的话,还不如把国企卖给外国人。因为现在国有部门浪费的资源太多了。与其让它浪费,还不如卖给外国企业,让它替我们创造财富和就业机会。他拿走一部分,我们还分享一部分。


我原来打过一个比喻,我们国有企业像残疾人,让他参加奥运会;民营企业身体健康,但手脚被捆绑起来不让去。结果你想拿金牌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还批评我们的企业被外国人收购了。其实如果我们想拿金牌,在国际上有一席之地,就是要把健康人手脚放开,让他们也去参加比赛。你让残疾人去参加比赛,比不过别人,就呼吁把外国人也绑起来,那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没有外国企业的进入,中国很难有今天的转变。我1987年访问日本的时候,到小吃店吃饭,当时最羡慕的是:什么时候国内的餐馆有这么干净就好了!那个时候国内的餐馆桌子都是油腻腻的,盘子都是脏的。这种状况什么时候改变的?麦当劳进来以后。麦当劳这么一个快餐店进来,整个改变了中国饮食业的卫生环境。


我的意思,不是国家一定要给民营企业特殊的优惠,但首先要做到不歧视它。如果早有这样的政策的话,我们的产业环境会比现在要好多了。麻省理工学院的黄亚生教授写了一本书,用大量的数据统计分析,为什么外资企业进入中国如此之多、如此之广?他的答案是因为中国限制民营企业,国有企业不争气,没有办法填补这个市场空缺。所以,如果我们真正关心国家的经济安全,关心民族产业的发展,就应该给民营企业进入各种产业的自由和平等的条件。如果离开这一点谈什么保护,对外资限制,我觉得毫无意义。


我一直认为,一个国家国民的幸福程度、福利水平不取决于自己的收入状态,还取决于整个国家在国际当中的地位。而国家在国际当中的地位不仅是你的GDP,还依赖于你对影响人类进步的重大技术、组织制度有什么创新和贡献。假如我们中国的GDP上去了,但是所有好品牌的东西都是外国企业的,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是外国创造的,中国人不会有很高的国际地位,仍然被别人看不起。

中国有没有经济安全问题?特朗普打了自由派经济学家张维迎的脸。特朗普打烂了这些要跟着美国过好日子的人的屁股)。


自主创新隐忧


《权衡》:你谈到一个国家的核心技术和优秀品牌,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国家的“十一五”规划中把自主创新提到了很高的位置,很多企业对自主创新寄以厚望。你对此怎么看?


张维迎:创新是跟企业家联系在一起的。创新和发明不一样,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讲得很清楚,创新是企业家的基本职能,企业家是进行“创造性的破坏”,带来财富的不断增加。现在很多人把创新理解为科技行为、政府行为,这是误解。发达国家之所以创新做得好,是因为企业家在做。我们现在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本来企业家应该做的是技术创新,包括新技术的发明和推广,政府应该做的是体制创新;结果我们倒过来,大量的企业家是做体制创新,而政府成天忙着叫喊技术创新。


创新不是政府能设计出来的。我也不主张政府投入太多的钱搞创新。政府搞创新经常会变成我们前面讲的形象工程。上海交通大学“汉芯”的问题,实际上是与政府行为有关的。政府迫切需要你这个东西,去显示一下,树立典型。也许当事人不是一开始就想着造假,但想到领导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希望,自己没做出来对不起领导,于是想赶快弄一下,这个时候就可能琢磨造假了。


未来中国能不能变成一个创新型国家,依赖于企业家。如果产权得到有效的保护,企业家有很好的激励机制,对未来充满信心,创新自然有动力。如果我们的政府不能放开投资领域,企业家总是提心吊胆,企业家精神得不到尊重,企业家行为不能得到合理报酬,无论国家投多少钱,我们永远不可能变成创新型国家。


像汽车工业,现在满大街上跑的车,上档次的都是外国品牌。中国三大汽车制造厂都被外国的品牌汽车肢解了,这个合作一条生产线,那个合作一条生产线,“一女多嫁”。这样的好处是市场的车多了。但是我们想象一下,假如上世纪80年代就允许民营企业进入汽车产业,即使说90年代开始就给像李书福这样的人做汽车的自由的话,外国汽车品牌不会像今天占这么大的市场份额。单一个桑塔纳就占了多少市场份额?但我们的政策不行,很长时期不允许民营企业生产汽车。比如华晨,好多年前就开始研制“中华”汽车,但就上不了政府的汽车生产目录。


李书福这样的人不可能在国有企业生存。他的历史地位、成功与否只能从他本身做的事业来衡量。我不是说企业家本身的个人素质没有关系,但我们有好的制度安排以后,最优秀的企业家才可以做好创新。


(新中国30年,中国科技飞速发展。而张维迎的市场化改革后,有多少企业搞科技?不是又被 特朗普卡脖子了吗?市场化搞得是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权衡》:在你看来,中国目前有哪些阻碍企业创新和经济健康发展的因素?


张维迎:首先是金融体制。我们的金融体制几乎所有的制度安排都在增加交易成本,这是很大的问题。金融是创新的血液,如果没有好的金融体制,新的技术即使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投入生产。不过这一点现在越来越乐观,因为好多外国的私人资金进入中国,来帮助中国创新企业家融资。


另外值得担忧的是,好多违反市场原则的政策不断出现,加上舆论的推动,使我们的经济在往前的时候有很大的脆弱性,如果处理不当的话,说停下来也就停下来了。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关于 劳动合同法的修订,按照现在的版本的话,会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非常严重的不利后果。


有个搞人力资源的资深人士讲,如果新的劳动法实施的话,就没有什么人力资源管理了。因为企业的解雇自由基本上就没有了。如果一个国家劳动市场变得非常的僵化,人们把保护劳工的希望都寄托于政府,而不是相信市场力量的时候,这个国家的经济要健康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劳动部门不管你的企业搞得好不好。按照这个规定,工会的权力大了,劳动部门的权力大了,动不动就仲裁,动不动查你的帐,打的幌子是保护工人利益,保护弱势群体,实际上是在寻租。这有点像欧洲的一些福利国家,深究起来他们的劳动制度有很大的问题。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引进我们的国家,后果可能非常严重。因为我们没有他们那样的本钱来运行那样的制度。


另外还值得担心的是,现在有好多政策,打着宏观调控、治理产能过剩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限制企业投资,破坏企业产权,使民营企业面临非常困难的局面。比如你原来跟银行有一笔3亿或5亿贷款,一搞宏观调控银行就要求你提前收回来,你说怎么办?这就是侵犯产权。侵犯产权不是简单的偷和抢,随时破坏游戏规则也是侵犯产权。


有一个企业家跟我说:“前一段时间想自杀,不是我的企业做得不好,而是因为企业有一个规划,我贷了银行的款投资项目,但是银行提前抽走我的贷款,我还不上,企业资金链条眼看就要断了。”


好多企业家确是这样,他费尽心血想做成一件事,但当他发现有人很轻易把这个事打碎的时候,那种焦虑、失望和痛苦是难以想象的。像我们熟知的那个民营钢铁企业,好端端地给毁掉,这种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70年代还情有可言,但发生在21世纪很难说得过去。


我原来讲过一句话,没有哪个媒体敢登。你们一定要准确表达我的意思。我一般不太用国家利益这个词,因为好词被坏人用得太多。但我还是想说,对待民营企业的态度问题是一个爱国主义的问题。爱这个国家,就要扶植民营企业,给他们公平竞争的环境;对民营企业的歧视,是对国家利益最大的损害。

(说了这么多,今天的民营企业 天天喊少不下去?是国家政策不扶持?其实是张维迎们的自由市场观念的导向,让他们不务正业,总搞投机,要一夜暴富,误 入岐途。现在看到数据,中国有1500多万个老赖,北大清华都成了老赖,都负债2000多亿还不上。如果你信了张维迎15年前讲的这些话,你一定的老赖中的一个。不论什么企业、什么人,办企业就要严密论证和计划,好好管理,走正路。搞自由的歪门邪道一定会出事,走不久,走不远。张维迎的自由市场化弄出1500万个老赖,成果辉煌啊。)


来源: 《新青年·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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