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酸企业，忙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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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尚坤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周老板是个80后，以前做工业检测的活计，如查验工业橡胶制品是否合格。他通过卖报告挣钱。他后来成立了一家企业，开始做核酸检测生意。官方对外宣称有300人，24小时可筛查10万人。一年半后，2022年5月，因原始检测数据明显少于样本检测数量，公司被吊销了营业执照。包括周老板在内七个人，如今已被提起公诉。前不久，曾身着白服的几名前员工向周老板讨要6万多薪水，不过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公司没有了可执行财产。
这成为国内第一家正式意义破产的核酸公司。
后疫情时期，核酸企业们都要另找出路。最近，2023年2月28日和3月3日，优迅医学和艾迪康两家公司向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前者是分子诊断领域明星企业，有一众资本机构加持，2022年营收达4亿，估值28亿元；后者曾在2021和2022年两次递表，均未成行。
新的一年，它们都势在必“上”啊。
“可持续”
翌圣生物成了前车之鉴。2022年11月，原定于25日上会的翌圣被紧急叫停，上交所在两轮问询中，都对其收入的可持续性能力提出质疑。
当月，上交所与深交所表态，将会高度关注涉核酸检测企业的上市申请，从严审核，尤其是企业的科创属性和可持续经营能力，重点关注其科创属性、核酸检测相关业务与主营业务的关联性、相关收入的可持续性，以及剔除该等业务收入后公司是否仍满足发行上市条件等。
今年1月，雅睿生物再被交易所按下闸门。该公司三年营收从8000多万涨到7.41亿。
在目前仍排队上市的十余家涉核酸企业中，优迅医学的收入属“新冠依赖度”相对高的。报告期内(2020-2022年9月)，优迅医学病原检测收入分别为0.61亿元、0.83亿元及2.7亿元，分别占总收入约1/4、1/3和2/3。而该项收入中，又有极大一部分收益来自新冠检测。
据媒体报道，截至2022年5月15日，优迅医学拥有北京海淀区200个新冠核酸检测点资质。4月底后的大规模核酸筛检工作，优迅每天约承担5万余管。
但这也是个体力活。
2022年前九个月，优迅医学的病原检测业务毛利1.06亿元，同比增104%，对比该项业务营收同比增长数额为344%，不过在其2.7亿收入中，有1.3亿元是属外包商的。
报告期内，优迅医学净利从1810万元下降到-1.79亿元，做得多亏得多。
这家公司成立于2015年，到2023年拿了五轮融资，总额6.85亿元，其创始人王建伟曾任华大基因人力资源主管及总裁助理，在2012年下海。
另一家冲击港股的艾迪康，是国内三大独立医学实验室服务供应商之一。艾迪康的收入主要来自两个部分：医疗诊断检验服务和医疗产品销售，其中医疗诊断检验贡献占比超九成。
招股书显示，艾迪康于2021年6月宣派6990万元股息，拟用内部现金资源支付。2022年5月，艾迪康再次派发8个多亿，并在年底前完成。
曾在上市前夕分红的，还有拟在创业板上市的英科新创。
英科新创招股书问题颇多，如营收依赖单一产品和经销商、客户集中度较高且客户经营资质存疑、实控人持股集中，还有上市前分红等。英科新创的上市申请已暂时中止。
面面观
也是在最近，一家叫中翰盛泰的生物技术股份公司终止了IPO。它本来想登陆深交所创业板。据深交所披露的公告，中翰盛泰属于主动撤单。
中翰盛泰专注于体外诊断（IVD）产品研产销，有包括诊断仪器、试剂及生物原材料在内的产品线。疫情也给了中翰盛泰冲击IPO的砝码。报告期内（2020-2022年1至6月），中翰盛泰自有新冠检测试剂营收2460多万、8.33亿和1.85亿元，占当期比例由8%涨到52%。
官方自己也承认，“公司具有新冠疫情所致业绩增长不可持续及大幅下降的风险”。中翰盛泰自有新冠检测试剂售价从2020年的13.75元/人份，降至2022上半年的4.38元/人份。
还有几家公司，像至善生物、瑞博奥的上市之路疑似“卡壳”；菲鹏生物在历经两度中止审核与三轮问询后，终于在近期于创业板首发过会。河南曙光汇知康生物科技股份公司日前公告，拟终止在北京证券交易所的IPO申请，并撤回材料。
瑞博奥是一家蛋白检测类生物科研试剂公司，主要业务包含ELISA试剂盒、蛋白芯片、抗原、抗体等产品及业务。疫情几年，瑞博奥归母净利润从3700多万涨至1.1亿元。
按创业板注重的两大指标，成长性与创新型，在近两年利润为正且累计利润达万元情况下，有研究称，对上述两个标准定性会直接对应两个核心指标，一是营收复合增长率，另一个是研发费用投入情况和趋势。单较这两项，瑞博奥四年营收复合增长率超30%，研发也不低。
不过，以生物科研试剂起家的瑞博奥，已长期依赖体外诊断跟第三方医院检验，体外诊断以新冠检测为主，第三方医学检测收入从39万元增至1.2亿元。在瑞博奥2.76亿元营收中，子公司瀚普医检室占比41.36%，主要系新冠检测收入。
瑞博奥也着实捡了个便宜。瀚普医检室曾在瀚普创展旗下。瑞博奥以490万买了瀚普创展65%股权，估价820万元。之后疫情才爆发，瑞博奥又以651万买了剩余股权，股价2088万。收购当年，翰普医检室就迎来了开门红，给瑞博奥贡献了近3000万利润。
据此次有望跻身创业板的菲鹏生物招股书，公司拟募资25.06亿元，募资规模超过了其当下总资产21亿元的体量。菲鹏生物是早已上市的国内多数从事体外诊断业务企业的供应商，包括迈瑞医疗、华大基因、圣湘生物等。体外诊断试剂占其利润超八成。
相比瑞博奥80%上下毛利率，菲鹏生物均在90%。
疫情催动了菲鹏生物极速扩张，不过它的研发费用率在逐年走低，从37.9%骤降至6.25%。
2016-2020年，菲鹏生物连续五年通过实控人或其控制的关联自然人、公司账户代垫了约5000万元费用款项，另补缴税额超千万元。
资本盛宴
在尚未登陆资本市场的拟上市公司中，菲鹏生物的业绩体量最大。2021年归母净利润就已达到14.76亿元，同比增133.07%。
作为核酸检测试剂原料和抗原试剂原料供应商，菲鹏生物也引来资本瞩目。
2020年8月，红杉商辰、磐信投资及凯辉投资等6名投资方，以55.56元/股价格，合8.7亿元总资金入股菲鹏生物。该笔投资，菲鹏生物整体估值被确定为200亿元，对应发行人2020年净利润市盈率31.59倍。这背后是明确的上市时间表。
据菲鹏生物招股书，公司、实际控制人及关联方与红杉商辰、磐信投资签署补充协议，其中写明，如果IPO申请提交之日24个月未能完成首次公开发行，会触发股权回购条款。
当初被按下暂停键的翌圣生物也是在2020年底，引进了18位投资者。
爱康生物和微策生物也面临类似的对赌条款。
南京一家主营高通量基因检测的公司世和基因，股东阵容更堪称豪华，共有34名股东，其中5名自然人，29名机构股东。机构股东中，有21家私募基金。
“坏账风险较低”
对不少核酸企业来说，这笔纸面财富能拿回来多少，还是未知数。
2021年7月到9月，扬州疫情爆发期间，从事新冠检测业务的江苏医联从嘉兴医脉赛科技公司那里采购了8000多盒试剂。一盒96份装的核酸试剂576元。合同生效日起3个月内一次性支付全部价款；每延迟支付一天，应按延迟支付款项部分0.3%向供方赔偿违约金。
该交易发生时，扬州正值疫情管控。因朋友介绍，医脉赛公司在双方未签书面合同情况下发了货。但到付款时，江苏医联认为合同价高于市场价，以买贵了为由，拒绝支付，其称医脉赛供货价格每份6元，而江苏另一家公司同产品单价2.8元，上海公司3元。
对簿公堂，打到了二审。最终，江苏医联按合同向医脉赛支付510.68万元及逾期利息。
此次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的优迅医学，单一最大客户销售占比从2020年的9%，升至2022年前9个月的47.8%，其有2个多亿的应收账款。招股书中称，“前五大客戶包括医院、生物技术公司及政府机构”。
截至2022年三季度，明德生物与兰卫医学（301060.SZ）两家企业应收款同比增383%和175%。各级医疗机构是兰卫医学主要欠款方。据国家卫健委披露，2020年全国六成省份医疗机构整体亏损，亏损面同比扩大56.25%，其中三级公立医院有43.5%，二级医院约40%亏损。
最近，第三方检测机构达安基因披露了2022年业绩快报，疫情让它三年赚了116亿，也带来高额应收款。2019年时，达安基因应收款7.14亿元。到2022年前三季度末，公司应收票据及账款42.31亿元，较2021年末增19亿元，增幅85.65%。
另一家核酸机构迪安诊断，到2022年三季度的应收款则达到107亿元。
彼时官方对外回应，应收款主要来自医疗机构和政府，坏账风险较低。
日前，美国新冠检测试剂制造商Lucira Health申请破产保护，CEO埃里克·英格尔森称：“随着2022年全球多地疫情优化，我们发现市场对新冠自测试剂盒的需求下降。”
主动撤回IPO申请的中翰盛泰方面讲，后续是否会再次启动IPO，会根据情况变化进行相关规划。这条路，内地不那么好走，香港怎么样呢？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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