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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元旦珍藏版:马叙自选诗||跨度二十四年自选二十二首

一见之地 一见之地 2023-01-11




马叙诗歌


珍藏二十二首



马叙,中国作协会员。写作,画画,有文字散见于《人民文学》《十月》《当代》《中国作家》《天涯》《作家》等刊物,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出版有诗集《倾斜》《浮世集》,小说集《别人的生活》《伪生活书》《他的生活有点小小的变化》,散文集《时光词语》《在雷声中停顿》,水墨图文集《装一朵云玩玩怎么样》。获第十届十月文学奖、《诗神》年度诗人奖。现居浙江乐清。





◆寂静

 

给寂静取名字。

萤火虫(荒野上)。早年的杂志(文学类)。

午后的干枝条(堆在屋檐下)。

 

一条鱼从空中飞过

无声。怪异。

我的记忆中唯一奇异现象。

——其实我已失忆许多年。

 

今年一整年,我都想不起任何人。

 

2018.4.18

 


◆路上所见

 

撇开玻璃、抑郁,及内心的比喻

我由此看到路上驶过的一台拖拉机

 

现实主义的钢铁、柴油

加上一个吃饱了饭的拖拉机手

 

词汇量突然扩大了好几倍

路上如此喧嚣,声音与事物互搏

 

一只单腿鹭鸶,从水边起飞

被我看到,我看到的是它的另一支空腿

 

现实中被空出的还有另一些

——某些心思,某些事物,某个人

 

今天,这一些,与拖拉机手并置

仿佛我也吃饱了饭,催促我抓紧去做应该做的事

 

2018.4.22晨

 


我好像跟着落日走


我好像跟着落日走

又好像迎着朝阳走

 

这样走着,沿河而下

我一直喜欢这种走法

沿途走得无聊了

会想起某一些事

从中再想起一些具体的人

 

渐渐地,改叫沿江而下了

这说明我

已经走了许多天了

我再不是一个曾经拎水桶倒水的人

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走

我已经经过了许多个村庄、集市

沿途我不认识谁,同样的,谁也不认识我

 

若干年后,曾认识我的某一个人

说起我

他说,某某人啊,就是一个无聊古怪的人

此时,我正在某一处

无意义地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2018.2.22


 



◆雪


“你为何不高兴?”

是的,这场雪仅仅下在了

房子上树梢上地面上

 

我仍在期待的是

 

另一场雪

纷飞,又莫名——

 

“如此寒冷安宁

往事永不再来”

 

2018.2.1

 


◆在一座山下我们谈论了什么

 

一座山,远看像夫妻,近看像雄鹰

再靠近点看像乳房

即使很像很像,我也不愿谈论它

那时,我与孟秋在山前喝茶

谈论一些日常生活中荒诞部分

谈论同学同事地域

其中谈论了一次胡兰成

我说胡兰成在山中的中学教过一年多的书

 

之后谈论徐星、刘索拉、张辛欣、朱新建

谈论韩东、小海、赵刚、于小韦、夏志华、王端端

谈着谈着,太阳滑向了西边的山顶

喝了整整一热水瓶的茶

 

孟秋这些年写了很多诗

建了一个公号专在别人熟睡时的深夜发诗

我偶尔醒到凌晨看到他的诗突然地浮现

最后我们谈到台湾创世纪诗刊

谈痖弦管管谈八十代初《台湾诗选》

 

直谈到太阳下山

山影黑了

我记起了之间我们各自沉默了十余分钟

我想不起这之间自己想了什么

也想不起其余时间里我俩更多的谈了些什么

 

2016.9.8



◆闷头大睡之时


这场重感冒来得突然。我闷头大睡。

疾病的风景慢慢爬到表面。

我对你说,我来了。

我来了,我用几天时间把事情加速弄乱——

把气息憋在皮肤里

语言很乱,声音空洞

细小的病毒挤进了诗歌里。


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你死看

逼得别人去怀念一个落魄的人。

而草木上坐着一个鬼魂

上面滴落一滴露水

这发烫的凉意,要凉遍人间。


当然,也难得有几分钟时间的眉目清醒

可以把感冒当一支烟抽掉

加速度发布即时消息——

多么难得的一时通畅

在这一刻把世界看得象一块玻璃

透明,虚幻,还有一点点的诡异。


还有更多过剩的东西

被搅拌。此时,一生的软弱被提出。

在我闷头大睡之时

世界已被及时更新!

 

2010-02-24

 



 

◆一头雄狮

 

现在我盯住这头走动的雄狮

这是我失败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我要用我失败的心情赞美它

我要拆散它的美貌,等待它回头

 

一头雄狮,吃下了今天和明天

它张嘴吼出一些突然的事物

它的声音摁住大地、河山

它把我的恐惧扬向高处,三天三夜不回落

 

接下来我低头不语

我翻出一生的过错,用它擦亮一件兵器

在雄狮的巨吼中,我占据了自己

我把乌云拉进晴空,把大雨拉向青草的土地

 

一头雄狮,它走动我也跟着走动

我始终距这头雄狮一丈多远

我用失败的双手指向它

我平静地走在它的阴影里,把它的怒吼掷向远方!

 

1994年

 

 

◆蚂蚁的目击

 

这样的目击,比什么都平淡——

一队蚂蚁,它们在地面上忙碌、移动

它们经过我的旁边,用最低的目光看见我

它们的眼睛比身躯大,但这样的眼睛仍然很小

但它们看见了我和这个世界的事实

 

它们一只一只地从我的旁边过去

前面一只尚未消失,后面一只就已看见了我

它们是这样地平静、无谓——

它们一只一只地把我抛在后面,又抛在后面

 

我的高大是我自己的错觉

曾经有过这么一次——

劳动过后,我坐在地头

一只蚂蚁过来,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我的头顶

那时,我浑然不觉我置于一只细小的蚂蚁之下

 

蚂蚁搬着白色的粮食

而人们只知道雪是白色的

这次没有一只蚂蚁爬上我的身躯

它们继续把我抛在后面,又抛在后面

 

它们目击的是更广大的天空、大地

它们来回移动,把劳动扩展、抬高

这一切,我看不见,也肯定感觉不到

蚂蚁移动在大地上,走在一些事物的边缘

这不用我去猜测——

蚂蚁继续在劳作,我继续我的平淡的生活

 

1995年



 

 

◆动物远去

 

这些动物,用皮毛把声音吸走

它们的内脏紧缩,扣紧黑暗的欲念

它们的肥厚的肉蹼踩矮丰腴的大地

 

它们的方式、它们的体温,被空气模仿

被按进春天的画坊

把我的眼睛擦亮、抬高,翻出潜在的激情

 

有时,人们抓住它,为它命名,太急了

狐狸。山猫。松鼠。豹。老虎。

唉,太急了,命名是落在它们后面的一道远远的影子

 

它们身姿矫健地、轻盈地跑过我们的视野

或快,或慢,间或一跃

被我们看到,然后延伸、远去

此时,我被拉下的距离越来越长

我的腿太短一些,我的语言太虚伪一些

我们只剩下空洞的词:狐狸。山猫。松鼠。豹。老虎。

 

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

我压下表达的欲望——

我等待,一只不知名的动物的无声的出现

 

1995年

 

 

◆水底的河马

 

我看不到河马,还有更多的人也看不到河马

水底的河马,体积笨重

它的巨型脑袋、宽大的嘴巴遮盖着流动的思想

那些细小的尘埃,坐在空中窃听河水猛涨

 

天气已经微凉,河水的水温也已明显地下降

水底的建筑有着经典的静态

肢体粗短的河马,慢慢地过来,吐出泡沫

击打我的耳膜,修改我的耳膜

 

听见了!听见了!

——一阵风,掠过河面,带着轻轻的呼啸

撕开的两张纸,有一张落在河面

——这是人类一半的询问

 

此时,河水更像一面明镜

把我阻挡在河马的沉思之外

我唯有愚蠢地数着水底巨大的河马

——一只、两只、三只……

 

1995年



 

 


◆鳄鱼醒来

 

晨雾渐渐稀薄,鳄鱼从水中爬出

笨拙、隐秘的鳄鱼

仿佛寄自旧电影中的一封长信———

几十年,它来得太慢,它几乎就要消失

 

鳄鱼把久远的往事推向寂静的密林

而它的灰色的眼神又看到了什么?

在河边,我的观察涉及河流及河流深处

而鳄鱼的静默涉及明天的自然

 

风从高处泻下,洗开眼前的一切

我看到鳄鱼的牙床,封闭的、错误的暴力

看到捣碎的青草为大地无尽地散开

 

鳄鱼无声地涉过另一道潜流

雷电。暴雨。

鳄鱼此时比一块石头更加沉默

鳄鱼一动不动

鳄鱼观察这个光明的世界

它聚合一生的事件就将来临

 

当大地恢复宁静

当遍地的青草加速生长

我看到,鳄鱼开始缓慢移动

几十年,多么漫长的时间!

我的诗,歌唱鳄鱼冷静、质朴的第二次显现

 

1996年

 

 

◆组  合

 

我砌墙,我写作,我生活——

 

这糟糕的组合

这合理的组合

唉,仿佛老虎与羔羊,这杂乱的组合!

栖息枝头的乌鸦,它在啼叫、观察——

观察人间的我,肢体并用,生造词汇

 

我记着我唱过的晨歌、我写下的诗篇

我把水注进编织袋,把动物赶跑、驱散

把生活的距离拉开

还注意一个低头砌墙的人,他就是我自己!

 

砂浆、红砖、盛灰桶、增高着的墙

它们磨破我多少双帆布手套

几个月的累,夹着午后的凉风袭倒我

——而那头蹲伏着的老虎站起

它嘲笑人类的这个软骨头!

 

我欣赏傻瓜与砂浆这个新词组合

走在生活的道路上

我避开老虎,却看到了飞鸟

疾飞的鸟儿快过我的目光,它瞬间消失

我回到那堵正在砌造的砖墙房

 

一边累得趴下,一边把自己艰难地砌高!

 

1996年

 

 

◆节  日

 

我献给节日一张厌倦的脸,献给它恐惧

献给它违心的赞美,油彩和假面

打击它,羞辱它

 

从元旦到春节。还有清明。谷雨。端午

我的脸庞一直像釉砖墙面

有着落不下的光芒,从早到晚

 

我劝说朋友,在语言里压满动词——

我说:“你们走啊,快走啊,一个都别拉下”。

朋友们踢踏的脚步声赶着我,使我因此高兴

 

唉,我高兴,有人困惑

唉,有人困惑,我更加困惑

都是因为节日的到来,我们沾了节日的光

 

一个永远的节日每年都要出现

它一如我的微秃的头部

我要加速自己的衰老,用干瘪的牙床羞辱它,对称它

 

1996年


 



◆企  图

 

一支笔描绘我的躯体,写下我的盲肠

一支笔写出我的一生

我的一生都在想着一个想法:割掉盲肠

 

我陷入一个又一个的纠缠

我歌颂纠缠,用十指和肉体歌颂它

用歌颂试探它结构它

 

但是,我没见过冬泳者的躯体

发白的冬天,高能量的脂肪在燃烧

咆哮的想象哦,在冬天飘飞

 

而我写下诗歌,描述我此时复杂的心情

我知道一个隐喻已太多,太多

但我不知道一个隐喻为什么已经出现

 

解开纠缠,去掉隐喻,割下盲肠

我在黑夜里,反复做着这件事情,一心想做好一些

这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企图,一生中唯一的企图

 

1996年

 

 

◆让我们一起踢踏

 

让我们一起踢踏,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孩子们

让我们一起踢踏,用我们走路的双脚

快或慢,击打、踢踏地板

但是,要紧闭嘴巴,保持上身的稳定

 

一起踢踏,节奏的盛宴摆满了剧场

青年人踢踏爱情,中年人踢踏权力和居室

老年人踢踏加速的寒风和死亡

孩子们踏踢踏踢、节奏、飞鸟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踢踏者的心情,一项多么费鞋的运动

把“十”踢成“三”和“七”,节奏在下降、分解

把“踢”分开,“足”和“易”,多么的简单和知足!

 

切碎空气。一束音乐的韭菜,也切碎它

心情好一些了没有?继续。继续切下去

切碎昨天、前天,那些可笑的压力,可笑的烦恼

不要抬高你的脚,不要抬高它

 

哦,还要停一下,八分之一的休止

这短暂的空白,它想锁住谁的双脚?

而停不住的躯体,仿佛一辆火车离开站台

持续的运动,给我们自己以无限的惊讶

 

1997年

 

 

◆倾听音乐

 

一个破旧的录音机,把一支歌播放在空气中

它追随我的逃跑的耳朵

它追随我的耳朵前面的逃跑的云彩

它颤动,像撕一本旧杂志

带动两只手拉开距离,让其中的一只陈旧下去

 

梦想的肺,发热、呼吸、吐出,吹走音乐

另一些坐在云彩上走掉

除此之外,音乐还将经过如下地方——

晨钟的悬崖、水泊、一根黑暗中的唇线

它们一一留下道路,留下少许的快感

 

音乐中,我转动头部,把面部的朝向悄然改变

一些小病,如砝码挂遍我的身上

我是被音乐拖着跑的一辆旧车子

缓慢、固执,从灰尘中驶过

把身上的油漆一一去掉,而心中的杂念此时轰隆发动

 

桌子上的录音机继续转动、磨损,闪耀着红灯

空气中正传送出比音乐更多余的声音

我的肉体在空气中继续保持它的陈旧

它就要收到一封昔日的邮件

它就要移动,满足一个平庸的音符和休止

 

1997年


 


 

◆大雪中我要回到浙江去

 

一场大雪中我离开南京

寒冷就要抱走南京多余的色彩

雪中,落下了一场更冷的寒冷

它们落在了我的身前与身后

 

而南京是平静的

我穿过中山中路,穿过中央门南京的心脏

我放下了其它一些东西离开南京

我甚至放下了严冬

放下了雪

 

我拎着一个提包离开南京

雪落在我头上

雪落在我的肩上,落在我的脚下

一些雪落在了另一些雪上

一朵雪花太像另一朵雪花

我几乎无法区别南京与其它地方的大雪

 

一场大雪中我离开南京

大雪中我要回到浙江去

 

1995年

 

 

◆铁匠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国际歌》

 

我先听到起落的锤声,然后看到两个铁匠

两个铁匠

一高一矮

炉火映红了他俩的脸庞!

 

铁被锻打

锤声一起一落

两个铁匠,他们不知我站在近旁

他们打铁,专注、执着

他们从早打到晚

铁在砧上,铁匠是它落在人间的两个影子

 

两个铁匠,铁分出的两次黑

他们打铁,铁锤一起一落

炽热的铁正被锻打

阴影要回到它身上,黑色要回到它内部

两个铁匠,在锻打中把更黑的黑打在了铁上!

 

通红的炉火旁

两个铁匠愈加黑暗

起落的锤声从早响到晚

打铁!打铁!

要把铁从热打到冷

要把铁打成人间的工具

要再打两把铁锤再把另一些铁锻打!

 

1998年

 

 

◆北。北方。北

 

波动的不顺畅的气流产生言辞:北。北方。北

它所抬高的说话的姿态,让我尽量减少发音

——在江南,办公室里的一粒细砂,迫使一幢楼房喑哑!

 

北。北方。北。这不是写在书信里的方位及名词

它直接、延伸,几乎是坐着火车行进

一步一步失衡,它要把一个平原继续扩大

 

不习惯的气候,抛出铁匠和炉火

抛出我一遍遍的幻想和回忆——

看哪!看哪!平原尽头的房屋前靠着一位姑娘

 

而东海的波涛和船,它比喻北方还远

我的祖国,有着更加广阔的平原和牧场——

在清晨,我面向北方,练习着无限的长跑!

 

等到那一天,如何获得一个惊雷——

办公楼前,夜莺贡献出它的克制、预示

我的肉体,突然颤抖,向北倾斜!

 

北。北方。北。我欠下的一个乡土方向

风起了,抛起的一块石头落回到了脚背

此时,我又置身在什么地方?

 

1998年


 

 


◆沙

 

一个年头和一座高山,这没有明显的区别

——当一个裁判站立,手握一个金属秒表

当一个旅人驻足,手捧一握重复的流沙

 

其中的一些,被风带走,落入我的双眼

啊!我,一个男人,一只未瞎的眼睛的疼

驱使我起程,死命追赶一个陌生的新客

 

但我的头脑里还有一粒笨拙的砂

它抄袭我的无知的笑脸和另一些近似的事

而秒在堆砌,分在堆砌,时间在沙中尖叫!

 

操场上,一个裁判正在抛弃一项费劲的运动

离开工厂的机械,在搬运中被幻景消磨

——一个年份正在逼近一座高山

 

还要把沙分得更细,把秒表的游丝拆乱

更加更加细小的事物证明我的潜质和热爱——

呼啸的风,在我的指缝偷走昨日的幻觉和体温

 

多少年了,一场大雨终于倾盆而来

——看,泥沙俱下,它流走一个年份、一座高山

它产生新词:一九九八,我要在新增的时间中把它死记硬背!

 

1998年

 

 

◆病  鸟

 

一只鸟的病是天空的病

一只鸟的病是我的想象的病

它是从我心中射出的一个字

快速、高远,却又病入膏肓

 

一只病鸟,就这么奋力高飞

我不知道它怎样收集飘飞的羽毛

我不知道它怎样吞吐澎湃的欲望

它的载血的躯体,就要逼走蔚蓝的空气

 

这是一只叫不动未来的鸟

我的模仿的文字至少有一半已被它驮走

我明明看到了未来

而我看到更多的是这只鸟的病况

 

这只不再回飞的鸟

它就要斜斜地坠向地面

它要用有病的天空

把我所看到的一切染成漆黑的一片

 

1996年

 

 

◆空   气


她站在阳台上不知在做什么

她站着时,阳台上方

一只鸟突然飞走了

鸟飞走了她想起来了

她有些东西被它带走了


她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呢

她的男人是一片羽毛

鸟还没来时他就已经被空气吹走了

鸟刚来时她自己也被吹走了

鸟飞走时她又回到了阳台上


现在她成为了阳台上的空气

阳台已经没有了重量

阳台也成为了空气

这座房子,这个地方,这个城市

——已成为了空气


2011年

 





  

(插图均为马叙老师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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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之地》刊登诗歌作品均已获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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