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和：上帝，请你把他赐给我

文丨安娜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英国哈里王子与美国女演员梅根•马克尔正在温莎城堡内的圣乔治教堂举行婚礼，视频里，哈里轻轻地握住梅根的手，缓缓替她戴上婚戒。王子深情的目光，任何影帝都演不出来。

什么是爱情，我没有答案。

十年前，我的好友Lucy在去苏州的火车上邂逅一位男子，互生好感，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几个月里，她性情大变，时而欢喜，时而流涕，一度晨昏颠倒，日月无光。可惜除去寥寥几次通话，两人始终没有再进一步，但Lucy说，这是爱情。

而有更多的人，结婚数十年，孩子好几个，他们说他们和爱人之间没有爱情。

爱情像个小姑娘，任人打扮。长的，方的，圆的，扁的，随便拿捏，你说是什么她就是什么，就算你纯粹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想跟ta一夜缱绻，你把这个称为爱情，爱情也无话可说。

那天我去看了一场日本电影，《昼颜》，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不想浪费三天后过期的电影票，不料看完深受感动，以至于出了影厅无法降落，一个人在大厅坐了很久。

看得出这部电影不想回避，也不想探讨，只想静静地把一个出轨故事说完，说完就走。这样反而简单，爱情是一个复杂的账本，再精密的仪器也算不出其中的道理。

既然说不清楚，不如不说。

日本影星多户彩饰演女一号纱和，导演会挑人，这个角色非她莫属。没有惊人的美貌，但五官耐看，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别具韵味。这种无法捉摸的气息，使她看起来像一枚黑瞎子果，不起眼，不耀眼，但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味道刚刚好。

纱和是个大胆的女人，没有工作，靠老公生活，但单枪匹马地在传统的婚姻伦理堆出杀出一条路来。她出轨了，热烈地爱上一名研究昆虫的大学讲师北野，我们无从得知她为何出轨，电影一开始就是她因为出轨而离婚。

为了逃避世俗的流言蜚语，纱和独自搬到一座远离东京的海边小城，过着极其素简的单身生活。

从来没有上过班的她，独自生存的第一个问题是要养活自己，未来的路很长，她接下来还需要接受一些就业培训，慢慢适应无人能靠的生活。所以她在海边一家海鲜餐厅谋求到一个兼职服务生的工作。
 
如果说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的眼神总能透露她一部分的秘密，那么这家餐厅的老板已经读懂了纱和。他说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哪一部分在吸引着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餐厅老板不是油腻猥琐老男人，相反算得上健硕刚毅，成熟多智，耍得一手好帆板，很酷，与北野英俊秀气的忧郁气质形成对比。

可惜纱和与他不在同一个频道。她日思夜想的人是北野，小城里一千个日日夜夜，依然扑不灭她刻骨铭心的思念，她甚至绝望到希望北野已死，这样她就解脱了，或者说她就可以和北野一起去死了。

不知道是上帝的爱怜，还是上帝的残酷，北野真的来了。

北野研究昆虫，有个科研项目需要观察萤火虫。在与纱和分手三年之后，他也来到纱和所在的这座小城出差（事先他不知道纱和隐居在这里），先是做学术公开课，后在这座城市的自然保护区里研究萤火虫。

接下来的发展，电影延续了日本爱情片一贯的唯美清新，两人不可避免地再次相见，再次坠入爱河。因为曾经在双方的家庭前签下协议，不准见面不准联系，两人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克制……然而，爱情是可以克制的吗？越克制，越顽强，约束得越紧，反弹的力量就越是剧烈。

是北野的妻子拯救了被汹涌的荷尔蒙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发现丈夫与纱和再度联系以后，她的疯狂举动反而唤醒了北野，北野终于认识到，他爱的是纱和。

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学院里的老教授和家里的老人们左右，他要重新选择，这一生到底跟谁过。

北野决定离婚。

爱情没有原罪，和一个人对上了频道，想要牵手走一程或者一直走下去，有可能发生在婚前，也可能发生在婚后。只是如果发生在婚后，可能代价会大一些，有人愿意付出这个代价，有人不愿意，都没什么好说。支付得起成本，担得了后果，就可以自由选择。

北野做出了选择，但他最终用生命支付了这场爱情。

他的前妻有个简单的哲理，我得不到的，就把他毁掉。所以她成功地通过伪装的宽容取得纱和与北野的信任，签下离婚协议，武装好自己，把北野骗进了她的汽车，然后一脚油门到底，把汽车开下了悬崖。

在冲向悬崖之前，也许抱着一丝幻想，北野的妻子问：为什么这次你不再选择我，我比她更爱你，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

如果这个时候北野撒个谎，给前妻一个台阶，说几句违心的话，也许还能救回自己。

但他明知前面已是死路，还是说不出假话。他的回答几乎来自本能：我不知道为什么爱纱和，我只知道我爱她。

北野死了，为了追求他的爱情，死得很难看，支离破碎。

收到北野死讯的时候，纱和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桥段有点狗血，我倒觉得很自然，是一个小生命的萌动，把纱和从失去爱人的剧痛中解救了出来。

痛不欲生的纱和，脚步踉跄地路过当初和北野一起走过的一段铁轨，泪眼婆娑中看见铁路尽头的一对绿灯，以为是曾经和北野一起追逐过的两只萤火虫，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进轨道。

她在轨道上走了很久，哭了很久，最后索性躺在铁轨上痛哭，根本没意识到轨道的闸门已经拉下，火车正呼啸而来，其实她已命悬一线。

当爱情像萤火虫的光芒一样稍纵即逝，女人如何觉醒，如何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可能才是这个怀孕桥段的意图所在。

最后关头，也许是小生命的召唤起了作用，纱和挣扎着爬出轨道，艰难地爬上月台。刚刚爬上月台一秒钟，火车就从她的脚边呼啸而过。

她得救了。她的人生也得救了。

电影结束了。因为它没有明显的价值引导，只是讲了一个故事，你可以随意解读。

从头到尾，出轨两个字的出现频率很高，出轨之所以成为道德问题，是因为涉及到了对第三者（家人，儿女）的伤害，人们在婚外遇见爱情，才会在道德、伦理和人性之间不断地痛苦挣扎。

人性的艰辛和复杂，爱而不得始终算一个。

北野在公开课上说，萤火虫在短暂的生命里竭尽全力地发光，既是它的自保方式，也是它难以逃脱的宿命。爱情也是如此，明知短暂，还是要竭尽全力去爱，因为你不知道这样的爱情，还会不会出现。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人世间没有永恒的美好，两个人之间的花火和光芒，别人甚至看不到，但在他们的私密记忆里，一瞬间，也是一辈子。

我始终都相信爱情的存在，尽管它很难遇见，很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爱情的样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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