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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悌 卓同年 2018-05-27

能用毒药者方为良医

读书小笔记

2018/4/27

前贤说,“读医不如读案”。学医犹学弈,医案犹弈谱;学医犹学书,医案犹古帖;学医犹演兵,阵图无一不当究。“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这个道理也适于读案与行医。


大陷胸汤治案三则


(1)沈家湾陈姓孩,年十四,独生子,其母爱逾掌珠。一日忽得病,邀余出诊。脉洪大,大热,口干,自汗,右足不得伸屈。病属阳明,然口虽渴,终日不欲饮水,胸部如塞,按之似痛,不胀不硬,又类悬饮内痛。大便五日未通,上湿下燥,于此可见。且太阳之湿内入胸膈,与阳明内热同病。不攻其湿痰,燥热焉除?于是书大陷胸汤与之:制甘遂一钱五分,大黄三钱,芒硝二钱。

返寓后心殊不安。盖以孩提娇嫩之躯,而予猛烈锐利之剂,倘体不胜任则咎将谁归?且《伤寒论》中之大陷胸汤证,必心下痞鞕而自痛,其甚者或有从心下至少腹鞕满而痛不可近为定例。今此证并未见痞鞕,不过闷极而塞,事后追思,深悔孟浪。

至翌日黎明,即亲往询问。其母曰,服后大便畅通,燥屎与痰涎先后俱下,今已安适矣。其余诸恙,均各霍然。乃复书一清热之方以肃余邪。嗣后余屡用此方治胸膈有湿痰,肠胃有热结之证,上下双解,辄收奇效。(《经方实验录》)

佐景按:吾师自治本案用大陷胸汤得效,其后屡屡用之,率奏奇功。余尝亲见师家一房客,母女三人患病相似,师疏大陷胸汤与之,令三人合饮,次日均瘳。 

(2)袁某,南京人,年四十四,以卖面为业。体素健,今年六月间忽病,缠绵床第者达一月之久,更医已屡,迄未得效。胸闷异常,不能食,两旬不得大便,一身肌肉尽削,神疲不能起床。半月前胯间又起跨马疽,红肿疼痛,不能转侧,至是有如千斤重量负系其间。自问病笃,无可为已。

邀师(曹颖甫)诊,按脉察证,曰:此易耳。不能食者,湿痰阻于上膈也;不大便者,燥矢结于大肠也。湿痰阻于上者,我有甘遂以逐之;燥矢结于下者,我有硝黄以扫之。一剂之后,大功可期,勿虑也。故师径用大陷胸汤:生川军五钱后入,制甘遂二钱先煎,元明粉三钱冲 。嘱服初煎一次已足。   

袁某知为剧药,必难下咽。因俟药汁稍凉,欲一口而尽饮之。但药汁气味过烈,勉啜二口,辄不能续进,余其小半而罢。服后,呕出浓痰,且觉药力直趋腹部,振荡有声,腹痛随作,欲大便者三四次,卒无所下。至夜三鼓,腹痛更剧,乃下燥矢五六枚,随以溏粪。    

翌早一觉醒来方入妙境。向之胸闷如窒者,今则渐趋清明;昨之腹痛如绞者,今则忽转敉平。而胯间之疽亦崩溃而脓出,重痛大除,盖内证愈而外疽无所附丽也。于是思食,能进粥一碗,喜悦之情无以复加,盖其与粥饭绝缘者已一月有余,不意得重逢时也。后溃疽由西医调治十日,即告收功,不劳吾师之再诊矣。

夫大陷胸汤号称峻剂,世人罕用之,而吾师则能运之若反掌,抑亦何哉?曰:此乃四十年临诊之功,非初学者所可得而几也。(《经方实验录》)

原按:太阳之传阳明也,上湿而下燥。燥热上熏,上膈津液悉化粘痰。承气汤能除下燥,不能去上膈之痰。故有按之不硬之结胸,惟大陷胸汤为能彻上下而除之。

世人读仲景书,但知太阳误下成结胸,乃有大陷胸汤证,而不知未经误下,实亦有结胸一证,而宜大陷胸汤者。夫伤寒六七日,热实,脉沉紧,心下痛,按之石硬;及伤寒十余日,热结在里,无大热,此为水结在胸胁。二条皆示人以未经误下之结胸,读者自不察耳。

(3)范某,女,22岁,农民。两岁时开始腹胀,其后发展到全身皆肿,肌肉变硬。下阴常流黄水,臭味异常。十多年来,病魔缠身,其父为之四处求医,未见显效。1969年8月,前来就诊:腹胀如鼓,胸胁满闷,皮色苍黄;全身肌肤胀硬。大便常秘结,所下如羊粪,已四日未行;下阴不断渗出臭黄水。舌质深红,苔黄燥,脉沉实有力。此为阳明腑证兼水热互结。法宜峻下热结,兼逐积水,以大承气并大陷胸汤加味主之:生大黄18g,厚朴30g,枳实30g,芒硝30g,甘遂1.5g(冲服), 芫花1.5g(冲服),桑皮60g。

先服一剂,泻下燥屎十余枚,并臭秽黄水甚多,腹部硬胀消失大半。续服一剂,胸腹肿胀皆消,全身肌肤变软,下阴外渗之黄水亦止。因自觉病势顿减,加以客居成都,经济困难,遂停药回家。不久邻友来告,已康复如常。1979年7月追访,病愈结婚,并生一子。十年来身体一直很好。(《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选》)

原按:患者虽病程颇长,因正值青春,素体阳旺。胸腹胀满,皮色苍黄,大便秘结,舌红苔燥,脉沉实有力,显然属阳、属热、属里、属实,正所谓“大实有赢状”。再观之大便硬结如羊屎,几日未行,应为阳明腑实,痞满燥实俱备无疑。然此证又现全身肌肤肿胀,从心下连及少腹,胀满尤甚,同时下阴流黄水而恶臭,皆为热结水积之象,即燥热结胸之证。由此形成阳明腑实为主,太阳结胸相兼,邪实病深,错综复杂之局面。热结须峻下,积水宜攻逐,病重不可药轻。因此,大承气与大陷胸汇成一方,大剂猛攻之,取其斩关夺隘之力。

臌胀系内科之重证。论治之关键,首在辨其虚实。一般而言,臌胀初起,气实病实,宜峻剂攻逐;若久病脏气日虚,则不宜峻消其胀。本例患者,虽病久而形瘦弱,但邪实而阳旺,故不可按久病多虚之常规论治。

按:范中林为火神派名家,以擅用附子著称,然而对阳证、实证亦颇擅长,观本案阳明腑实为主,太阳结胸相兼,邪实病深,病重不可药轻,以大承气与大陷胸汇成一方,大剂猛攻之,颇显功底。

原方中,系用甘遂15g(冲服),芫花15g(冲服),用量过重,疑为笔误,为安全起见,编者根据常规用量,改为甘遂1.5g(冲服),芫花1.5g(冲服),留待高明指正。

(4)钟某,男,45岁。有胃痛病史。月余前曾感受风寒,自觉身不适。面部及全身浮肿,皮肤明显变黄。胃脘及胸胁胀痛,大便秘结,曾按胃痛治疗,病势不减。1960年10月来诊:胸胁及胃脘疼痛,胸脘之间,触之微硬而痛甚,胸部如塞,呼吸不利,口渴不欲多饮,大便已三日未行。舌质红,苔白黄腻。此为太阳阳明证结胸,法宜泄热逐水,破结通腑,以大陷胸汤主之:大黄3g,芒硝3g,甘遂3g(冲服),一剂,日分三服,得快利,止后服。

二诊:服二次,得微利;三次后,得快利。胸胁及胃脘胀痛顿减,浮肿及余证明显好转。遂停服上方,少进清热、化湿之品,以善其后。约半月病愈。(《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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