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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攻守逆转

2017-07-03 东夫 红色参考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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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听东夫讲改写历史的“百丈之战”

2、【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分裂与生存

3、【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张国焘与红四方面军

4、【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川军与刘湘

5、【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饿虎出山

6、【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背水一战的川军

7、【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失去的机会

8、【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芦山十日

9、【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天全之战与郭勋祺

10、【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打到成都吃大米

11、【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不约而同的决战场

12、【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强弩之末



攻守逆转

 

决战前夕——顾祝同面授机宜——李先念和红30军——红军率先出击——川军全线进攻——红军退守百丈场

 

 

25师打下百丈后,王树声在百丈场上建立中路军指挥部。程世才、李先念在场边的关斗山建立30军指挥部,这里传说是诸葛亮仰观于天的地方。前方攻击受阻后,他们发现原先的估计过于乐观了。川军并没有在红军的凶猛冲击下溃不成军,且大批的援军正在源源赶到。现在公路当面是实力强劲纵深配备的郭勋祺、范绍增部,几个旅的川军填补了西北方向李家钰部留下的缺口,向重镇夹门关发起猛攻,那里是红军进退通道,一旦川军得手,红军将被截断后路陷入重围。


        关斗山——百丈关战役时,红30军指挥部就设在此山上。


前线总指挥部决定:红军主力向百丈收缩;穿插邛崃的93师撤出战斗向百丈靠拢;88师在百丈左侧高地占领阵地,建立起一道由北至东至南的弧型防线,聚歼攻击百丈的敌军。这对决心打进平原的红军指挥员们是顺理成章的,现在敌人的重兵集团就在眼前,而且已经摆出决战架势,这正是他们期待的局面,成败在此一举。从实力对比上看,这是一场赌博,可是战争史上的哪一次决战不是赌博呢?而以少胜多对四方面军来说太寻常了。

 

这个决定后来证明是致命的。


17日战斗态势图

 

和所有的决战前夕一样,红军拿下百丈的第二天(17日)是个相对平静的日子,双方都在做着决战前的准备。立冬后的天空阴霾低垂冷雨绵绵,红军深恶痛绝的飞机也没了踪影。这天是农历10月22日,百丈逢场,在王维舟率领的红军宣传队员的的鼓动下,惊魂甫定的乡民开始聚集到场上,看看这支号称“穷人救星”的队伍到底要干啥子。


时任红33军军长王维舟

 

王维舟1920年中共成立前就加入了朝鲜共产党,1921年转中共,人称“入党比建党还早”。四方面军入川前是川北游击队的司令员,为四方面军在川北立足立下汗马功劳,后任川北游击队为主组建的红33军军长,该军在张国焘“清党”中冤死最多。南下战役期间中王维舟负责地方群众工作,这年他已经47岁,是凤毛麟角的长辈级人物。


这天他在百丈联保处的大院里召开了苏维埃成立大会。百丈“联保司令”就是防守安顺场的营长韩槐楷,此公让中央红军“自由窜渡”后怕被治罪,躲回百丈老家重操袍哥舵爷,此时已逃之夭夭。王维舟在台上演讲完毕,就到台下物色苏维埃主席。一个叫王远久的青年木匠让他眼前一亮:木匠是工人阶级,而且“远久、远久、又远又久,这个名字很好”,他就登台宣布“百丈苏维埃成立,王远久任主席”。王远久还没弄明白这个主席是怎么回事,百丈就成了血与火的地狱,事后也无人检举揭发。

 

川军这天也很忙碌。


顾祝同

重庆飞来的蒋介石行营主任顾祝同、参谋长贺国光一行的车队,沿着被冬雨、军队和难民搅和成一片泥泞的公路到达邛崃,“召集各剿匪将领垂询前线军情,并面授机宜,勉以抱有我无匪之决心,痛剿残匪”,要求刘湘抓住红军贸然突进的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围歼。对战事追踪报道的成都报纸报道说:“各军于寒风苦雨中,与匪肉搏血战,已大挫匪势。顾主任等昨亲赴邛崃指示一切,士气大振”


红30军政委李先念

 

百丈一役,4军、9军、31军均投入一个师参战,唯有程世才、李先念的30军全军投入。四方面军中象李先念这么全面的将领凤毛麟角,他出生木匠,属于“最先进”的工人阶级,除了毫无例外的打仗勇猛,还有难能可贵的成熟稳健。是他首先率领部队到懋功和一方面军会合的,他也是毛泽东见到的第一个四方面军军级干部,其谦虚诚恳给毛留下良好印象。张国焘则颇为自豪谈到朱德对30军的印象:

 

“他在懋功以南见到30军的时候,这支部队通过他的面前开往芦山天全方面,抵御追兵。他们都身体矫健,精神饱满,每个战士都背有百颗左右的子弹,机关枪齐全,还有用骡马拖的成箱的机关枪子弹及大大小小的迫击炮,战士们隐蔽敌机的动作和作战行进的队列等等,都使他深信这是极具战斗力的劲旅。他们满口说的都是称赞中央红军,他们对穿得象伙夫头的总司令,严肃的敬礼,热烈欢呼……他和他的中央同志都异常兴奋,喜出望外,认为四方面军确是一支中共所领导的基干红军。”

 

红30军可谓是四方面军主力中的主力,是在最重大最关键的战斗中使用的部队。开辟北上通道的包座之战,便是以30军为主打的。当时胡宗南发现红军试图北上,急调伍成仁第49师堵在通往甘南的必经之地包座。徐向前陈昌浩主动向中央请战,让30军设下伏击圈,将伍成仁师几乎全歼。蒋介石闻讯“火高万仗”,将伍撤职查办。成都报纸评论:“如果这次不是红三十军的力量,则疲惫的中央部队,又加以在六天沮洳地(草地)的困难的跋涉之后,说不定有遭中央军重大打击的危险。”徐向前把30军全军投入百丈之战,可见其战役决心。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红军投入的兵力远远不够。

 

百丈西北一带高地,是整个战役的核心阵地和主战场。红军控制这一带高地,进可以围歼进攻百丈的敌军,退则不至陷入重围;川军控制这一线高地,可以掩护正面进攻,也截断了红军的退路,动摇红军的整个防线。占领这一带高地的任务由30军88师承担,川军4个旅参战,双方均付出了惨重伤亡。他们由上里出发,击溃李家钰的主力后转向百丈,与川军展开殊死争夺战。

 

红88师师长熊厚发

 

88师师长熊厚发时年21岁,政委郑维山20岁。很难想象这样的年纪指挥数千人作生死存亡的搏杀,但那个时代就造就了这样的人。熊厚发的生命很短暂,一年后88师和整个西路军一起惨遭覆灭,熊厚发胳臂打断,败退到祁连山时无法行走,有“夜老虎”之称的265团团长邹丰明、政委黄英祥也都身负重伤,他们要求留下,以免拖累大家。李先念、世才与熊厚发抱头痛哭,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石崖下。马家军搜山时将邹、黄杀害,炎炎一息的熊厚发被俘,押解到西宁处决,时年22岁。郑维山只身讨饭回到延安,建国后官至北京军区司令员。

红88师政委郑维山

 

半过多世纪以后,当地百姓还记得这一带的观音场、鹤林场、胡大林、月儿山、铁厂沟发生的惨烈战斗。百丈东北部横垣着一条松林茂密的狭长山冈,是控制南北交通的要冲,属于姓胡的大家族所有,当地人称胡大林。17日清晨,川军彭焕章旅抢先赶到这里,匆匆忙忙用老百姓的晒席在山冈上搭起营房。18日凌晨,88师著名的“夜老虎”265团挥舞大刀冲上山冈,将还未来得及从席棚里跑出来的川军砍得血肉横飞,清醒过来的川军退过一条叫陶河坝的山谷,在郭勋祺部的增援下建立起一道防线和红军对峙。当地的百姓半夜被猛烈的枪声惊醒,天亮后胆大的到山冈上一看,“吓得连气都出不来了”——山冈上横七竖八铺满尸体。


从鹤林场远眺胡大林山岗

 

18日,川军从北、东、南三个方向红军的弧型阵地发起全线反击。这一天天气放晴,协同川军的飞机大批出动轮番轰炸扫射,双翼的战机肆无忌惮地掠地飞行,卷起的狂风将山包上的树枝噼噼啪啪地折断,地面上能清清楚楚看见飞行员和机枪射手。这样的飞机用步兵武器也能打下来,办法是用充足弹药组成密集火网,但这恰恰是红军的死肋,他们平均每支枪不过10来发子弹,更要命的是打完没有补充,必须在取胜的前提下从对方手中夺取。

 

川军在飞机的掩护下整营整团地发起冲锋,其勇猛无畏让惯于和川军打交道的红军感到吃惊。在鹤林场,红军用几十挺机枪构成强大的火网,川军越过冬水田轮番冲击,倒下的尸体象收割后的稻把密密麻麻横在田里。红军的伤亡同样惨重,来自空中的打击对红军威胁巨大,他们头上都顶着伪装的树枝,飞机一临空只好四散隐蔽,往往此时川军就冲了上来。弹药奇缺的红军不得不和川军展开白刃格斗,双方反复冲杀,战线犬牙交错,每个山包每条战壕都响彻着枪炮和厮杀声。88师政委郑维山回忆说,师指挥所跟前一个班,打到下午只剩3个人,敌人冲上来,3个人就抱着手榴弹从三个方向呼叫着冲下去,打退敌人又返回来拿手榴弹,如此反复不已。



红军当年用过的武器

 

头天晚上占领胡大林的红军,隔着陶河坝与郭勋祺部展开拉锯战。河坝里是终年积水的冬水田,一阵子是川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叫着越过河坝冲上山冈,在红军的反冲击下所剩无几败退下来;一阵子是红军噼噼啪啪淌过水田冲向对面,在川军的密集火网下所剩无几的败退下来。躲在家里的乡民清楚地记得一个场面:


红军在晨雾的掩护下,越过河坝悄悄接近对方用砍倒的树木构筑的阵地,接近到距对方阵地仅有几十米的一片烂泥田时,隐蔽在工事后的川军一齐开火,一百多名红军全部栽倒在烂泥田中,鲜血染红了田水。红军的尸体陷在泥中,十多年无人敢种庄稼,被当地人叫做“红军田”。建国后这片田重新开垦,挖出大量的尸骨和锈烂的枪支。


曾经留下了很多红军尸骨的“红军田”

 

沿公路推进的是范绍增师的周绍轩、廖敬安旅和郭勋祺师的廖泽旅。他们采用一次世界大战阵地进攻的“两线轮番”战法:一个旅攻击,一个旅在后面占领阵地,胜则交替前进,败则第一线退至第二线后面再占领阵地,如此轮番进退。防守的一方是红9军25师和31军93师。25师在夺取百丈后的追击战中付出很大伤亡,93师在芦山之战中也伤了元气,面对川军的轮番冲击,兵力薄弱又缺乏平原阵地战经验的红军陷于被动,指挥异常混乱,大片泥泞的冬水田使部队拥挤在狭窄的田埂上,成为地面和空中火力有效打击的目标。在川军猛烈的炮火和疯狂的冲击下,红军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就丧失了抵抗能力,退到百丈当面最后一道屏障——挖断山。

挖断山

 

挖断山是横桓于公路的一道小山梁,因为修公路把山梁挖了一个缺口而得名,此刻成了攻守双方拼死争夺的“血岭”。一方在付出惨重代价、将守军几近全歼后刚刚攻占阵地,对方的援军立刻又蜂拥而上,守者用尸体做掩体,攻者踏着尸体向前冲,如此反复拉锯,阵地数易其手。川军旅长团长架着机枪督阵,营长连长挥舞马刀带头冲锋,个别后退者由军官立毙阵前,集体后退督阵官下令机枪扫射,整道山梁尸横遍地。这场酷烈的阵地消耗战,最终以拥有火力兵力优势的川军胜利告终。傍晚,伤亡累累,筋疲力尽的红军退到百丈场镇。


昔日战场


 

【未完待续】


本文节选自东夫先生书稿《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系作者授权红色参考编辑部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川西名山县(现雅安市明山区)百丈镇的百丈战役纪念碑(2000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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