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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百丈尸骨

2017-07-09 东夫 红色参考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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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听东夫讲改写历史的“百丈之战”

2、【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分裂与生存

3、【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张国焘与红四方面军

4、【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川军与刘湘

5、【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饿虎出山

6、【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背水一战的川军

7、【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失去的机会

8、【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芦山十日

9、【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天全之战与郭勋祺

10、【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打到成都吃大米

11、【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不约而同的决战场

12、【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强弩之末

13、【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攻守逆转

14、【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孤注一掷

15、【原创】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招架之功



百丈尸骨

 

红军败退——名山解围——报纸对战事的描述——徐向前谈教训——万人坑

 

 

徐向前在百丈场西口的住所,是红军的指挥中心。当年的房东眼中,这位司令官又高又瘦,穿一件黄呢子大衣,面孔发黑,胡子老长,看上去是50多岁的老头——实际上他这年才34岁。他白天来去匆匆巡视阵地,晚上几乎彻夜不眠,屋子里电话电报声昼夜响个不停。他周围的人叫他“老郑”。有人考证,因为他随30军行动,而30军的代号为“正定”的缘故。


徐向前指挥部旧址

 

从14日战役开始,到20日川军重新夺回百丈,经过7天7夜的大血战,红军指挥员们终于承认此战已无胜算。当日下午红军开始撤退,第二天即11月21日,徐向前致电张国焘等,称:

 

“赤锋(红9军代号)、正定(红30军代号)兵力已疲劳,且减员很大,前面地形辽阔,布置极难,……敌兵力已集在援救地区,与之死拼恐无益有损。拟集兵力在夹门关对面及……一线,并直接由夹门关方面打下。若该方不易得手,敌方续进,即先予敌大杀伤,然后另行大举杀敌。今早我们商决,若前方不易另行继续战斗,既拟订下午5时,照上计划行动。”

 

然而这又是一厢情愿,巨大的伤亡使红军完全失去再战的可能。

 

名山县城是红军此战的志在必得之地。为此的部署是:许世友的红4军以一部截断雅安至名山的公路,狙击雅安刘文辉部向名山增援,主力攻打名山县城;红军主力占领百丈,截断邛崃至名山公路,歼灭增援名山之川军主力。防守名山城的是刘湘教导师饶国华旅,该旅曾在芦山县城与红军血战10日,后退守名山县城,再次成为红军难啃的一块硬骨头。红军将县城团团围困,轮番攻击一周而不得。红军百丈战败,川军沿公路直驱名山,围困名山的红4军匆匆撤离,22日川军解了名山之围。各路红军退却到攻击出发地天台山、蒙顶山一线。


 

红军败退的11月21日,成都《华西日报》以“西线剿匪苦战经过战事激烈空前未有”为题报道百丈的战况:

 

此次回师南犯之匪,共约五个军团,其指挥官为匪首张国焘陈昌浩等,自十七日起,我军正面已开始猛攻,是日因天阴雾浓,空军难以尽量轰炸,无大进展,十八日天气放晴,即进入激战状态,我军以大部猛烈冲击,节节前进,毙匪极众,我空军复全队出动,在鹤林场,廖家场,观音场,夹门关一带,掩护进攻,投弹百余发,该匪犹复顽强抵抗,与我军往复冲突,进出数十次,匪势消杀,我当日进占鹤林场附近高地,是日夜仍在战斗当中,十九日晨九时,匪复以大部反攻,自晨至午,激战最烈,毙匪数千人,残匪极为狼狈,我军午后一时,确实占领百丈场,观音场,姑奴山等地,计十八十九日两役,匪我伤亡均大,尤匪徒被我官兵冲击,及飞机轰炸,死亡枕籍,详数正在清查中。盖此次匪集结大部,与我决战,较之过去战事,目标明显,故投弹命中,成绩最佳,机炮集中,射击效能亦极显著云。


 

11月22日,成都《新新新闻》11月22日报道:

 

此次赤匪乘我改编整顿之际,转锋回窜,自天全芦山战后,即倾其全力越过雅河,进寇名邛,企图窜扰川西,肆其荼毒,势专力众,狼奔豕突,其锋之锐为历次战事所未有。我饶旅长国华率师两团,自寒(14日)扼守名山城,阻匪东窜咽喉,一周以来,赤匪昼夜围攻,不遗余力,交通完全断绝,城中食品均用飞机接济,我饶旅凭城死守,鏖战数昼夜,杀匪不计其数,使匪卒不获逞。我刘总司令驻节邛崃,调集二十一军各师旅大部,及李其相(家钰)师之一部,由邛崃分道出击,将士均抱有我无匪之决心,计自17日起,昼夜苦战,几经荡决,自19日匪尽撤去围雅州及扼守飞仙关匪部,加入作战,白刃相接,我军前赴后继,不稍退缩,双方死伤如积,卒将匪力摧破,狼狈溃窜,我军乘胜进占黑竹关,百丈,鹤林场,观音场,新店子等处,倾我潘旅又将夹关占领,均为所椐之要隘也,双方战事极时,匪我参与,所有重伤军匪,赤匪均残杀无余,遗骸遍野,血肉狼籍,不忍目睹,于此可见赤匪之惨无人道,亦可见战事之异乎寻常矣,赤匪此次挟其全力,期在必逞,一改往日避实就虚之格调,故搏战为最激烈,而伤亡亦最甚……我军调集之部队,使用尤不及三分之二,而继调之薛岳孙震部,尚在行进中。

 

成都报刊密集报道战况

 

防守名山的饶国华战后受到蒋介石嘉奖,升任师长。


饶国华


1937年饶国华出川抗战,当年11月在保卫南京的广德战斗中被日军包围,在周围友军争相逃跑的情况下,孤军血战至只剩一营部队。日军一再劝降,饶宁死不屈,给刘湘写下绝命书:“职唯有不惜一死,以报甫公知遇暨川中父老之情。”愤然举枪自戕,以死殉国。被追晋陆军上将,为抗战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

 

关于百丈战役,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有零星的资料公诸于世,让这一页鲜为人知的历史重见天日的是最有发言权的徐向前。他没有象以往的党史教科书那样把南下的失败全部归罪于张国焘,较为客观地讲述了南下作战的经过并承担了个人的责任。



关于百丈战役的失败,他是这样总结的:

 

我军百丈决战失利,教训何在呢?第一,对川军死保川西平原的决心和作战能力,估计不足,口张得太大。川军是我们的老对手,被红军打怕了的,历次作战中往往一触即溃,闻风而逃。但这次却不同。经过整编,蒋介石向各部队都派了政工人员,多数军官又经峨嵋军官训练团的训练,敌军的战斗力有较大加强。为确保成都平原,刘湘亲自坐阵,不惜代价,挥军与我死打硬拚。加上敌人兵力众多,运输方便,地形熟悉,保垒密布,炮火强大诸条件,便成了难啃的硬骨头。战役过程中,薛岳部又压了上来。对于这些情况,我们战前缺乏足够估计,想一口吞掉敌人,打到川西平原去。这是导致决战失利的主要原因。第二,与此相联系,我军高度集中兵力不够。刘湘在这带集结的兵力,达八十个团以上,纵深配备,左右呼应,凭碉坚守。我们只集中了十五个团的兵力进击,一旦遇到敌人的拚死顽抗和反扑,深感兵力不足,捉襟见肘。部队两过草地,体力消耗很大,乍到新区,人地生疏,群众还没发动起来,无法积极配合红军作战。这样,就难以取得战役战斗中的优势地位。第三,战场的选择失当。百丈一带,地势开阔,部队的集结、隐蔽、攻防受很大限制,极易遭受敌机袭击与炮火杀伤。当敌发起反攻时,我军处在十余里的长弧形阵地上, 47 32537 47 15535 0 0 1131 0 0:00:28 0:00:13 0:00:15 3612三面受敌,相当被动。另外,部队习惯于山地战、隘路战,而对平地、水田、村落战斗,则缺乏经验。有些干部到了平川地带,连东西南北都辨别不清;敌机来了,无法对付;部队撒出去作战,抓不住,收不拢,影响了指挥信心。仗打得比较乱,有的部队“放了羊”;有的部队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协同配合不好;有的部队不讲战术,增大了伤亡。如此种种,都与我们在战役指导思想上的急躁和轻敌有关。广大指战员的浴血奋战精神,是可歌可泣的。

 

“我军高度集中兵力不够”的问题很明显。南下红军达8万余人,除去机关后勤人员等,能直接作战的至少6万人以上,然而投入南下战役的只有4万左右,投入百丈战役的只有2万余人。红4军、32军组成的右路纵队打下天全后兵分两路:32军向汉源、荥经活动,牵制中央军李韫垳(抱冰)部;红4军一部分围雅安,一部分攻击名山城。此时泸定桥被红军炸毁,尾随红军的中央军李韫垳部受阻于大渡河以西;刘文辉打定主意不跟红军“对消”,七八个团的部队待在雅安城内按兵不动,军官们成天喝酒打牌,根本没有增援名山的打算;名山守军饶国华部只有两个团,除了死守城池毫无余力。简言之,百丈以西几乎没有直接威胁,红军只须以少量兵力围困名山,即可将红4军全部投入百丈战役,如是战局也许有所不同。

 

百丈战役双方都承认损失惨重,具体数字有多种版本,当时民间流传红军死了3万。徐向前的说法是“我军共毙伤敌一万五千余人,自身伤亡亦近万人。”一万五千人对实力雄厚的川军无伤元气,这年川军裁军10余万,失业官兵成了社会问题,补充根本不是问题。而红军伤亡(也许说阵亡更确切,实际上大部分伤兵无法救治和带走难免一死)的一万却是红四方面军、也是南下红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占投入兵力的一半,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七天七夜的恶战,百丈方圆数十里陈尸遍野。由于战况激烈,撤退仓促,大部分红军尸体未及掩埋。李先念在战后在《太和场、朱家场、夹关、百丈战斗之经过》的总结中承认,“对牺牲的同志掩埋万分不够”(一九三五年《红色战场》第五期)。9军军长孙玉清在战后总结中说:“救护工作,清扫战场等工作也无相当布置”。战后当局组织当地百姓掩埋遍布战场的遗骸,不少是红军川军拖到一起草草掩埋,留下众多“万人坑”。



家住月儿山的胡光普老人说:


“打完仗遍地都是死人,有红军也有郭师长(郭勋祺)范哈儿(范绍增)的兵。保长命令埋人,各家地盘上的各家埋,死人身上的东西归自己,我那年10多岁,也参加了埋人,川军身上有银圆,红军身上只有布襟襟(布币)。红军都是些十几岁的娃娃,衣服稀烂,臭哄哄的,头发多长。好多人都把红军川军拖到一个坑头埋,有人给我说要把他们分开埋,不然他们到阴间还要打架,我就把他们分开埋。有一个姓肖的红军在我家住过,对人很和气,我在死人里面认出他,单独给他起了一个坟,年年给他烧香。”



 

2005年5月作者(持采访本者)在当地采访,许多目睹过那场战争的老人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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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本文节选自东夫先生书稿《改写历史的百丈战役》,系作者授权红色参考编辑部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川西名山县(现雅安市明山区)百丈镇的百丈战役纪念碑(2000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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