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前一天(2020年2月13日),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对其领导的内阁进行了一场大换血:不仅一连串的大臣接连被辞退,连英国政府名义上的二把手——财政大臣贾维德(Sajid Javid)也被迫下台。贾维德请辞后,鲍里斯完全毫无挽留的意思,马上就任命了年仅39岁的印度裔苏纳克(Rishi Sunak)出任英国新任财政大臣。1980年出生的苏纳克于2014才步入英国政坛,2015年当选议员,仅用5年时间就成为了英国的二号人物,这晋升速度简直是坐上了火箭。许多人可能没有想到的是,7个月前的苏纳克还只是一个初级住房部长,而后他被任命为财政部的首席秘书,又在贾维德被迫下台后临危受命,出任英国史上第二年轻的财政大臣(仅次于38岁当上财相的奥斯本)。苏纳克接任财相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准备3月11日发布的预算案(只剩不到四周了)。届时,英国政府将宣布一系列财政和税收新政,其中就包括可能出台中国投资者关心的海外买家税。今天这场内阁重组,除了最重磅的财相换人,鲍里斯还把原北爱尔兰大臣Julian Smith、原商务大臣Andrea Leadsom、原住房和规划国务大臣Esther McVey、原总检察长Geoffrey Cox在内的等一系列重臣开除出了内阁。值得一提的是,英国新内阁的四大重臣里,有两位是印度裔,分别是刚上任的财相苏纳克和鲍里斯非常器重的内政大臣帕特尔。另外商务大臣Alok Sharma也是印度裔。对于这场惨烈的内阁重组,《每日电讯报》将其形容为“情人节大屠杀”(Valentine 's Day massacre),《卫报》更评价其为国师卡明斯发动的一场政变,目的是为了拿下财政大权。工党影子财政大臣约翰·麦克唐奈也对此评论称,卡明斯已经成为真正掌控英国财政部的那个人。《镜报》也在今天刊出讽刺性封面,称鲍里斯已经沦为卡明斯的提线木偶。内阁重组结束后,特别是财相换人后,英镑突然迎来一波大涨。至于本轮英镑上涨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前财相贾维德与头号军师卡明斯在政府财政支出方案上存在巨大的分歧。对比贾维德的谨慎态度,卡明斯希望英国政府采用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即大幅增加政府公共支出并投入基建项目(类似于投资基建拉动GDP)。从英镑的角度来说,如果英国采用宽松且激进的财政政策,那英格兰央行未来降息的可能性将大幅降低,英镑也因此应声上涨。接下来我简单讲讲鲍里斯为什么要如此大规模地清洗内阁。首先在换财相这件事上,有一个细节大家需要特别注意。据英媒报道,今天早上贾维德来唐宁街上班的时候,其实心情很不错,他根本没想到首相正准备对自己下手。后据贾维德接受BBC采访时透露,在最后的摊牌时刻,首相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只要解雇自己手下所有的特别顾问,并改用首相府的顾问代替,他就能保住财政大臣一职。面对这样架空自己的要求,贾维德表示任何有自尊心的部长级官员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于是主动请辞。消息人士透露,鲍里斯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贾维德和首相府的高级顾问卡明斯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贾维德去年夏天出任财政大臣以来,多次与卡明斯发生冲突,特别是在前文提到的财政政策方面。在贾维德和卡明斯之间,鲍里斯已经到了不得不二选一的地步。从结果来看,鲍里斯又一次站在了卡明斯这边,直接要求贾维德放掉权力,做一个听话的傀儡财相,以此来逼迫贾维德辞职。而在贾维德走人后,鲍里斯迅速任命了39岁的苏纳克。这样一来,首相府顺利实现了对财政部的完全控制,从而得以不受阻碍地施展各种财政刺激政策。关于贾维德,他肯定是有能力的,出生于草根的他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当上德银的董事总经理,并靠政绩在政坛步步高升,但无奈最终因为政治理念和卡明斯不同,只能黯然出局。接替贾维德的苏纳克在能力上不一定更强,但肯定够听话。目前苏纳克已经完全接受了鲍里斯和卡明斯的安排,让首相府的顾问团队入驻了财政部。
作为卡明斯钦定的人选,苏纳克最重要的品质是他对鲍里斯绝对忠诚,《卫报》评价即便让他带着财政部围着政府转,他也会照做不误。苏纳克的父亲是全科医生,母亲是药剂师,父母出生于印度,是个不折不扣的移民二代。从温切斯特公学和牛津大学毕业后,苏纳克又在斯坦福读了MBA,然后在伦敦金融圈工作了一段时间。2009年,29岁的苏纳克和妻子Akshata Murthy完婚,Akshata是印度第六大富豪、IT巨头Infosys创始人N. R. Narayana Murthy的女儿。2009年,他离开原公司,跳槽到了英国对冲基金公司Theleme Partners担任合伙人,该公司而后迅速融到了一笔7亿美元的起始资金。与此同时,他还在岳父N. R. Narayana Murthy旗下的投资公司Catamaran Ventures担任董事。听话的孩子有糖吃,这边我们无法猜测苏纳克当上财相是否和他岳父有关,但从前面的分析看,这个财相事实上已沦为虚职,担任这样的职位,听话和靠谱远比能力更重要。在苏纳克取代贾维德后,英国首相府顺利赢下了这场权力争夺战,终于拿到了重要的财政大权。而在坐拥立法、行政、财政大权后,鲍里斯和卡明斯也将大展拳脚,据《金融时报》预测,英国首相府未来将实践一系列激进且富有争议的决定,比如增加财政支出、大搞基建、改革税法等。总结来说,在首相府吃掉财政部后,鲍里斯和卡明斯已经完成了权力的高度集中,再加上用基建拉动GDP的手段,很难不让人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事实上,在当今全世界集体右转和反全球化的浪潮下,各个大国的政权都在逐渐集中,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应对此起彼伏的不确定性,并做出迅速而高效的决策。 而且,反全球化的浪潮也意味着未来大国之间合作减少,分歧增加,各方出现冲突和摩擦的几率也会随之上升,权力太过分散不但会增加内耗成本,还会削弱政府应对外界影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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