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陈曙光 | 世界大变局与人类文明的重建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主办
世界大变局与人类文明的重建
陈曙光 | 文
作者简介
摘 要: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才有了普遍意义上的人类文明。西方开辟了世界历史,主导建构了服膺西方利益的人类文明。马克思主义的诞生,既从道义上宣判了西方定义的人类文明的非正义性,又从历史主义维度承认了其进步性。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崛起,为人类文明的重建提供了一线希望。但是,在西方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世界中,人类文明的重建在实践上是艰难的。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确立一种与世界大变局相适应的人类新文明,是全世界的唯一选择。重构人类文明的根本旨向在于超越西方性走向人类性,超越非正义走向正义。在不确定的世界中寻找确定性,中国贡献的文明方案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一种可能的新文明类型,是当今世界重建发展理性、治理理性、交往理性、安全理性的基本遵循。新的终将突破旧的,人类新文明终将自觉参与世界历史的理性塑造。
一、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与人类文明的出场
在世界历史形成之前,各个国家处于相对隔绝的状态,呈现为原子式的个体,无法结成现代意义上的全球社会,即全球共同体。“前资本主义的传统国家是松散的、静止的国家”(王沪宁主编,第579页),“国际社会也是隔绝的、静态的,国家之间不存在不可或缺的交往关系”(同上,第580页)。国家间的交往是有限的,不同文明的交汇也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不存在现代含义的国际关系,因而不存在普遍意义上的人类文明。这一时期,每个民族的活动构成其民族的历史,该历史只具有地域性的意义;每个民族的文明都表现为地域性文明,该文明只具有地域性的价值。所谓西方中心论、“普世价值论”都是不存在的。天涯成比邻。“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169页),是人类发展史上的一次伟大飞跃。伴随着世界历史的形成,人类社会的发展逐渐打破狭隘的地域界限;单一国家的活动逐渐走出闭塞或半隔绝状态,越来越受到“世界市场的力量的支配”(同上);原子化的国家逐渐结成一个整体,超越地理边界的全球共同体正式走进历史舞台。封闭孤立的发展模式难以为继,任何国家和民族唯有置身于世界性的经济、政治、文化的普遍交往关系中,全方位地参与世界竞争,才能求得生存和发展,才有希望和未来。一旦走进世界历史,走进普遍交往的“地球村”,人类达成某种交往共识即“村规民约”的需要就变得尤为迫切。也就是说,各国在“保持自身价值的同时,还需要有一种全球性、结构性和法理性的文化”(基辛格,第489页),需要建构基于普遍共识的人类文明。这是一种超越任何一个地区或国家视角的文明观。人类文明就其理想价值来说,应该成为全球社会的共同信仰、全球治理的基本遵循、普遍交往的行为准则;缺了它,国际交往就没有章法,共同行动就难以存续,世界秩序就会陷入某种混乱状态。也就是说,只有当一个国际体系中的所有国家都接受一套共同规则的约束时,才存在一个国际社会。作为全球共同信仰的人类文明,本质上说不应该是某种单一文明的世界化,而应该是不同国家文明的调和。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强大国家往往掌握着塑造人类文明的主要权力,将一己之文明提升为人类之文明,将地域之规则膨胀为“普世”之规则;而弱小国家的文明则在夹缝中生存,沦为边缘性的存在。资本开辟了世界历史,人类文明打上了资本的烙印;西方开辟了世界历史,西方文明构成人类文明的基本底色。世界历史,在一定意义上说,就是西方文明超越地理边界而获得普遍性的历史。大航海把世界各国纳入一个单一“体系”,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把各国人民紧密地联系起来。西方膨胀为“世界”的同时,其启蒙价值亦走向了世界,“人类和地球的欧洲化”成为世界历史的主导逻辑,人类文明进入了西方主导的时代,“西欧从根本上重新改易了人类地理并在全球共同体上打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哈佛燕京学社主编,第78页)。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各地,将剥削和压迫输出到世界的同时,也将西方的文明和价值观移植于世界。直至20世纪上半叶,全球化进程皆突出地表现为西方化。法国学者埃德加·莫寒指出,迄今为止的全球化进程具有双重性质:一是猎取、奴役和殖民的全球化;一是西方价值的全球化,“现今世界已拥有一个世界文明,它源于西方文明,是其科学、技术、工业、资本主义互动的产物,其中包含了一些普遍价值”(同上,第127页)。可以说,西方与资本“合谋”构建了传统全球化时代的人类文明。西方作为“世界历史理应如何发展”的设计者、主导者、推动者,把非西方国家纳入统一的历史进化路线图和文明谱系中,以己之文明解构非西方文明,试图参照己之模样建构一元的文明世界。西方主导建构的人类文明,本质上是非正义的。这种以资本为原则的人类文明,其基本性质是贪婪的和“进步主义的”,是征服的和“权利主义的”,是开发性的和“扩张主义的”。这是一套具有进攻性的综合知识框架,总体上服膺西方国家的利益,服从资本扩张的逻辑,服务西方主导的世界体系。这种人类文明的理念在运行过程中外化为全球性政治、经济、安全、法治体系,导致世界日益二分为对立的两极:先进的西方与落后的非西方,自我界定的西方与被他者界定的非西方,作为主体和中心的西方与作为客体和边缘的非西方,作为典范的西方与作为追随者的非西方。马克思曾说,资产阶级到处推行所谓文明制度,试图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力图“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405页)。西方的地域性文明第一次披着“普世主义”的面纱,超越地理的边界,上升为世界性的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人类社会第一次出现了世界史意义上的人类文明。西方定义的人类文明,初步确立了全球社会的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为增进世界各国的普遍交往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两次世界大战标志着西方主导建构的国际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首先在它的诞生地遭遇合法性危机。即使在今天,这套文明规则依然构成诸多矛盾的深层次根源,西方主导的世界仍然是一个非正义的世界。西方订立了“高尚”的原则,却常常不在国际交往中无条件地实践这些原则。双重标准是西方的首要标准,霸道逻辑是西方掌控世界的重要逻辑,重构人类文明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紧迫任务。
二、世界正义力量的崛起及其对人类文明的影响
三、世界大变局:人类文明重构的历史契机
世界大变局是一个涉及诸多领域的整体性动向,是世界体系的结构性调整。世界大变局,就其表面来说,表现为世界经济中心由西方向东方转移,迎来“东升西降”的重要拐点;全球治理由西方治理向共同治理转变,国际权力在西方大国间来回倒手的局面走向终结;新一轮科技革命爆发,产业革命深入推进。就其本质维度来说,标志着西方中心论正在走向破产。自启蒙运动以来,西方的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逐步确立了在全球的统治地位,主导了全球性议题的解释权、话语权,人类文明不过是西方文明的世界化。中国的和平崛起是世界格局调整的主要牵动因素。中国的和平崛起绝不仅仅意味着其经济的成功,在更深层次上代表了一种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崛起,西方中心论横行世界数百年后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挑战。中国的成功,证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体系、制度和文化是正确的,证明“历史终结论”“文明优越论”“普世价值论”是错误的,证明“现代化=西方化”“全球化=西方化”“现代社会=西方社会”是彻底的虚妄。特别是在大疫情时代,中国的发展优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中国共产党的治国理政优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优势充分释放,西方书写世界历史的能力、传播启蒙思想的能力、按照自己的模样改造世界的能力受到了挤压,西方知识体系、话语体系遭遇前所未有的解释危机和话语权危机。世界大变局根源于国际力量对比的深刻变化。“东升西降”是21世纪不可遏止的大趋势。随着国际经济力量对比的变化,全球整个上层建筑和国际体系也将或快或慢地发生变化,这是世界历史演化的基本规律。全球经济秩序、治理体系、安全秩序、文明格局的变革,科技制高点的争夺,归根结底是力量的博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球治理体制变革正处在历史转折点上。国际力量对比发生深刻变化,新兴市场国家和一大批发展中国家快速发展,国际影响力不断增强,是近代以来国际力量对比中最具革命性的变化”。(习近平,第259页)然而,既有全球治理格局不能顺应这种变化,推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已是大势所趋。作为新兴市场国家的领头羊,金砖国家已经成为推动国际秩序变革的中坚力量。在金砖国家的推动下,人类文明中的非西方元素在增加,西方文明的权重在减弱,“世界正在从根本上变得更加现代化和更少西方化”(亨廷顿,第71页),新兴市场国家“物质的成功带来了对文化的伸张;硬权力衍生出软权力”(同上,第110页)。整个非西方世界对西方文明的盲从畏惧时期已经结束,自立反驳时期已经开启。它们在伸张自己文化价值的同时,拒绝西方价值观的霸凌。中美战略博弈是世界大变局的主角。“东升西降”的核心是“中升美降”,中国是增量,美国是存量,中美相交是左右变局的主要变量。中美战略博弈,从表层来看,表现为新兴大国与守成大国的国家实力之争,如贸易赤字之争、科技主导地位之争,未来还可能延伸到其他领域。从深层来看,表现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两种制度之争。美国众议院前议长金里奇早已断言,中美之间“是一场有关文明的较量”。数十年来,美国的假设是,随着进一步开放,中国将不可避免地走上西方道路,但40多年来中国的发展超出了西方“政治雷达”的探测范围,中国没有如韩国、日本那样,走上西方期待的道路。从终极来看,表现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全球霸权两种国际秩序观之争。人类世界终将走向多极化,国际关系终将实现民主化,大国唯有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一条路。然而,美国选择站在历史错误的一边,谋求霸权永续和单极世界。基辛格承认,美国“害怕不断壮大的中国将一步步削弱它世界第一的地位,也因此而威胁到美国的安全”(基辛格,第297页)。奥巴马在任时公开宣示,“我无法接受美国成为世界第二”“美国还要继续领导世界一百年”。作为霸权型国家,美国无法接受一个实力不断靠近甚至有望反超的社会主义中国。世界大变局呼唤人类文明的重建。今天,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世界交往日益普遍,一个更加活跃的全球社会初现端倪。世界大舞台迎来了不同民族、种族、宗教、语言、肤色的新成员,基于西方利益的游戏规则已经不合时宜,人类文明迫切需要进行革命性改造、颠覆性重构,建构一种基于全球共同利益的游戏新规则和基于全球普遍共识的人类新文明。这种人类新文明,商戈令称之为“全球文明新理念”。他认为,如果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避免,那么,五大洲的成员共聚一堂,“避免文化冲突和危机的唯一前提,就是确立一种与全球化进程相适应的全球文明新理念”(哈佛燕京学社主编,第276页)。也许今天我们尚且无法确定这种新理念的全部内容,但可以断定,它只能是人类性的,遵循共同性、共识性原则。各民族的文明之间存在着一个广阔的中间地带或交叉地带,这是人类新文明可能出场的地带。尽管不同文明之间存在着紧张、不和谐的音符,但超越这种不和谐、建立普遍认可的国际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一直是不可低估的大趋势。全球化蕴涵着跨越文明隔膜的解构潜力,新兴市场国家积蓄了巨大的建构动能,各国人民携带着本民族的文明基因聚合到世界大舞台,在世界地图上重新绘制普遍认可的共同价值和文明观念,在国际交往中重新建构普遍接受的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人类文明有望摆脱单一的西方性,迎来以全球共识为基础的文明新形态。人类文明的重构,其根本旨向在于超越西方性走向人类性,超越非正义走向正义。传统全球化时代,全球治理体系和治理规则都是由西方大国主持制定、颁布和实施的,人类文明是西方主导建构的,本质上是“西方”的。但正如全球经验事实所呈现出来的,“西方文明的福祉刚好包藏了它的祸根”(同上,第134页),它的民族主义包含了自我中心的闭锁与孤独,它的“丛林法则”拉大了南北的发展距离,它的现代化策略未能开启后发国家的现代化前景,它的安全哲学给世界埋下了不安全的隐患,它的齐一化思路导致各国在复杂问题面前束手无策,日益强化的“西方/非西方”的文明边界意识将人类引向深层次的危机与恐惧之中。因此,世界大变局,最根本的是推动规则的变革、文明的重构。新型全球化、世界大变局都不可能离开人类文明的牵引而独自完成,能达成什么样的文明共识,将会深刻影响我们时代的生存品质、深刻改变未来世界的整体面貌。
四、“世界之问”:人类文明重建的基本方向
五、人类命运共同体:一种可能的新文明类型
六、引领人类精神成长和文明进步的中国智慧
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总体性的、元哲学高度的文明理念,唯有外化为具体的方案,才是现实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秉持人民立场,坚持胸怀天下,推动构建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核心的人类新文明,为解决人类的发展赤字、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提供了中国方案,为重建全球发展理性、治理理性、交往理性、安全理性注入了中国元素,为引领人类精神成长和文明进步贡献了中国智慧。第一,发展理性的重建与促进世界共同发展的中国方案。经济建设是中心任务,发展是硬道理,适用于各国。客观地说,“进步强制”已经成为现时代的总特征,成为衡量各国政府治理效能的首要标准,问题仅仅在于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发展道路千万条,那种认为非西方世界最终将因循单一发展模式的合流观念是过于简单化的。在发展理念方面,中国倡导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观,倡导开放、融通、互利、共赢的合作观,倡导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新型全球化,从而破除了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陈旧观念,超越了梯度发展、线性进化的发展逻辑,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固化思维,成功改写了西方主导的全球发展观念。在发展动力方面,中方倡议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为低迷的世界经济注入了中国动力。在发展平台方面,“一带一路”是中国为筹划人类未来而推出的全球性公共产品,为引领世界共同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第二,治理理性的重建与优化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地域性的问题也转变为世界性的共同难题,需要全人类共同面对、共同治理。在治理体系方面,中国是现行国际秩序的参与者、建设者、维护者,不会将其推倒重来、另起炉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无论中国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会颠覆现行国际体系,都将“坚定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坚定维护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石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坚定维护联合国权威和地位,坚定维护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的核心作用”(《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第547页)。在治理理念方面,中国主张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改写了“几方共治”的西方治理逻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不能搞‘一国独霸’或‘几方共治’。世界命运应该由各国共同掌握,国际规则应该由各国共同书写,全球事务应该由各国共同治理,发展成果应该由各国共同分享。”(同上,第540页)今天,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同镜同框,二十国集团成为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金砖国家合作机制、上海合作组织对全球地缘格局产生重大影响,全球治理体系正在转向发达国家与新兴国家联手共治的新局面。第三,交往理性的重建与增进全球信任的中国方案。信任是交往的基础,人无信不立,国无信不交。“信任是国际关系中最好的黏合剂。”没有信任,不同文明的国家不可能在同一个舞台上展开合作、共同行动。然而,不同国家的道不同,何以相交?确实,与非西方社会相比,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利己主义是西方的显著标志,这套价值观延伸到国际交往领域表现为本国优先、本国第一、只有私利、不顾公义的政策取向,肆意“退群”“废约”“筑墙”就是典型。一位西方学者在调研多个国家后得出结论:个人主义、利己主义这一“在西方被视为最重要的价值,在世界范围内最不重要”(转引自亨廷顿,第63页)。如何化解全球信任赤字?中国倡导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倡导以义为先、义利兼顾的正确义利观,增进战略互信,减少相互猜疑,构建命运与共的全球伙伴关系。正确义利观和信任观是对西方利益观和“丛林法则”的超越,为世界各国增进相互信任、建设美好世界提供了价值遵循。第四,安全理性的重建与维护世界和平的中国方案。战争意味着灭亡,和平才有未来。中国历史是以和平主义为主轴的,中华文化是和平主义传统的,中国道路是和平主义方向的,中国外交是和平主义性质的。中国和平发展道路的世界历史意义在于:它是对五百年来“大国必战”“国强必霸”“霸极必衰”的历史逻辑的超越,开创了和平崛起、强而不霸的新方向。中国倡导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际交往观,超越政治霸权和军事结盟的老套路;倡导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观,摒弃冷战思维、集团对抗,反对以牺牲别国安全换取自身绝对安全的做法;倡导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反对国强必霸的西方逻辑。基辛格认为“新型大国关系”“是避免重蹈昔日历史悲剧覆辙的唯一出路”(基辛格,第481页)。今天,中国的现代化事业,已经成为世界历史的一部分,已经“建立起与人类之整体发展、世界历史之未来的本质联系”。正是这种本质联系,决定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具有“世界历史意义”。它意味着接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中华民族,“在突出地占据世界历史之发展高点的同时,获得并开展出由之代表的普遍性”(吴晓明,第9页)。人类命运共同体及上述中国方案,已经构成了塑造未来世界的文化隐喻,上升为引领世界历史走向的“普遍性”原则。建构人类新文明,是全世界的共同事业。黑格尔认为,“世界精神的完成和实现,并不是一个民族自己就能完成的,而是要由许多个民族共同实现的”(黑格尔,2011年,第64页)。人类文明的新陈代谢、升级换代会有一个较长的过渡阶段,期间新旧二者相互纠缠,但新的终将突破旧的。中国作为走向复兴的大国,在人类文明重建中既要有担当精神,也要有边界意识;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包打天下”。人类文明重建的中国方案符合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全人类的最大公约数,而不是中华文明的世界化。人类新文明,既不能是西方中心主义的,也不能是东方中心主义的。日益多极化的世界,不可能接受单一文明膨胀为人类文明的结局。正如“地球祖国”出现在地平线上,不是为了取代各自的祖国,人类新文明出现在地平线上,也不是为了取代各民族文化。在一个多样化的世界中,建设性的道路是弃绝各种改头换面的“普世主义”,接受多样性,寻求共同性,建构新文明。参考文献[1]哈佛燕京学社主编,2004年:《全球化与文明对话》,江苏教育出版社。[2]黑格尔,1961年:《法哲学原理》,范扬、张企泰译,商务印书馆。 1979年:《精神现象学》上卷,贺麟、王玖兴译,商务印书馆。 2011年:《黑格尔历史哲学》,潘高峰译,九州出版社。[3]亨廷顿,2002年:《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等译,新华出版社。[4]霍布斯鲍姆,2014年:《资本的年代:1848~1875》,张晓华等译,中信出版社。[5]基辛格,2015年:《世界秩序》,胡利平、林华、曹爱菊译,中信出版社。[6]罗蒂,2003年:《偶然、反讽与团结》,徐文瑞译,商务印书馆。[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961年、1979年,人民出版社。[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2009年,人民出版社。[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012年,人民出版社。[10]麦克卢汉,2011年:《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增订评注本),何道宽译,译林出版社。[11]《十四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2011年,中央文献出版社。[12]王沪宁主编,2016年:《政治的逻辑: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原理》,上海人民出版社。[13]吴晓明,2019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新文明类型的可能性》,载《哲学研究》第7期。[14]习近平,2018年:《论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央文献出版社。[15]《习近平谈治国理政》,2017年、2018年,外文出版社。[16]《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2021年,人民出版社。
扫描二维码 | 欢迎关注
插图来自网络,与文章作者无关
如有涉及版权问题,敬请相关人士联系本公众号处理
微信编辑:杨慧宇
文章来源:《哲学研究》2022年第3期
点击“阅读原文” 购买本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