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 | 纽约地铁的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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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4月12日在纽约布鲁克林地铁站发生的枪击事件再次引起了大家对出行安全和犯罪率的讨论。据联邦检察官称，这起事件的嫌疑人弗兰克·詹姆斯(Frank R. James)进行的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暴力袭击。4月14日，他在联邦法院首次出庭时被命令不得保释。他的律师要求法官确保詹姆斯先在狱中得到精神治疗。据联邦检察官称，这起袭击导致至少有30人受伤。一次次令人震惊的暴力事件，到底对纽约和纽约的居民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本文翻译自《大西洋月刊》发布的文章，原文标题The Subway-Crime Death Spiral，作者David A. Graham
3月，当纽约市地铁中令人不安的犯罪报道占据了当地和全国的新闻时，市长埃里克·亚当斯（Eric Adams）承诺将严厉打击犯罪分子并遏制这些事件。然而，一位高产但鲜有人关注的视频博主却持怀疑态度。他在YouTube上说，这又是老一套”（“same old shit again”），让人想起20世纪80年代充斥着犯罪的糟糕日子。
“他不能在地铁里阻止任何该死的犯罪。他可能会将事件发生的速度放慢，但他不能阻止任何事。”这位使用网名 prophetoftruth88 的男子说。“那些要犯罪的人，比如枪击事件？...你无法阻止这些。你必须在每个车站配备一名警察。而这是不可能的。”
据警方称，这个名叫弗兰克·詹姆斯（Frank James）的男子仿佛在实现自己在网上发布的预言。在星期二（4月12日）布鲁克林日落公园社区的一个地铁站，他向10人开枪。现场至少还有其他13人在这场骚乱中受伤。詹姆斯也于13日下午被逮捕。
詹姆斯现已被删除的YouTube频道上，充满了偏执和偏激的咆哮，包括马尔萨斯理论（Malthusian Theory）和符合任何种族主义的刻板印象，但无论他有什么妄想，他都已经与地铁犯罪的时代潮流联系在一起。
注* 马尔萨斯理论是马尔萨斯理于1798年在其《人口论》中预言：人口会指数增长超越食物供应，导致人均占有食物减少，最弱者就会因此而饿死。
犯罪率在上升，公众对受害的高风险感到紧张。单从数字来看，地铁中的犯罪数量仍然很低，但有关犯罪的看法对公众来说更重要，对犯罪的看法上升有可能使纽约市系统和其他交通系统陷入死循环，对犯罪的恐惧导致乘客量减少，而这反过来又会导致更多的犯罪。
在4月12日的袭击事件之前，其他几起袭击事件已受到广泛关注。1月，一名女性在被推下地铁轨道后死亡，另一名男子在跳上铁轨试图帮助一名袭击事件的受害者时被杀。3月，一名男子将粪便涂在一名地铁乘客的脸上。2021年，列车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刺杀事件。可怕的犯罪名单还在继续。负责运营该系统的大纽约交通管理局（MTA）的领导人指责纽约警察局未能控制犯罪。警方却将矛头指向了检察官。
这些事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犯罪率飙升。在过去的几年里，犯罪率确实有所上升，但增长幅度相对较小。2021年，有3918起交通投诉，高于2020年的3411起。这些数字实际上比2019年（4714件）有所下降，但这样可能是因为在疫情期间，乘客人数也急剧下降所导致。(上周的工作日乘客量平均为疫情前每日数字的55%至60%）。
一个更有用的数字是犯罪率。2021年，《纽约时报》比较了今年前三个月每百万乘客的重罪情况。在2019年，这个数字是每百万人中有一个。2020年上升到每百万人1.48，2021年为每百万人1.63。作为一个百分比来说，这一增长是巨大的，但从绝对值来看，每100万人在地铁上发生的重罪仍然少于两个。这意味着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就有可能发生大约五起重罪。
世界各地的研究一直表明，人们对交通系统犯罪的恐惧超过了现实，但理论并不能帮助人们克服恐惧，而且人们的一些恐惧是可以理解的。部分是源于犯罪的性质——任何在大城市乘坐过地铁的人都能体会到被推到地铁前面的可怕想法，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还有部分原因是媒体的关注。
正如詹姆斯（在视频中）也提到的人们，关于地铁的恐惧并不新鲜。在20世纪80年代，在纽约和全国犯罪浪潮的高峰期，地铁被广泛认为是危险和肮脏的地狱。为了回应对普遍犯罪的看法，一群被称为“守护天使”的义警在地铁上巡逻以维持和平。(该组织的创始人柯蒂斯·斯利瓦 Curtis Sliwa在去年秋天的市长选举中输给了亚当斯）
当时，丹尼斯·肯尼（Dennis Kenney）是罗格斯大学的博士生，他开始通过调查乘客来研究人们对犯罪和警察的看法。肯尼回忆说，当时的地铁系统令人作呕，但他们发现，这并没有那么危险。
肯尼告诉我：“地铁里到处都是涂鸦、尿液和无家可归的人，但没有犯罪。在他们的研究过程中，从晚上8点到凌晨2点在列车上进行拉网式调查，他们从未目睹过任何犯罪事件。这有点可笑，因为当时，交通警察告诉我们他们已经知道了没有人听他们的，也没有人听我们的。这一点他们确实说对了。”
当时记录的大部分犯罪是孩子们在上下学路上的小偷小摸。人们对地铁安全的看法不佳，主要是对媒体报道的反应，以及乘客觉得他们印象中很少看到警察。然而，实际上纽约市12%的警察巡逻在地铁里走动，但该市只有3%的严重犯罪发生在地铁里。
当包括时任交通警察局长的比尔·布拉顿在内的领导人专注于清理地铁系统时，地铁安全的印象得到了部分改善——不是比喻，而是字面上的。他们擦掉了车厢上的涂鸦，清理了尿液，并试图把无家可归的人从长椅上赶走(布拉顿后来成为该市警察部队的专员，交通警察也被纳入纽约警察局。）。此外，该市的犯罪率总体上有所下降，达到历史最低点。如果你把地铁乘客量的图表与纽约的谋杀案图表相比较，你会看到几乎是一个镜像。使地铁看起来安全的最好方法是使城市安全。
好消息是，在地铁系统中大量的警力可能会在短期内帮助人们感到更安全，尽管这是市长们最喜欢的反应。但如詹姆斯所说，让每列地铁和月台上都有警察是不可能的，完全防止犯罪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靠增加警力来防止犯罪将是一种糟糕的资源投资。任何一个精神失常，决定在车站开枪的人都能轻易的如愿以偿。
坏消息是，如果地铁以外的因素造成了恐惧，那么交通部门的领导几乎没有权力解决这个问题，但仍将面临影响。犯罪学家已经发现，当地铁系统的使用减少时，地铁犯罪就会增加。全国范围内的暴力犯罪正在上升，地铁上的犯罪也不例外。但是，如果犯罪的增加，以及它可能引起的夸大的恐惧，使更多的人不愿意乘坐地铁，这只会使犯罪更容易发生。像周二的枪击事件这样的重大事件发生后，乘客量也会缓慢反弹。在伦敦发生恐怖袭击后，地铁的乘客人数花了近一年时间才恢复正常。
纽约地铁的运营依靠的是乘客的车费，而过去几年的低乘客量已经促使MTA寻求救助。如果高调的犯罪事件抑制了乘客量，预算问题可能会变得更糟。但是，纽约市不能只靠汽车运行，任何曾经在罗斯福路或运河经历过街堵车的人都能证实这一点。地铁有点像城市的动脉。当一个人的动脉被堵塞时，我们称之为心脏病发作，而心脏病可能是致命的或衰弱的。对纽约市来说，这种堵塞所得不到不治疗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是相当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