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日零时，温州商人陈生在北京民族饭店开具了中国餐饮住宿业首张增值税专用发票。这一天，征收了66年的营业税告别中国税收舞台。英国《经济学人》杂志评价，中国全面实施扩大增值税征收范围的政策，完成了20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税制改革。
图为温州商人陈生（左）在北京民族饭店填写增值税发票客户信息表。
“十三五”期间，中国税制改革始终围绕发展大局，全方位实施，多领域并进，不断取得新突破。“十三五”期间，一个税制合理、税负稳定、结构优化、管理规范的中国现代税制体系初步建成，各项税制改革落地有声，迅速惠及市场主体，税收调节作用不断显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是一场关系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深刻变革，是立足全局、着眼长远的制度创新。我国“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要建立税种科学、结构优化、法律健全、规范公平、征管高效的税收制度。一场宏大的税制改革从增值税拉开帷幕，其后每一步改革层层深入、效应叠加，始终与国家治理现代化同频共振。
——税收法定进程加快，依法治税与法治中国建设一脉相承。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将“落实税收法定”作为财税改革的目标之一。至2020年9月中旬，我国现行18个税种中，立法税种已达11个，而在2012年，这个数字仅为3个。伴随法治中国的建设，税收法定进程明显加快。 ——实施结构性减税，增值税改革通过降税率、扩范围、调结构作用于产业结构和经济治理。2016年5月1日，我国在全国范围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这场被称为“中国税制分水岭”的重大改革，涉及近1600万户企业纳税人、1000万自然人纳税人，当年便直接减税超过5000亿元。
国家税务总局资料显示，五年间，增值税改革不断深化：增值税税率“四档并三档”，降低增值税税率、统一小规模纳税人标准、完善留抵税额退税制度等，在实现以制造业为主的大规模减税的同时，一个更加公正、简明、高效的增值税制度逐渐成型。 ——实施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改革，税制改革从根植经济治理到嵌入社会治理。据税务总局所得税司司长罗天舒介绍，“十三五”期间，我国实行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改革跨出实质性步伐。2018年10月1日，个人所得税第一步改革实施，减除费用标准提高至5000元/月，并适用新税率表；2019年1月1日，个人所得税第二步改革实施，增加住房、教育、医疗、赡养老人等六项专项附加扣除，实现了税制模式的根本性转变，标志着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全面实施，百姓获得感不断增强；2020年，圆满完成了个税改革后首次综合所得年度汇算。 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所长谭珩认为，实行综合计税，能够较好地体现个人收入的合理负担，增强纳税人的认同感。而增强纳税人参与社会治理的动力，对于促进国家治理现代化具有重要推动作用。 ——始终围绕发展大局、服务国家战略的改革主线。税务总局财产和行为税司司长卜祥来说，过去五年，我国从全面推行资源税从价计征、扩大水资源税试点，到环保税开征、资源税法实施，绿色税制体系逐步建立，全力服务美丽中国建设。 中国税务学会副会长李万甫说，在支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一带一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等国家战略中，都有税收发力的身影，税收在国家治理中的基础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日益增强。
——通过税制改革理顺政企、央地收入分配格局。营改增后，增值税中央与地方按照50∶50分成。李万甫认为，这与以前中央与地方按照75∶25分成相比，更加有利于调动地方的积极性。实施资源税、环保税等改革，通过赋予地方适当的税政管理权，丰富政府环境治理手段，进而调整优化经济结构和转变发展方式。 “‘十三五’时期的税制改革有别于以往任何一轮税制改革。”中国社科院副院长高培勇认为，在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框架内推进税制改革，是为了更好地匹配国家治理变革。税制改革正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打基础、建框架，为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发挥更大作用。
“实现‘十三五’时期发展目标，破解发展难题，厚植发展优势，必须牢固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的话语掷地有声。“十三五”时期，中国税务部门在为企业减负的同时，推出一系列改革举措，深层次激发经济增长新动力，助推结构优化、产业升级、绿色发展。 ——可持续发展理念贯穿始终，税收杠杆撬动绿色经济发展。2018年1月1日，环境保护税法施行，成为我国第一部专门体现“绿色税制”、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单行税法。今年9月1日正式施行的资源税法，让中国绿色税制“再进一步”。至此，车船税、环保税、烟叶税、耕地占用税、资源税五大资源环境类税种全部完成立法，从税收立法层面，有力推动生态文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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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税法中新增因安全生产需要抽采的煤层气免税政策，公司资源税预计一年还能少缴近200万元，这笔资金我们可以用来增添智能选矸设备，提高资源利用率。”重庆能投渝新能源有限公司财务总监梁毅介绍说。 “通过税收立法对资源利用行为进行引导，有助于推动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在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领域发挥作用，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谭珩表示。 ——与经济体制改革紧密“咬合”，良税效应促进经济活力迸发。深化增值税改革，效应远远不限于减税。维也纳经济大学全球税收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杰弗里·欧文斯评价，中国增值税改革不仅适应中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要求，还通过彻底打通增值税抵扣链条，减轻企业负担，建成了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先导意义的现代增值税制度。 中央财经大学教授樊勇认为，“十三五”期间，税制改革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紧密“咬合”，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精准匹配，让市场活力竞相迸发。 ——大国税制更有“国际范”，税制协调推动国际交流加快。税收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建立顺应国际经济发展潮流的现代税制，彰显着中国税制改革的国际视野。从第四届增值税全球论坛、第十届税收征管论坛，再到首届“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论坛、“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机制会议……“十三五”时期，中国积极提升在国际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为全球税收治理贡献中国智慧。
全面深化改革，新在全面，难在深化。“十三五”期间，一场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税制改革深入经济社会“肌体”，也催生了税收征管模式、征管方式的重大变革。
“增值税改革复杂程度高，涉及纳税人众多，业态复杂，行业差异巨大。既要保证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又要保证税制相对规范统一，对政策设计、征收管理、纳税服务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上海财经大学教授胡怡建看来，增值税改革是一项涉及面广泛的系统性工程。 近60万字的营改增辅导材料，4000多万份培训资料，2130万户次专题培训……在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的改革中，税务部门把税制变革与征管改革、服务优化、技术升级等相互聚合起来，并运用绩效管理、税收共治等手段，确保了改革的平稳实施。 2019年，为确保党中央、国务院更大规模减税降费政策措施落地生根，税务系统建立了一面旗引领、一盘棋统筹、一张表推进、一竿子到底、一揽子服务、一个口答疑、一把尺核算、一体式督导、一股绳聚力的“短平快优九个一”工作法狠抓落实，确保减税降费政策高效便利、精准及时直达微观市场主体。 2020年，为服务党中央、国务院关于统筹推进常态化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决策部署，税务总局创新提出了“优惠政策落实要给力，‘非接触式’办税要添力，数据服务大局要加力，疫情防控工作要尽力”的“四力”要求，完善党建引领和监督机制、政策研究与落实机制等，尤其运用税收大数据从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深入开展企业复工复产情况分析，精准帮扶企业复工复产复销，推动经济社会秩序恢复。 历经数次重大税制改革的洗礼，全国税务系统走出了一条改制和赋能并重的新路子，突破了一些关系税收事业长远发展的关口。一方面，税制改革和税收征管体制改革的实施提升了税收制度的科学公平，系统重塑了整个税务机构。另一方面，税务系统在税制改革中不断提升税收治理能力，进一步丰富完善形成坚强有力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科学完备的税收法治体系、优质便捷的税费服务体系、严密规范的税费征管体系、合作共赢的国际税收体系、高效清廉的队伍组织体系。六大体系同向推动，改革“战法”行之有效。 细微之处最是考验。每一轮的税制改革都涉及大规模的数据转换、流程重构、宣传辅导，而税务部门精耕数年的税收征管信息化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十三五”的开局之年，金税三期工程全面上线，逐步实现了全国征管平台、应用软件、业务标准等方面的统一。此后，电子税务局等“互联网+税务”创新层出不穷，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为税收征管服务提档升级。以个税改革为例，面对征税首次直接面向自然人所带来的“数据复杂”“辅导量大”等难题，税务部门与各部门建立信息共享机制，实现网上提交核查，加快征管信息化、一体化、现代化步伐。
图为福建税务人员为纳税人在智能云自助办税设备上办理纳税事项。
“很多我们以前不敢想象不能做到的东西现在都做到了。”税务总局大数据和风险管理局负责人认为，“十三五”期间税收治理能力的显著提升为深化税制改革带来了强有力的支撑。 大国发展，税收相伴。回望“十三五”，税收改革伴随经济由高速度增长到高质量发展的历程，见证中国经济社会波澜壮阔的新时代发展画卷。税务总局党委书记、局长王军表示，在圆满完成税收工作“十三五”改革发展任务的基础上，要高标准制定、高质量谋划税收改革发展“十四五”规划，更好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中的基础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展望“十四五”，一个更加完善的现代税收制度必将对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发挥更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