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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季节 2018-05-29



近期正值戛纳电影节,我身为半个电影爱好者,自然少不了每天上微博,刷着各大电影博主的实时更新来觅点滋味。


而在 5 月 13 日,这样一条新闻刷满首页。


在电影《太阳之女》的红毯上,以评审团主席凯特·布兰切特为首的 82 名女性电影人一同亮相,呼吁人们关注历年少有女性主导的电影入围主竞赛的现象。


戛纳红毯上,82 位女性电影人一同亮相


对于新闻,我居然不怎么惊讶。


一来是因为 #MeToo 事件过后,有越来越多的各行各业的人站出来发声,整个社会仿佛一壶烧开的水,沉默的人们收获力量,迎头向上,去掀翻象征着欺压与暴政的壶盖。此次的联合呼吁也是事情发展至今必然的结果。


第二个原因就很直白明了了,那就是


——女导演的确是有够少啊!


不信?我们可以做一个游戏。


在看到这一句后,限时三十秒,请迅速在脑海在想出三位以上的女导演!如果结果不那么如意,可以再试试,三十秒内能想出几位男导演的名字。


大家结果怎样?


戛纳红毯上,82 位女性电影人一同呼吁同工同酬


也许有人受之前的电影《后来的我们》影响,刘若英的名字跃然而出,可她作为“演而优则导”的典型,实则无法算在在讨论范围内。


就我而言,在回忆女导演的名字时卡壳多次,而到了男导演的环节,就跟点燃了爆竹一样,一串串名字噼里啪啦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的思考模式,是从历届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提名中顺藤摸瓜,或是从颁奖季那些熟悉的影片中提出导演来,屡试不爽,绝不重样。


只是名字一捉一个准,仔细瞅瞅,男的。男的。下一个,啧,还是男的。


不能怪我,数据说话。


在足足 90 年的奥斯卡历史上,仅有 5 位女性获得过最佳导演提名,而最终获奖的,只有 1 位,就是 2010 年拿《拆弹部队》参赛的凯瑟琳·毕格罗。


回到戛纳红毯上来,台阶上站着 82 位联合发声的女性电影人。而 82 这个数字,代表着从第一届戛纳电影节以来,踏上红毯台阶的女导演总数。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同一时期,共有 1688 位男导演留下自己的足迹。


此外,在历届电影节中,只有 12 名女性当做主竞赛评审团主席,而获得金棕榈(戛纳电影节的最高奖项)的导演中,也仅仅只有 2 名女性。


奇了怪了,好歹现在男女比例还算均衡,导演这个职业也不是像冬奥会里的北欧两项,只对男性开放,两个数据之间怎么就隔了条马里亚纳海沟了呢?


2016 年的时候,奥斯卡影后娜塔莉·波特曼就曾在采访里抱怨过女导演太少了。长达 25 年的演艺生涯,迄今才首次与女导演合作。


她说:


“跟一位女导演合作,我不认为这跟男导演合作有本质上的不同,然而至少在美国,女导演得到的机会很少。”


娜塔莉·波特曼


至此,至少可以看出:


女性导演不仅在市场上较少出现,在各大电影节、各大奖项评选里也算少数群体。


为什么呢?


谁说女导演少是因为

能力不行?



纵览“戛纳电影节 82 位女性电影人携手亮相红毯”的相关微博评论,总能看见类似观点:


女性导演做不出成绩拿不了奖能怪谁?总不能出于男女平等的想法把奖留给烂片吧?


乍一听有理,公平公正,符合竞技精神。可问题出在,他们严重表层化了女性电影人们的呼吁。


难道在他们眼中,她们是在投机取巧,是去红毯上聚众撒娇的吗?


自然不是。她们呼吁的不是几个入选名额,几块奖牌,而是整个电影行业内部的改革。


毕竟,女性在导演行业上的失利,可不是能力的问题。


不久前,南加州大学安纳伯格新闻与传播学院出了份研究报告,报告里选取了 2007 年到 2017 年,每年 100 部、共 1100 部顶级电影的 1223 名导演,发现男性导演占据 95.7 %,而女性导演仅占 4.3 %。


研究数据表明:


相比男性导演,女性导演的作品容易受到年龄和电影题材的影响,在 30 岁之前以及 70 岁之后的女性导演,很难获得好的剧本机会。


大家都知道,剧本之于电影,如同土壤之于绿植。没了良好的基础,就像拿走了孙悟空的棍子,不仅电影质量大打折扣,导演的能力与风格化也难以得到充分施展。


报告还说,这类行业现象的背后,可能有个深层原因,就是影视制作公司高层性别比例的失调。


好莱坞七大影视制作公司,里面的女性执行官却最多只占三层,出品过《速度与激情》系列的康卡斯特公司,和出品《蜘蛛侠》、《007》系列的索尼公司里甚至没有女性执行官。而在公司董事会成员的性别比例上,二十一世纪福克斯与狮门最失调,男女比例高达 12:1。


在公司高层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女性导演的能力便容易遭受质疑,稳妥起见,那些关注度高、影响力大的电影项目自然落到了男性导演头上。


女性导演为获得某个项目,总是面临着更多的阻碍。


此外,当今社会大部分的财富依旧被男性掌控,电影的投资方也往往男性居多,而一部普通的电影,动辄几千万上亿。


若是让一个女性把握几千万的投资,从大多数男性投资者的角度而言,是难以接受的,这一点也导致女性导演的机会减少,大部分女导演都被分流到成本较低的喜剧、剧情类电影上。至于什么动作片、科幻片、战争片,“女人怎么拍的好这玩意儿!”


话说回来,导演这份工作虽然不具备性别限制,但却是并非人人都能做。电影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但电影的制作过程却复杂得远超艺术范畴。


刘若英在《后来的我们》片场


知乎相关问题的最高赞里提到,导演和文学、音乐、表演等领域有一个巨大的差别,除了小打小闹自娱自乐水平的作品以外,导演是唯一一个,几乎不可能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职业。


一部电影的制作包括许多工种,导演身为统领大局之人,非得三头六臂、神通广大才行。


你看,得先说服投资人,再和演员沟通沟通,放国内,想要院线上映还得费点心思。再说,整个剧组一班人,身为导演,也就是个班主任,管不好就是失职。


此外,导演工作中有很多控制性的工作,对灯光、摄影、音响这些技术工种来说,都是传统男性圈子,被控制方大部分为男性,女性能否强势,决定了拍片过程中是否会失控


刘若英为什么能当导演?和她之前在拍戏时结交的人脉不无关系。


而对于男权社会下,一无背景,二无财力,科班出身的女导演来说,想出人头地就没这么简单了。

 

呼吁平等可不是为了

坐享其成


质疑的观点总是层出不穷,还有人言,这种联合发声在吸引社会关注的同时,又该如何保证,不会有女导演借舆论为自身能力开脱,坐享其成?


在回答这一点前,我们需要思考,那 82 位女性电影人是为了什么在发声。


2017 年的艾美奖,《使女的故事》大放异彩,一举拿下剧情类最佳剧集、最佳女主、最佳女配、最佳编剧和最佳导演五项大奖,是当之无愧的最大赢家。


而该剧集的导演,瑞德·穆拉诺,也成为了 22 年来首位获得剧情类最佳导演的女性。


图为瑞德·穆拉诺在拍摄


瑞德曾发出过“女性必须做更多,才能获得男性的同等待遇”的感慨,但在面对好莱坞的平权运动席卷而来时,她并未放弃原则,顺潮而行,利用女性的身份去获得某种特权。


“时代在往好的方向改变。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想要因为我是女性而被雇佣。


“我希望,得到一个工作机会,是因为我的能力,而不是为了平衡某种‘男女比例’。”


正如电影的分类上没有出现“男性导演片”和“女性导演片”,导演这份工作也是不分性别的。


凯特一行人的呼吁,与其说是为了女导演谋平等,更深入一点,是将性别概念从这个行业中抹除。


#MeToo 运动发展到后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舆论反扑,主要原因是部分人群混淆了平权的概念,从以往受欺压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为威胁与压迫的一方。


但是,平权运动的存在是为了打破传统规则,解除特定群体身上的束缚,创造无关性别、携手并进的平等世界,而不是改头换面的欺压。


事实上,抛去性别成见,个人能力始终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就算有女导演从平权运动中拿好处,实力却跟不上的话,依旧无法成为大众耳熟能详的名字。


对观众而言,电影质量才是一切,好看才意味着高票房、高口碑,和导演性别毫无关系。


再看看我们所面临的现状。


2017 年同样大放异彩的,还有《神奇女侠》。



在票房大爆后,续集计划耗时四个月的商议才提上议程,其中原因与导演派蒂·杰金斯身为女性脱不了干系。


此外,导演续集的片酬高达 900 万美金,刷新了女导演的薪酬记录,但这一数字依旧无法与男性导演动辄千万的收入相提并论,更不用说为了获得这笔薪酬,派蒂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即使赢得了观众的喜爱,达到了许多男导演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派蒂却依旧在为她的性别买单。


由此可见,在好莱坞,“凭本事拿钱”并不是铁则,反而性别成了划分标准。


才华横溢的女导演并不稀缺,但行业中的不公对待却埋没了她们的才能。呼吁平等也不是为了坐享其成,而是为有能力者创造可能。


当多数人的个人能力因受到社会成见的限制无法施展,或同工同职的情况下个人权益却受到损害时,平权运动才应运而生。


由此,才有了 82 名女性电影工作者联手走上戛纳红毯的一幕。


有人担心会矫枉过正,可如若不“矫枉”,就永不会“正”


社会的进步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拨乱反正的过程。她们只是在用行动,为女性导演开拓本该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是在缓慢地,将陷入泥沼的社会向前推动。


正如凯特·布兰切特在红毯上呼吁的:


“我们期望我们的机构在其执行机关和安全环境中积极提供平等和透明化的工作,我们期望政府确保平等报酬的法律得到维护,我们将要求我们的工作场所的多样化和公平,以便能够更好地反映我们实际生活的世界,一个让我们所有在镜头前后的人与我们的男同事并肩的世界。


“我们感谢所有支持变革的女性和男性。我们行业的阶梯必须人人都能通过,让我们开始攀爬吧。”

 

优秀的女性导演,

了解一下


纵使各大影坛盛事较少出现女性导演的身影,却不意味着女性导演中缺乏优秀人才,要不,来认识认识?



身为首位、也是迄今唯一一位拿下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女性,凯瑟琳的名字注定会被影迷们铭记。她的镜头下没多少风花雪月、春秋长情,反而尽是拳拳到肉的搏斗、荷枪实弹的突袭。


那些所谓的“男人干的活儿”,她能干的更好。


图为凯瑟琳·毕格罗在奥斯卡领奖


在拿下奥斯卡后接受记者采访时,她说:


“媒体给我的标签是‘奥斯卡最佳女导演’,但我还是希望把自己看成一个导演,一个电影人


“我希望自己为众多女导演们开个好头,如果我的经历可以激励年轻、勇敢、顽强的电影人们,我会非常欣慰,我想让她们知道所有不可能都是可能的,永远不要放弃你的梦想。”


 


戛纳红毯上站在凯特·布兰切特身旁,顶着红白分层的蘑菇头的可爱婆婆,就是阿涅斯·瓦尔达。


生于 1928 年的她,至今电影创作已持续 60 年,不仅有“新浪潮祖母”之称,更是在最近一届奥斯卡上,成为历史上首位拿下终生成就奖的女导演。


即使已是影坛老前辈,瓦尔达却从未停止对电影的探索,她的桀骜、机敏、多情和天马行空全部融入手下的镜头里。她自称影像的拾荒者,电影是家,她想她一直都住在里面。


图为阿涅斯·瓦尔达


去年,瓦尔达与法国艺术家 JR 合作的纪录片《脸庞,村庄》打破了传统的叙事结构,以一种散漫而闲适的角度,讨论着人生、生活与死亡,不仅不沉重,反而轻盈到令人怅然若失。


倘若想要了解瓦尔达,不妨从这部开始,也许你也会在看完后忍不住感叹一句:


“瓦尔达奶奶可爱到炸!”


 


2018 年 4 月 15 日的香港电影金像奖上,许鞍华继 2015 年的《黄金时代》之后,凭借《明月几时有》再度拿下最佳导演奖,这也是她第六次获此殊荣。


图为许鞍华


作为华语影坛少有活跃且成绩斐然的女导,许鞍华总是用一种平铺直述的镜头语言,讲述大城市里小人物的故事。


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也没有汹涌的情绪波澜,所有的人间冷暖都交融在每一句对白,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走位中。


她承认自己喜欢关注女性题材,但在她冷静、辛辣的镜头下,女性的命运却往往细致残忍到令人扼腕。


在这个男性主导的社会里,该如何界定与支配女性,是她一直在电影里试图诠释的问题。



比起以上四位影坛老将,文晏作为导演可谓初出茅庐,但她去年的话题之作《嘉年华》却是不可多得的华语佳片。


身为女性,文晏的镜头下同样关注女性。


在接受南方都市报的采访时,文晏说:


“我觉得社会留给女性的选择,还是相对少;对女性的要求,还是相对多。


“中国女性生活的幸福感很低、焦虑很多。二十几岁就说自己老了担心嫁不出去,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也不能免俗。这让我非常困惑,我也希望在影片里去尝试探讨。”


文晏接受采访


在另一个采访中,文晏坦言道,自己是在为女性争夺更多的话语权:


“我们应该鼓励女性在电影中担当更有创造性的工作。”


这是她正在做的事,也是全世界无数女性导演正在做的事。


注: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西瓜季节


生活有趣细节的发现者,温柔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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