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戏毕业,一度爆火的她,竟然接不到女一号?
《妻子的浪漫旅行》作为一档关注婚姻家庭生活的综艺,自开播以来就贡献了不少热门话题:
什么“郭晓冬再现直男癌”、“面对性骚扰,谢娜火烧制片主任裤裆”、“应采儿被骂不礼貌”等等。
图/豆瓣
谢娜、应采儿、颖儿和程莉莎,这四位职业发展路线各异的女星聚在一起,原本只是一场美美美的旅行,却暴露出女性结婚生子后的种种危机。
第十期节目里“妻子团”最年轻的颖儿吐露心绪,刚生完孩子半年的她,不仅仅是接不到戏,更多的还是自信心的丧失和认知的破灭。
图/芒果TV
节目里颖儿的担忧和顾虑,绝不是个例。这还要从近几年影视圈“怪现状”说起。
接不到女一号的不只是颖儿
近年来,很多大IP流量剧对出演主角的女演员一味要求少女感,瞪眼皱眉微张嘴,整得好些女演员生了孩子也拼命维护少女人设;在戏里继续扮少女,在戏外时不时爆出与男艺人“当众调情”的新闻,就是不要让人想起来她已是孩子的妈。
杨颖老师最近的影视作品,眼神还是空洞的
图/豆瓣
但客观上女演员,特别是结婚生子后的女演员,事业线确实比同年龄段的男演员要短得多,即便做妈妈这一过程赋予她们的演技更多层次。
《延禧攻略》里饰演纯妃的演员王媛可说,
自己生完宝宝后近11个月没人找她拍戏,
自己只好对着镜子演戏。
图/《演员的诞生》
说回《妻子的浪漫旅行》,颖儿苦水倒了一地,身边三位姐姐一个劲儿地劝她“放轻松”,觉得她还年轻。但其实“大家都一样”,在人生的这个时刻都会面临同样的难题,不得不做出选择。
采儿和莉莎安慰颖儿,
但自己也免不了一脸落寞、眼含泪光
图/芒果TV
谢娜指着程莉莎:
“这位姑娘是人艺最好的话剧演员,她愿意为了老公,完全退居幕后”。
程莉莎在国家大剧院剧照
图/新浪娱乐
谢娜又指着应采儿说:
“这个姑娘以前戏约不断,她为了老公、儿子,现在(只上)综艺节目,不用离开老公儿子那么久。”
应采儿在《纯真的年代》的剧照
图/豆瓣
而谢娜自己费尽力气生完双胞胎,没俩月就跑步回“快本”,不也同样是怕被人取代吗?
图/微博
就像前面说的,这是很多女性都会面临的问题:母职对她们来说为什么会成为一种惩罚?
“母职惩罚”这个事儿无处不在
要我说,女明星有了娃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这年头没戏演了还有机会拼综艺。
《妈妈是超人》里不就翻红了几位“中年”女星;一直不为人所知的程莉莎也在《妻子的浪漫旅行》中实力圈粉,再次C位出道!
图/@程莉莎微博
虽比不上她期待的演艺事业,但好歹也是有工作有商机了,人设卖得好还能持续捞金好多年。
然而,平头老百姓就没这份幸运了。
本来在职场,“性别女”就是个重点被歧视项目,多少女性因此没能获得理想的工作;现在二胎政策放开,以往“已婚已育”的“安全牌”也不安全了,总被怀疑随时去生二胎影响单位运作。
成功晋级“二宝妈”的就更遭人闲话了:“家里有俩孩子,还干得好工作嘛!”生生逼得不少女性放弃拼搏N载的事业,退回家庭成为全职妈妈。
这些都是“母职惩罚”的表现。
“母职惩罚”:
即女性因为母亲角色而遭受的求职、工作评价、薪资、晋升机会等方面的负面影响。
《继母与女儿的蓝调》
图/豆瓣
根据《美国社会学期刊》刊载文章中的一个实验,非常能说明问题。
研究人员每次提交两份虚拟简历,其他背景条件都近似,最大差别在于是否有孩子,结果发现没小孩的女性,得到面试邀约的概率是有小孩女性的2倍。
“母职惩罚”问题不是一国的问题,各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受其困扰,不得不寻求解决之道,也取得一定成效。
以日本为例,从2012年到2018年日本女性劳动人口增加了185万,更是创下了女性劳动参与率超70%的历史新高,上一次增加同样数量的女性劳动人口足足花了20年。
但仔细分析数据,相较于男性,大部分劳动女性在职场中还是半职兼职等的就业形态,职业发展潜力有限,平均工资薪金以及养老待遇也较男性低了好几成,与此同时她们承担的家务和育儿责任较男性多得多。
甚至有些招聘网站直接以性别为划分,女性能申请到的职位大多是“行政助理”一类的工作,她们帮企业高管端茶倒水、整理文件,但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坐到高管的位置上。
可以说,女性劳动参与率虽高,但参与质量却难如人意。
图/《母亲》
不过,就连平权政策落实较好的欧洲国家,对于“母职惩罚”的应对也不能说在及格线之上。
根据《德国之声》报道:
由于行业差别、职业选择、岗位级别、是否全日制工作等因素,德国男女工资仍存在较大差距。
妇女很少担任领导岗位,且常常从事非全日制工作,其就业年限比男性短,特别是生孩子之后暂停工作。
因而,在资历和工作类似的情况下,男女之间的工资平均相差7%,在经济发达的西部地区更是达到惊人的23%。
2016年世界经济论坛的报告也承认,改善就业性别平等的工作严重滞后,按照目前状况,要到2186年也就是170年后才能在职场实现男女平等,逼得人想向上苍再借500年!
看来这个局只能丢给研究男人怀孕生产的科学家,好让他们早点出成果,才能勉强扳回一局。
同样是有了孩子,我们很少听到有人对男人说“都当爹的人了还上什么班啊?不如好好在家带孩子吧!”
难道只有母职才是高于一切的天职,父职就不算了?
就连孩子生病也似乎理所应当妈妈请假在家,相对来说爸爸请假照顾的情形就少见许多。
“母职惩罚”的困局到底怎么破?
去年“橙雨伞”报道了一场“性别平等与可持续发展”中德研讨会,会上德方专家介绍了德国的《第二次性别平权报告》,倡导性别平等的社会大环境,男女都享有同等机会,也同等承担相应的风险。
报告专家委员会提出了“职业+家务模式”的概念:
该模式不同于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而是强调男女双方都应有均等机会在职场谋生,并同等负担家务劳动。
也就是说,平衡工作与家庭不仅仅是女人的事,也是男人的事,不应再出现“母职惩罚,父职红利”的失衡状态。
在这个思路下,让男性意识到“照顾家庭”不仅仅是给家里挣钱,也包括具体从事家务劳动,使女性有更多机会实现事业理想。
然而理想总是丰满,奈何现实骨感。
这一模式要真正得以实现,不仅仅是鼓励父亲休育儿假、工作单位增加托管育儿配套设施那么简单,女性在职场上受到的不利对待总是环环相扣的。
比如:为什么总是妈妈辞职在家带孩子、做家务?
那我自己来说,我是快出月子才学会怎么给娃换尿不湿,而“躺喂”这项技术到孩子离乳我都没掌握,看来当妈这事压根儿没在俺DNA里存着呀!所有的知识技能全是我自己这五年里一点一滴学习观察出来的。
除开社会固有分工作怪外,女性工资比男性低也是罪魁之一。即便双方从事类似的全职工作,男性平均收入仍然高于女性。
就像一场网球比赛打下来,男运动员比女运动员装进口袋的钱多,就像好莱坞拍同一部电影,男演员片酬也比女演员的高得多一样。同样的故事,到处都在上演。
图/《性别之战》
纵观世界,发达一些的经济体大多存在女性比男性受教育程度高,却工资低的奇怪情况,这是对女性智识能力努力的巨大浪费和不公,不解决“等值同酬”问题,男性女性在职场和家庭事务中的平等只会是空谈。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调“母职为天职”,感觉跟“天赋人权”一般至高无上、神圣无比,甚至有人说“女人天生就具备做母亲的基因”。
女人除了“天赋零件”具备怀孕生产哺乳的生理功能外,别的跟男人是一样的。
为人母不是天生异禀,而是跟为人父一般都需要学习练习,所以女人能做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干嘛偏要将男人从育儿中摘出来?
图/《宝贝计划》
同样的道理,你可以说“生孩子是女人自己的选择,因为家庭孩子耽误事业的后果也该女人自己承受”。
逻辑上乍一看没毛病,但问题是生孩子这个决定是女人单方面做的么?生出的孩子只是女人的么?
图/微博
为何女人总在考虑平衡工作与家庭,遭受“母职惩罚”,而男人却可收割“父职红利”(如有了家庭孩子的男人会被认为有责任心而获得信任、加以重用),不用承担“生孩子”的后果?
可见,这就是传统社会分工偏见的恶果。
在父权社会语境下,母职为天职,母亲也被定义为“必须负有照顾、养育、服务和安抚孩童等相关责任的社会角色”。
从这个角度说,就算有朝一日男人真能生孩子了,只要还是将育儿的主体责任都压给女性,她们就难以走出“母职惩罚”的怪圈。
参考资料:
1. 《日本 70% 的女性都在工作,比例创二战以来新高 | 好奇心小数据》,http://m.qdaily.com/mobile/articles/57168.html
2. 《欧洲男女平等今如何?女主内、同工不同酬现象仍普遍》,《欧洲时报》,2017年3月7日,http://www.oushinet.com/wap/europe/other/20170307/257019.html
3. 《德国男女收入差别大》,DW,2016年3月19日,https://m.dw.com/zh/德国男女收入差别大/a-19122547?&zhongwen=simp
4. 《男女之间经济平等?再等170年》,DW,2016年10月30日,https://m.dw.com/zh/男女之间经济平等再等170年/a-36159165?&zhongwen=simp
5. 《不要让母职惩罚毁了你的人生》,知乎,https://zhuanlan.zhihu.com/p/36550452
6. 《时代在变,性别平等研究热情不变 | 中德研讨会》,橙雨伞,2017年11月17日,https://mp.weixin.qq.com/s/8qGp_8PSYpitw96bssRl4Q
7. 《从顺从走向自我:商晚筠小说的女性主义》,《新马华文文学研究新观察》,p220.
8. “Erwerbs- und Sorgearbeit Gleichstellung – ein nicht erreichtes Ziel”, https://www.gleichstellungsbericht.de/kontext/controllers/document.php/17.7/7/6ed793.pdf
注: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黄婷婷
瑞典隆德大学人权法硕士,公号狗,关心“育儿中的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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