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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少将王直与电影《英雄儿女》

2017-12-19 时史文化



    志愿军二十六军政治部主任王直(前右4)与二十六军七十七师文工队员合影。

 

    一九五0年十月,志愿军第九兵团奉命从上海出发入朝参战。一九五一年初,第二次战役结束后,我【王直少将.注】由二十军八十九师政委任上调到二十六军任政治部主任。当时二十六军正在休整补充兵员,准备再战。军政治部总人数有700多人,文工团就有100多人,编有表演队(曲艺、舞蹈、器乐等)、写作股、军乐队、美术创作组等。

    朝鲜战争在战争环境上,比解放战争更为艰苦和残酷。尤其是在没有制空权、武器装备劣势于敌人、后勤保障跟不上,又难以就地补给的情况下,指战员们冒着严寒、耐着饥饿,还要奋勇作战,没有坚强有力的政治思想工作是不可能做到的。在抗日战争之初,我曾担任过新四军二支队政治部宣传队长,有亲身体验,所以深知文工团是加强部队政治思想工作、沟通上下联系、增强战勤保障能力的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队伍。

     文工团的主要任务是将前线将士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能够宣传出来,增强部队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只有宣传出来了,士气才能得到鼓舞。军文工团在朝鲜近两年的时间里,就创作了许多文娱节目,表现形式也是丰富多彩。如:小歌剧《血的友谊》、歌剧《阿妈妮》;京音(韵)大鼓《反坦克英雄班》;舞蹈《兵士舞》、《阵地舞》; 自编的独唱歌曲《慰问袋》、快板、乐器演奏、相声、戏剧演唱、秧歌、腰鼓、小剧等一、两百个节目。

创作文娱作品,当时要求把握两个原则。一是要有强烈的战斗性和群众性,二是部队作战频繁,阵地分散,敌机骚扰,决定了表演形式必须是适合分散、适合隐蔽的小型战斗化形式。因此,那时的文艺表演是走进树林,走进地堡,走进坑道上炕头去“搭舞台”。一九五二年元旦,军文工团就曾组织了一个“电话联欢会”。他们到了某团一连坑道演出时,将电话打开,使二连的战士围在电话机旁也能听到节目表演。一个节目演完了,二连战士们就从电话机传来“再来一个”,用电话送去的歌声传过来的是笑声和称赞,就这样通过电话形式,将祖国的飞跃进步告诉前方,把首长的嘱咐告诉前方指挥员,把英雄的事迹到处传播。文工团到前沿阵地,往往是在晚上安排演出。因为美军害怕夜战,志愿军擅长夜战,敌人一般不敢夜间作战。夜晚敌人使用探照灯和照明弹,主要目的是怕我军偷袭为他们自己壮胆。当然,我们也不会暴露光亮。所以在前沿演出时,战士们往往是在黑暗中听声音,文工团员借着敌探照灯和照明弹的的余光在演出。在前沿阵地上,夜晚挖坑道的战士还与文工团员一起合着劳动的呼号“唉哟哟,不怕天冷石头硬,筑好阵地杀敌人,争取立个国际功啊,唉哟哟!”在山峦起伏的阻击线上,文工团员们与战士们一起欢笑,一起歌唱。

 

    在朝鲜战争中,很多人认为文工团员们任务仅仅是演演戏,其实,文工团还要担负很多工作。除演戏外,他们还要了解前线指战员们的思想情况,回来后,向军、师政治部汇报;在部队演出时,配合部队指挥员,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到前线演出时,要将各类补给品带给前线部队;从前线战埸返回时,将伤病员护送到后方医院治疗;遇到部队作战时,他们还要担负抢救、掩护伤病员的任务;与朝鲜老百姓建立鱼水关系,做群众工作;组织国内民工支前作战;有时还要当临时翻译,当临时战地记者等等。

 

    在朝鲜战埸上,文工团员也同样要冒着生命危险。从后方到前沿,要经过敌炮火封锁线,时常遇到敌机的轰炸和扫射。到了前沿阵地,遇上敌人攻击,他们与战士一样,也要参加战斗和做战斗保障工作。总之阵地上需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文工团员牺牲负伤的不少,立功授奖的英模也不少。

 

    看过巴金《团圆》小说的人都会有一个感觉,巴金对志愿军文工团工作生活情况十分熟悉。小说中反映王成作战勇敢的描述只有19个字:“只是王成没有能回来,他勇敢地在山头牺牲了。”而对文工团员王芳和文工团员们的战斗生活和战地演出却写的十分详实。我收藏的志愿军二十六军文工团的老照片是当时二十六军政治部文艺科长王剑魂给我的,与《团圆》小说中反映的内容十分相似。《团圆》小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与“上海”有不解的情缘。他描写的王主任、王成、王芳、王复标都与“上海”相联系,甚至连在祖国人民赴朝慰问团欢迎会上祝贺王主任与他的女儿王芳团圆,也是上海杂技团的丁团长致作贺词。二十六军参加过上海战役,入朝前,在上海招收了一批男女兵员,军文工团中就有十几位女同志是上海兵。我本人也与“上海”有多方联系。我爱人是上海人,1938年离开上海参加新四军。我岳父也是上海老工人。二十六军在1951年4月第四次战役时,就曾接待过第一届祖国人民赴朝慰问团,来到二十六军慰问的就是上海组成的第五分团。另外《团圆》小说中描写的军政治部王主任,是至今唯一将我军军一级政工干部作为主角之一写入文学作品的。志愿军先后有19个陆军军参战,军政治部主任只有我一个姓王。我入朝时任师政委,在第二次战役中曾亲临先头团与美军作战,战后任军政治部主任,这与《团圆》中的王主任任职经历一样。而这个任职经历,在19个陆军军政治部主任中我也是唯一的。二十六军政治部的文艺科长王剑魂(入朝参战前任二十六军政治部文工团长),是巴金很熟悉的一位同志。他作为志愿军英模事迹归国报告团的副团长,在华东地区作巡回报告期间,曾和巴金作过深入的交谈,向他提供过军文工团在朝鲜战场上的许多材料。这对巴金反映朝鲜战争的文学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八十年代我作为全国第五届人大代表进京,曾与王剑魂(时任海军文化部文艺处处长、创作室主任)面谈过,他说:“《团圆》中的王主任说的就是你,但是《英雄儿女》电影剧本剧情是综合志愿军的英雄事迹、政工干部和文工团员等形象编写的。”当然,他所说的仅指小说中的王主任与我的情况有着一定的关联。王剑魂是参加审定剧本的,他的话有一定的权威性。另外,巴金本人1952年曾到朝鲜采访,在九兵团部队呆了一个月,到过二十六军平康前线马背岩指挥所,张仁初军长和我接待过他,政治部宣传科曾与他座谈过,给他提供过很多材料。任何小说作品中都会有虚构的成分,巴金在朝鲜战埸耳闻目染,掌握的材料非常丰富。因此,《团圆》小说肯定不会,也不需要完全虚构地描写。脱离了生活原型的〈〈团圆〉〉小说能成为不朽的名篇,与他善于捕捉生活原型是分不开的。当然一看《团圆》小说,就可看出原型有很多个,他们是志愿军英雄集体。

 

    我收藏的二十六军老照片有多张,不可能将每张照片后面的故事一一叙说,只能笼统地说说文工团员们的战斗生活。我今年九十七岁了,但思维还清楚,过去的事记忆反而比较深。我常想着在朝鲜战埸时的战友们,志愿军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二十六军文工团员一专多能,这在《团圆》和电影《英雄儿女》的王芳身上都有体现。王芳是上海人,却能唱京韵大鼓。

 

    二十六军文工团员在坑道里为战士演出,敌机在轰炸,节目却一个接着一个。这在小说《团圆》中有体现。

 

 


    军文工团表演歌舞《来自祖国的慰问袋》。慰问袋是通过祖国慰问团送到前线的,这在小说《团圆》中也有情节描写。

 

    军文工团写作股在构思台词和曲调。这在电影《英雄儿女》王芳的表演中有多次表现。

 


    二十六军部队向集结地进发,女文工团员在打快板加油鼓劲。这在电影《英雄儿女》的开头和结尾都有情节体现。


 

    本文原名:《朝鲜战埸上志愿军二十六军政治部文工团剪影与巴金<团圆>小说的背后秩事》

 王直少将口述,王东炎上校执笔。

 

 

 

【注】王直(1916年-2014年4月7日),福建上杭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国少将。

1931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曾任第三野战军第30军89师政委、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军政治部主任、第31军副政委。1934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0军第89师政委;1950年10月率部参加朝鲜战争,先后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军第89师政委、第26军政治部主任,先后参加了第二、四、五次战役和平康、金化、上甘岭战役等战斗。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和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后担任福州军区副政委、福建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员会常务副主任等职务。

1982年元旦,《福州晚报》创刊,王直成了该报的读者和通讯员,该报员工每年赠报给他。2014年4月7日7时31分,王直因病在福州市南京军区福州总医院去世,享年98岁。王直是电影《英雄儿女》角色“王主任”的原型,但他认为自己并不是王主任的唯一原型,王主任的原型应当是中国人民志愿军高级政工干部的整体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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