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山水郎”的词风三变

朱敦儒与宋室南渡

朱敦儒，南北宋之交的隐逸词人，他在北宋生活了四十多年，之后随着宋室的南渡一起南迁，词风也因此经历了两个不同的阶段。南渡前他46岁，经历了青年和中年，词风也经历了巧丽繁富→清高疏狂→慷慨纵横的变化。

（一）巧丽繁富

朱敦儒青年时生活的北宋这个时期，是一个并未完全摆脱“词为艳科”的时代，他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中也体现着这个时代的特点，作品中时常含有儿女情长、伤春惜别、纵情声色等的味道，体现出一种浓艳绮丽的风格。如《满庭芳》：

花满金盆，香凝碧帐，小楼晓日飞光。有人相伴，开镜点新妆。脸嫩琼肌著粉，眉峰秀、波眼宜长。云鬟就，玉纤溅水，轻笑换明。檀郎。犹恣意，高凤枕，慵下银床。问今日何处，斗草寻芳。不管馀酲未解，扶头酒、亲捧瑶觞。催人起，雕鞍翠幰，乘露看姚黄。

金盆、碧帐、金香、琼玉、翠瑶，是朱敦儒所生活的时代的一个真实的写照。整首词之华丽富贵、绮丽繁复，不亚于花间词派。由于出身于官宦家庭，家庭的殷实使得朱敦儒在此一时期度过了一段诗酒美人的潇洒岁月。

（二）清高疏狂

朱敦儒的前四十多年是在西都洛阳度过的，当时的洛阳是集显赫的地位、繁荣的景象、浓郁的文化氛围于一身的名城，朱敦儒出生在北宋一个官宦世家，家境殷实，加上身处和平年代，使他青壮年时期生活十分的适意，滋养了他风流俊赏、纵情享乐、裘马轻狂的气质。所以，他这一时期的词大多风格清高疏狂，如《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首词将他的狂气与傲骨，漠视王侯的作风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这种睥睨世俗，目空一切的态度与李白的那“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粪土王侯，浮云富贵的精神一脉相承。（详见文末链接《诗人自夸起来，现代段子手都得跪》）

（三）慷慨纵横

在北宋中后期的党争与摇摆不定的政权之下，朱敦儒心中的壮志与现实矛盾越来越大，他失去了往日的荣华富贵，纵情享乐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所以在这一阶段，他的诗词所表现出来的风格主要是慷慨纵横，如《水龙吟》：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这首词作于词人北宋末年初离洛阳时，境界深远，词句间有报国不得之悲慨，不以闲适为调，在《樵歌》中是独树一帜的作品。上片主要的感叹时光的流逝，有烈士暮年之悲，流露出故国难返的深沉悲怆。过片以历史为镜子，使词人的忧愤更加具有历史的纵深感。结尾写自己，融合了家国不幸之后悲痛难已的表现，极见词人悲愤之深广与无力回天的无奈。这首词既体现了词人创作风格中的豪放刚健，又显示出词人创作功力的深厚。

朱敦儒在北宋期间一共经历了神宗、哲宗、徽宗、钦宗四朝，在这期间新旧党争之间此起彼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的忧虑焦躁与无奈也终在国势衰颓，统治者醉生梦死的局面下爆发出来。他将所有的情感化为词中的悲凉之气，因而形成了他这一时期慷慨纵横的词风。

变数

作为一位隐逸诗人，朱敦儒的一生充满了变数，即便是南渡之前，他的词风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生的变数，使他在后世留下了“词俊”的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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