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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还原一个真正的《巴黎圣母院》了

佚名 汉语言文学学习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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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随笔

谁都知道影视剧会毁原著,却没人听过,教科书也会毁原著。

不知道雨果看到我们的教科书是这样评价《巴黎圣母院》的,他会不会哭出来。

“小说以十五世纪路易十一统治下的法国为背景,通过一个纯洁无辜的波希米亚女郎惨遭迫害的故事,揭露了教士的阴险卑鄙,宗教法庭的野蛮残忍,贵族的荒淫无耻和国王的专横残暴。作品鲜明地体现了反封建、反教会的意识和对人民群众的赞颂。”

从措辞就看得出来,是的,这是典型的“教科书式”总结。但当你细细读过一遍原著(注意,是原著不是电影)就会有种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电影是为了达到艺术效果而作了改编的东西,同理,教材也是为了达到教育目的而编写的东西。它俩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别人的“读后感”

影视剧是编剧的“读后感”。原著里十分重要的环节,到了影视剧里可能只字不提,“艺术裁切”就是选择性让你知道它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教科书是教育家的“读后感”。为了凸显正面人物,教材会把圆形人物扁平化,变得非黑即白正面人物被描述得更好(如爱斯米兰达),反面人物被描述得更坏(如克罗德),以达到教育的目的。

毁原著分析

1 爱斯米兰达

原著里,她是一个能歌善舞、心地善良、外貌协会、为爱丧失理智的女孩。

但在教材和影视作品里,她只是一个能歌善舞、心地善良的女孩,后面两个缺点消失了。

她卖艺维生,充分体现了她的能歌善舞;她以婚姻解救甘果瓦、不计前嫌喂卡西莫多喝水,充分体现了她的善良。但是,最紧要关头,她的愚蠢害死了自己和母亲,这一点完全没有在教材/影视剧里体现。甚至教材/影视剧为了塑造完美无缺的爱斯米兰达形象,把母亲这个从头贯穿到尾的关键角色直接给删了。

雨果花那么大功夫塑造一个角色容易嘛!

另外,爱斯米兰达一次次拒绝副主教的原因,不是因为副主教“卑鄙”,而是因为他“又老又丑”,就连最后关头克罗德要带她走,她还说的是“你又老又丑”,而不是其他原因。她就是这么的外貌协会。

爱斯米兰达在教堂避难,自身难保时,还要求卡西莫多帮她把菲比斯找来,卡西莫多没找来,她还生气地责怪卡西莫多。(还不是因为卡西莫多长得丑)

当然了,教材/影视剧又对此事只字未提。

尽管她心地善良,命运悲惨,但她完全可以不这么悲惨,只因她为爱犯下的愚蠢,不仅丢了自己的命,还把好不容易相认的母亲也害死了。也正因她的善良与愚蠢集于一体,这个形象才有血有肉,才显得真实,而不是教科书上一个扁平的“纸片人”,一朵纯粹的“白莲花圣母”。(是的,讨厌“白莲花圣母”是有文学依据的!)

所以可以这么说吧,“教科书式非黑即白”,毁了这个角色。

2 克罗德

克罗德才是《巴黎圣母院》的主角!克罗德才是《巴黎圣母院》的主角!克罗德才是《巴黎圣母院》的主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雨果的笔墨主要是以克罗德为视角的,描写了克罗德作为一个禁欲主义牺牲品的心灵折磨,真诚的表白和为了救女主所作的一切,为了塑造这个人物,雨果投入了最多的精力。

结果到了教科书上,克罗德竟成了个扁平人物,还是个配角。单纯的坏,单纯的“渴望女色”,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教材上说,克罗德来到监狱,是以带爱斯米兰达走为条件逼她就范,然而原文却是,克罗德来到监狱,首先说的话是:“你很难受吗?”“我把你吓着了吗?”“我爱你”。世上还有这么温柔的“逼”法?

在听甘果瓦说爱斯米兰达害怕克罗德的时候,他心里很难受。在听说那头小山羊被她起名为情敌的名字时,他嫉妒得要命。在心事不小心被甘果瓦揭穿的时候,他“苍白的面孔涨红得像少女的脸颊一样”。自从见到她之后,他多了一个嗜好,时刻望着广场,因为那是吉普赛人卖艺的地方。这些描写完全就是在写爱情。

事实上,雨果写《巴黎圣母院》的原因,就是一次在参观巴黎圣母院时发现了墙角的刻字——希腊文“命运”,他为之震惊,不断猜测这个痛苦的灵魂究竟是谁——在原著里,这个字是克罗德刻上去的。

雨果是为了克罗德这个痛苦的灵魂才写的这部作品。这么重要的角色咋就成了彻头彻尾的配角加反派了呢?

《巴黎圣母院》表达出的对禁欲主义的质疑,远超“教科书式反帝反封建”思想。克罗德所作的一切“坏事”是因为饱受禁欲主义摧残,所以不懂怎么去爱,心灵也为之扭曲。他才是全书最典型的悲剧人物。

他是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副主教的名誉、地位。在绞刑架前的表白看哭了不少人。当这个禁欲主义牺牲品爱上女人的那一刻,我们就能看见结局——这样的人注定只能以死谢幕。这是最大的悲剧。

不过呢,这个可恨又可悲的形象,已经被教科书的“扁平化”毁了。

3 甘果瓦

原著里,甘果瓦是个“要羊不要老婆”的人,电影里倒也省事,直接把这一段删了,把甘果瓦塑造成了一个纯粹来搞笑的人物。

历史上甘果瓦确有其人,身份也相符,只是在世时间和原著不太一致罢了。原著里,甘果瓦也是个圆形人物,尤其是最后“要羊不要老婆”的选择。

是的,甘果瓦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一头畜牲而不是老婆爱斯米兰达。但他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

爱斯米兰达是通缉犯,是众矢之的,救她一定会对自己不利。

甘果瓦并不可能为女主放弃这放弃那,全书爱女主的也就卡西莫多和克罗德两个。甘果瓦倒是更爱那只小山羊——得到了那只会变魔术的小山羊,他流浪卖艺还能管个温饱。温饱对于一个穷人远比爱情重要。

在船靠岸的关头,他若要反悔救她,克罗德不得跟他拼命?他就算拼了这条命救下爱斯米兰达,对他来讲也只是救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她可是通缉犯。他不会做这笔有赔无赚的买卖,通过他和克罗德交易时的那场谈话我们很明显能看出来,甘果瓦是个精明理智的人。

当然啦,这一切如果只看教材跟影视剧是完全体会不到的。

综上所述,教材和影视剧“毁原著”的手段如出一辙:把圆形人物扁平化。


在评价一部作品之前,请你读一读原著。

(《巴黎圣母院》阅读提示:第三卷和第五卷游离于主线情节之外,心急的读者可以先跳过这两卷,但在全书主线看完后还是建议把这两卷也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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