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别林，无声的语言大师

摘自黄匡宇《电视新闻语言学》

佚名君的话

一场电影，如果只放原声不放字幕，不懂该国语言的人就完全看不懂。但一场哑剧，没有一句台词，反而能让全世界的人看懂，并随着剧情同时喜怒哀乐。

哑剧，是全程无一台词，只靠服化道+表情动作，就能表达相当丰富的剧情的一种戏剧。它极其考验演员及制作团队的水平，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浮躁的年代，几乎没人肯再花大力气制作精良的哑剧了。

黑白荧幕上卓别林的身影，逐渐被人遗忘……

（《淘金热》）

卓别林在电影无声期（1918~1927）的语言成就

（节选）

伟大的艺术创造有时是出于偶然的机缘，这在电影史上并不鲜见。在卓别林的艺术生涯的开始时刻，同样也发生过这种有趣的事情。他到好菜坞基斯顿电影公司后拍的第一部影片《谋生》并没有给观众任何一点关于流浪汉即将出现的启示。当他应召去拍第二部影片的时候，他接到通知说洛杉矶正在举行一场汽车比赛，要他设法搞一身滑稽打扮，扮演一个在现场拍摄影片的摄影师。卓别林在匆忙的化装过程中顺手抓过一位以“胖哥”闻名的丑角的一条裤子和他的假发假须。破皮靴是一位大个子演员扔下的东西，尺寸也明显过大。礼帽、手杖和过于窄小的西服都是那天上午随手捡拾的。在拍摄的过程中，卓别林想起了伦敦街头一个老摊贩横着走路的滑稽步法，本能地借用了过来。这一切都不是出于事先的精心设计，而是偶然的湊合，然而却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不朽的流浪汉形象。

在以后的演出中，卓别林对服饰不断调整，最后形成了他那套有名的化装——一顶圆顶帽，狭小的旧西服，灯笼裤，大皮鞋，以及一根手杖。这一身略带夸张的打扮，将一个讲究礼仪却又不识时务的流浪汉的憨态表露无遗。卓别林的银幕形体语言从此便成了不变的范式。

1915年卓别林进入重视入物形象塑造的艾塞奈公司工作，经过一年的演出，才发现了他所创造的流浪汉形象的深远意义。公司给了卓别林极大的自由选择权，他可以自己决定拍摄什么题材的电影故事，其他部门则必须按照他的意志予以配合。由于在创作上掌握了主动权，卓别林在这家公司一年合同期內所拍的14部影片，几乎完全地抛弃了当时流行的低级趣味式的滑稽表演，代之以辛辣的嘲讽和交织着哀愁的幽默感。他的哑剧天才在这些影片中得到充分发挥，他不放过任何细小的动作，哪怕是整整领带，掸掸上衣的灰尘，或者舞动一下手杖，都能体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他利用一切到手的小道具或者身边的任何物体来自然地发泄人物此时此刻的感情。

（《摩登时代》）

卓别林电影的题材内容基本来自生活的底层，他所扮演的流浪汉不再单纯地挨打出丑，而是表现出愈来愈深沉的感情，愈来愈具有现实生活中无处不有的“小人物”的共同的悲剧色彩。他所嘲讽的对象也往往就是大众百姓想要嘲笑的对象，他作品中所同情的人物也正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自姓。这种与大多数观众生活情境差不多的故事內容很能为众人所理解，他那交织在幽默后面的哀愁常常使观众在笑过之后泪流满面。

卓别林是位十分严肃认真的艺术家，为了常演常新他平时很注意观察生活，把观察到的细节记录留存，以便日后拍摄创作时作为参考素材。

1919年卓别林30岁，这年开始自行斥资建厂，成了好莱坞第一个真正独立制片的艺术家。他创立了电影史上空前的先例：一身兼任制片人、编剧、演员、作曲。从20年代至40年代，卓别林在好菜坞拍出了他一生中最杰出的作品：《淘金记》（1925)、《城市之光》(1931)、《摩登时代》(1936)和《大独裁者》(1940)。

（《大独裁者》）

透过卓别林艰难成长和富于创造性成功的历史，我们不能忘记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在电影语言上开拓性的建树：凭借一成不变的礼帽、手杖和窄小的破西服等几件道具，创造了一个遭遇相似但性格各异的流浪汉形象，彻底改造了早期电影的杂耍品性，使电影具有了公众认可的形象语言和情节语言，将电影的发展引上了“讲故事”的健康发展轨道，此其一；其二，从人物形象塑造上看，面对大同小异的“流浪汉”，卓别林依靠对生活的正确理解和深刻把握，从画面细节上成功地做到了人物言行举止的千差万别。卓别林以无声的画面语言为人类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他的大量默片杰作今天人们看起来依然津津有味，这就是卓别林不朽的贡献。

作者简介

黄匡宇，1940年10月生于江西宜春，现任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学院南方传媒研究所所长。出版《电视新闻学》、《理论电视新闻学》、《电视新闻语言学》、《电视新闻学教程》、广播电视新闻学》、《当代电视摄影制作教程》等多部专著出版和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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