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方言:周旋在“人话”“鬼话”之间
刚和闺蜜煲完电话粥,手机还未放下,就看见了领导打来了电话。你不禁眉头一紧:又得琢磨一套措辞了。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在社会上被各种潮流裹挟着前行,有时被无形中裹挟而不自知,久而久之,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成为一名“多语者”。
“性别方言”?
当一个女生独处或身边只有同性时,看见桌上有一只蟑螂/蜘蛛/毛毛虫,很可能毫不犹豫抄起一只拖鞋就抽上去。反之,当一个男生在美女身边时,若看见虫子,就算内心极度恐惧和恶心,也会强忍住,故作淡定地收拾它,再潇洒地撂下一句颇具英雄气概的话语(并且话语的英雄气概程度与面前女生的颜值成正比)。
常言道:“不谈作业母慈子孝,一谈作业鸡飞狗跳”——哪怕说话对象不变,在不同的语境之下,一个人也可以是双面的。这世上有太多女性同时身处慈母与虎妈、母亲与妻子的多重身份,实际上,每天都要切换在数十种不同的“语言”之间。
所以,“性别方言”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人们凭借自己脑中的刻板印象给出的笼统答案?
“阶层方言”?
一个女生跟闺蜜一同逛街,如果突然想大便,她只需要大大方方地说“我想拉屎”。可如果她此时身处“名媛圈”,周遭都是“上流人士”,就算肚子疼得要炸开,也得憋出一句轻声细语的“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去趟洗手间/化妆室”。
社会上诸多群体,如各种职业、爱好者俱乐部、学习交流会,同一个人常常兼有多重身份,有些身份的比重是相当的,比如一个人身在体制内,不妨碍他同时是一名极限运动爱好者,或某宗教信徒。在面对每一个阶层时,他都要切换一套说辞,其中有些是下意识的,有些切换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所以,“阶层方言”的统计对象该是谁,是一个人身处哪个阶层表现出来的语言风格呢?其中变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多。
“年龄方言”?
“我太难了,宝宝心里苦”“表酱紫,我不造”……高传播的网络用语时常会被年轻人运用在生活中,有些人是主动使用,有些人是受潮流裹挟,无论怎样,他们在面对老人、长辈的时候,仍然能够切换为“传统语言”。
社会是复杂的,并不是孩子只和孩子交流、年轻人只和年轻人交流、老人只和老人交流,交谈对象和语境决定着人的言辞。一个年轻人哪怕再精通流行语,当面对来自“传统语言”的问话时,他也会顺应着对方的语言形式作答,比如,当对方问“与我无关?”的时候,他大概率会中规中矩地回道“与你无关”,而不是冒出来一句“雨女无瓜”。
所以,怎样才能统计出客观而全面的“年龄方言”呢?
社会方言真是由这些因素决定的吗?
交际适应理论(communicationaccommodation theory,简称CAT),是社会心理学家Giles等人于1973年提出的一种理论,它最初作为社会心理学理论模式提出来,主要用于解释人们在交际过程中的心理动机。该理论可以很好地解释言语风格变化中的“言语趋同”和“言语趋异”现象。
言语趋同,指在交际过程中,交际一方改变自己原有的言语习惯,用更接近说话对象的言语。言语趋异,是指一方使自己的言语变得与说话对象不同,这主要是为了保持己方的社会身份特征。
所以,我们有时候会努力让自己与对方的交谈风格保持一致——比如在老人面前尽量避免网络用语;有时候,则会刻意与对方保持对立与互补——比如说在漂亮的异性面前。并不是我们本身的性别、阶层、年龄等因素决定了我们说“人话”还是“鬼话”,而是处在怎样的语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