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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至1987年间,中国的新闻里,频繁出现一位外国人的身影,他就是一位可敬的德国老人,威尔纳·格里希,出生于1919年。
翻开《武汉市志 外事志》第267页,威尔纳·格里希的名字赫然出现,“1984年8月,德国发动机制造和铁芯技术专家威尔纳·格里希作为德国退休专家组织(SES)派往武汉的第一批3个外国专家之一,来到武汉柴油机厂进行为期4个月的考察,并义务担任技术顾问。”随后他成为中国国企聘请的首位“洋厂长” 1978年,改革开放的大幕在全国拉开;1983年,伟人又发表“七·八”谈话,邀请外国专家参与中国建设,由于这个讲话,刚退休的格里希从德国来到了中国。
这就是老人当年的照片。 1984年,这位德国老人坐上了北京开往武汉的列车来到武汉柴油机厂,开始担任技术顾问。
格里希秉承着德国人严谨的工作态度,来工厂不到一周就提出了近百条建议,可这些建议没有得到重视和采纳,这让他十分郁闷,顺口提了一句:“如果我是厂长,武汉柴油机厂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时武汉市政府就试着让格里希担任厂长,任期两年,从1984年11月到1986年11月。
就这样,格里希成为了中国建国后第一个洋厂长,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就震惊了全厂职工,生产线上出了产品质量问题,格里希免去了总工程师和检验科长的职务,告状到市里都没用。
每天早晨,格里希都会提着自己的工具包去厂里巡视他的工具包里常年装着“三件法宝”——放大镜、磁铁棒和手电筒。 为着铁屑,还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
格里希上任后开的第一个会议,市有关部门领导也列席参加了。没有任何客套,格里希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如果说质量是产品的生命,那么,清洁度就是气缸的质量及寿命的关键。”
说着,他当着有关方面领导的面,在拿到会议桌上摆放的气缸里抓出一把铁砂,脸色铁青地说:“这个气缸是我在开会前到生产车间随机抽检的样品。请大家看看,我都从它里面抓出来了些什么?在我们德国,气缸杂质不能高于50毫克,而我所了解的数据是,贵厂生产的气缸平均杂质竟然在5000毫克左右。 试想,能够随手抓得出一把铁砂的气缸,怎么可能杂质不超标?我认为这决不是工艺技术方面的问题,而是生产者和管理者的责任心问题,是工作极不认真的结果。”一番话,把坐在会议室里的有关管理人员说得坐立不安,尴尬至极。 格里希上任后,撰写了26万字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同时在武柴试行按劳分配 多劳多得的工资分配制度,这顿时引起了巨大反响。
格里希到武汉柴油机厂的半年内,生产的发动机使用寿命从1500小时增加到10000小时。
鉴于格里希做出的突出贡献,1985年4月10日,武汉市人民政府决定授予格里希荣誉市民称号,由此格里希成为了第一个在中国获此荣誉的德国人。 尽管格里希严谨认真,也做出了成绩,但依然有反对声音出现,在当时,让一个外国人当国营企业的厂长,不少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认为中国那么多人,未必就不能找出一个人来当武汉柴油厂的厂长,为什么非要找一个老外来当厂长。
由于这样的反对声音存在,格里希两年任期到期后,只能卸任武柴厂长。 同样由于这样的反对声音存在,武柴之后,中国国企再也没有请过洋厂长。
卸任武柴厂长后,格里希又先后在海南汽车厂、上海大众汽车厂担任技术咨询工作,直到2000年,这位81岁的老人才回到德国 真正享受退休生活。
2003年4月,老人在家乡逝世。
纵观格里希的言行,他实现了他所说的:“希望能对中国有所贡献,让中国农民花同样多的钱,买到更好的农业机械。”
正是这位老人的这份执着和努力,1986年,武柴厂生产柴油机的气缸杂质从5600毫克下降到100毫克以内,居国内领先水平,废品率由30%至40%降到10%以下。产品的使用寿命由3000小时增加到6000至8000小时。产机开始向东南亚7个国家出口,年出口量达到5000台,创汇超过百万美元。
这位老人撰写的26万字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得到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的重视。时任国家经委副主任的朱总理称他为“质量先生”,国务院原副总理姚依林五次接见他。
然而,在当时的环境下,格里希的这些新做法一直无法获得武柴干部职工的广泛理解和支持,以至于这位老人在他任职不久后的一次会议上,恳求说:“你们有人可能认为我是发疯了,每天不知道享受,天天到车间去吹零部件,累得满身是汗……我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我拼命干,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老婆孩子!”
更令人难过的是,格里希卸任后,他所创建的制度立即人去政息。他刚离任。他苦心经营起来的质量检测体系,立即名存实亡。1988年春,洛阳拖拉机厂订购一批柴油机。当武柴将精心挑选的10多台样品送上检验台时,全部被检验为不合格。
更严重的是,1990年春,东南亚国家向武柴订购一批产品。质检部门认为,产品质量不行,不能出口。第二年,东南亚地区再也不要武柴的产品。
十几年过去,外界未能听到武柴的干部群众对格老及对他治厂期间作出的努力和获得的成绩而表达出的某种怀念,也未能听到该厂对近年来经格老改革及走后而出现的“武功”全废而表示出来的那种婉惜。
格里希离开武柴后,他的改革成果及努力竟也如此地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不禁想问,为什么格老的改革成果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1993年,武柴开始亏损;1998年破产,职工下岗,资产重组。
2000年6月,年届81岁高龄的格里希最后一次访问武汉,武汉的变化让他欣喜不已,但没人敢告诉他武柴的现状或真相。格老几次提出要看看武柴,陪同人员都以在修路等原因婉言挡开话题。
善良的人们实在不忍心让这位老人看到破败的武柴而伤心。
2003年4月17日,威尔纳·格里希在德国米尔豪森市逝世,享年83岁。
2004年,在格去世一年后,武柴卖完了全部设备,清厂交地,并按照武汉市的政策安置了武柴原有员工。
格里希已充分证明了武柴这样的企业通过改革,能彻底地改变面貌,而且可以是带有根本性的转变,然而我们应该看到,即使是经过改革,再走“回头路”,即回归到旧传统、旧制度和旧模式上,照样也是轻而易举,而一发而不可收拾。
回归到那过去旧的一套上是没有出路的,甚至是死路一条,这在很多人心目中也是明白的。然而,还是开了“到车”,且转向还是那么彻头彻尾。这是传统势力和观念逼得TZ内的人无奈,而出现颠狂?还是其他?这似乎让人感到了一种吊诡在里面。
一种来自传统社会、旧体制和旧观念形成的势力和力量不可小觑,至今还在深刻的影响着我们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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