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州,就是群山里的一盘小笼包
年少时,好天下美食,待年长,唯家常最香。
我的家乡人,无论是鱼翅鲍鱼还是青菜豆腐,一律唤作“下饭菜”,虽一派慷慨豪迈之情,仍不免暴殄天物之嫌。
“食色,性也。”大餐有大餐的讲究,小吃有小吃的风味,比之于食之外的另一要素,最恰当的比喻,恐怕就是“环肥燕瘦,各擅胜场”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反之亦然。管见也知道,吃只是一种行为,真正要上升到艺术,往往在于吃的内容和吃客的境界。
冷盘已经登场,酒杯开始摇荡,是时候了,让我带着你们,开始行走——
美食江湖
文/管见 美食主播/俞伟
嵊州小笼包闯荡江湖、四海为家,也有几十个春秋了吧?
几十载风雨历程,嵊州人挟一技之长东开西拓,南征北战,可时至今日,江湖上仍只知杭州小笼,不认嵊州滋味,终究让以豆腐包、炒年糕为主力的、遍布全国的、名为杭州小笼、实为嵊州制造的嵊州人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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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江湖浩淼,武林深远。
想当年,嵊州人为了让小笼包左冲右突、站稳脚跟,着实耗费了一番机谋。
虽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然而包子并没有长在树上,千人一面的外在形象,即便如何的拙外而慧中,无论怎样的好吃不在褶,面对美食如云、香氛如荼的诱惑,又有几人能保持对小笼包子长期的热情与执着?
若要让食客置修长苗条状油条于不顾,弃玲珑剔透之饺子若敝屣,直奔这松软矮趴白白胖胖的包子而来,纵然这一笼包子胸怀大馅,腹存良肉,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想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终究还是一个字: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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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穷、低微、矮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你想错了!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与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象此刻我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的灵魂同您的灵魂在对话,仿佛我们都经过了坟墓,站在上帝的跟前,彼此平等。”
每每读到《简·爱》里这段人所共知的台词,总会让我想起我们楚楚可怜的嵊州小笼包。
更残酷的现实在于嵊州小笼包子所处的时代,真的是一个重名看脸的时代,如何在拼名望、拼颜值的厮杀中,杀出血路,突出重围,嵊州小笼包子只能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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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无外乎如此几种情况:
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素为声名所累,不如潇洒快意,人远天涯近。
另一种,避世避祸,销声匿迹。自此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当然,嵊州小笼包的独辟蹊径,与上述两种情况无关。
嵊州人出外开店,当被客人问及“老家在何处”时,总难免尴尬,倒未必是外乡人都目不识嵊、四六不分,实在是要把嵊州的坐标,精确地显示在对方的GPS定位上,路径须从越剧的起源开始讲起,待食客恍然大悟、小二如释重负之时,那一屉精致小笼,早已冷面横堆,香消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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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还是和所处的地理、所经的历史有着天然的联系,如北京、南京几朝帝都,如雷贯耳,湖南、湖北泾渭分明,定位准确。
嵊,一山一乘,数学上可以表述为山的平方,英语里应该是double mountain,左手一指会稽山,右手一指是四明,县城为馅山为面,一山放出一山拦。
遥想当年,嵊州,便是这群山圈子里的一盘小笼包,又有多少包粉会翻山越岭,只为那一口烫软喷香的豆腐汤包而来?
愚公移山,固然精神可贵,但经济成本过高。
山不过来,那我们过去,应该更加符合唯物主义的实事求是原则。
既要让嵊州小笼走出大山,又要令客流在运动中加快运转,不为一嵊一地导致热度的冷却,怎样才是捷径?移花接木、借名立万,便成了不二的选择。
于是,杭州小笼——这个本来并不存在的品牌,便由嵊州人妙手借得,走向神州,从此,豆腐包子、炒年糕们在祖国的辽阔大地开始万里飘香。
如果你在你城市的某个街头,偶尔间抬眼看到招牌为杭州小笼的,请一定记得——
里面的人从厨师到小二,从帐房到老板,都操着一口标准的嵊州腔,浓浓的有唱戏(越剧)的味道。
第一次吃嵊州小笼包
是1983年初春
记得那时的嵊州还叫嵊县
北直街是一条一步就能横跨的小街
由于父亲超高的赞誉
使我迫不及待地品尝
但,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味道
这些年
这屉小笼包子
如我般
经历了风雨兼程
浓缩了春秋时光
经常
会有吃她的冲动
特别
身处异乡
与她偶遇之时
您会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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