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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两次举国抗癌为何失败?他们搞错一件事
核心提要
1.由于新世纪以来抗癌新思路、新方法、新药物的不断涌现。至2015年,总体上美国癌症的发病率已下降27%,中国癌症的五年相对生存率已达到40.5%。然而,癌是人类所遇到的所有难治性疾病中真正的“对手”,要想战胜它,非常困难。
2. 对照世界医界对慢病的防治,世纪之交后总体也日趋强调“呵护”“照顾”(Care)和控制其发展,慢病若一味追求治愈,既不可企及,且后果严重!鉴此,对于癌,强调控制/消灭与改造/控制并举,也许更合理些。
3. 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是发现了更多没症状、在原有条件下不能被发现的、进展很慢或不会增长的“早期癌症”,或者说“懒癌”(惰性癌),很多不太会导致/或很久以后才导致死亡的癌。它的大量存在,拉低了癌的死亡率!因此,很多抗癌成果是因“虚高”所致的;并告诫人们,很多情况下无须“见癌即恐!”
4. 只有3-13%的病人能够找到“精准”药物;即使用上了配对药,其中也只有一小部分(30%)病人有疗效。“几个折扣下来,最后受益的病人仅占所有病人的1.5%……”。即便是精准治疗及靶药,包括当今“火”红了天的免疫疗法等,都只是武器和工具,而更重要的是治疗思路及用药智慧和临床经验等!
5. 癌多数是全身性疾病,是整体异常在局部的某种显现。因此,调整基础状态(包括运用中医改善整体情况)才具有重要意义。病情呈进行性发展时,当以精准的抗癌疗法为主;一旦趋于稳定,又当以全身基础状态的调整为宜(后者则中医药见长)!能有效整合两者,定能取得更为理想的长期疗效!
中国的情况也令人欣慰。就全国而言,癌症的五年相对生存率已达到40.5%(2012-2015年间),不仅较世纪初的约30%,增长了约1.5倍;而且较笔者刚刚接触癌症时(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不足20%,翻了一番多。其中,上海的进展尤其显著。官方统计,上海癌症患者(包含各种癌)的5年相对生存率已达53%(2017.10);甲状腺癌、乳腺癌等已高达80%以上。笔者所在医疗机构对晚期癌症患者实施综合治疗(含中西医各种手段及非医学措施,如认知、心理、饮食、行为、运动、康复、社会支持等),对数据完整的4万多例患者资料(其中包括很大比重的难治性癌,如仅胰腺癌患者就有4000多例)进行分析,五年相对生存率已超过70%。尽管仍有改善空间,但较前已大有提升。
然而,作为一位长期沉浸临床,喜欢哲思者来说,“成功”的旌旗飘飘下更需要冷静思考。因为谁都知道,癌是人类所遇到的所有难治性疾病中真正的“对手”(《众病之王·癌症传》作者悉达多语):癌细胞与正常细胞同源,有些启动癌机制隐含于正常程序之中,且常伴随着生理偏差或衰老而倍增……光这些,就使得要想战胜它,非常困难。悉达多曾比喻说:用药物等内科方法(如化疗)治癌,既要杀癌又要保护正常组织,像是既想烂掉左耳,又要让右耳丝毫无损那样,难上加难……。
这并不是嚼文咬字的词义之差,而是一个本质问题。
鉴此,笔者认为,对于癌,强调控制/消灭与改造/控制并举,也许更合理些!
但从临床看,显然不是这样!有时,对可初步判定危害不大之癌,积极干预也属过度治疗,常得不偿失。对此。韩启德院士发起,国内医学哲学界曾进行过研讨,认定部分来源于肺的磨玻璃阴影(GGO)、甲状腺癌、无症状老人的前列腺癌变,甚至乳房原位癌变等属“上皮来源性的慢性病变”(IE,indolent lesions of epithelial origin),或径称“懒癌”(惰性癌变),不见得必须马上大动干戈。也许,加强追踪观察,更符合患者长期健康利益。韩启德院士曾专门撰文,以韩国的大样本数据为例,指出对甲状腺癌动不动就手术,往往弊大于利。甚至,对于有些癌症,韩启德院士不主张/不倡导“早发现”“早治疗!”汤钊猷院士曾撰文提出对肝癌,“有时候,不治疗就是最好的治疗!”参佐临床,笔者对这些见解十分赞同。当然,与此同时,加强追踪观察,帮助患者释怀,以免老是在恐癌的忐忑不安状态,也很重要。若没法释怀,从“恐癌”情结中走出,则恐癌情绪本身,就可助纣为虐,刺激加速发展。
有个现象先值得交代:有人发现70年代以来美国不少癌的发病率一路飙升(如肾癌、甲状腺癌、前列腺癌等),死亡人数却不见有变化。归因则无法纳入成功治愈缘故。考虑到70年代后科技界大举进入抗癌领域,虽没治疗上的突破性进展,却发展出了大量新的、敏感的检查手段。韩启德院士为此提出另一种可能: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是发现了更多没症状、在原有条件下不能被发现的、进展很慢或不会增长的“早期癌症”,或者说“懒癌”(惰性癌)。也就是说,诊断出了很多不太会导致/或很久以后才导致死亡的癌。它的大量存在,拉低了癌的死亡率!这现象是客观存在的。它也说明:很多抗癌成果是因“虚高”所致的;并告诫人们,很多情况下无须“见癌即恐!”
再来看看美国的回答:肺癌发病及死亡率的大幅度下降,他们认定第一大促进因素是有效控烟;再加上危险人群的早期筛查。美国是从七十年代开始大张旗鼓全民控烟的,20多年后收到了明显成效。美国乳腺癌的下降也很明显,悉达多在《众病之王·癌症传》(2011年)总结认为,乳腺癌的成功控制主要源自两大因素:①重视普查,力争早期发现;②告诫慎用雌激素。笔者比较后认为,美国乳腺癌化疗比国内谨慎多了(少多了)也值得一说。而肺癌、乳腺癌在整个癌中的权重举足轻重。它们的领头下行,带动了整个癌的有效控制。
其实,这一结论具有普遍意义。笔者绝不否定靶向、免疫、微创疗法等的特殊治疗价值。但相比较而言,就基础状态作出有效改善,如就患者总体情况加以提升(这常可借助中医药),其意义也非同一般。而且,效果往往更能持久。
对此,笔者想以两大类癌为例,试举几个典型案例加以说明:肝癌与肺癌都是大癌种,临床十分常见。我们收治资料齐全的肝癌患者3.700多例,肺癌6.400多例。其中许多都曾用过靶向药。如杭州的张某,2007年晚期肝癌求治,因为部分大病灶夹带许多小病灶,全肝呈弥漫性病变,只能用靶向药(多吉美),靶药有效,但副作用剧烈,没法承受。他当时是大学领导(副职),深知靶向药肯定耐药,更因副作用受不了,寻求中医配合。我们建议,靶向药多吉美适当减量,从0.8克(4粒)/日减至0.6克/日,加强中医药辨证论治,改善生活方式;既可减轻副作用,且靶向药常因减量而可用得更持久。三月后复查,病情稳定再减量。每次减0.1克(两天减一粒)。二年后,他以每天一粒又维持三年,2013年他自己径直停靶药,一直只用中医药。因无不适,他很快恢复工作,开始半天,后全天,2015年底,因工作成绩不错,调了个大学任一把手,升职了,至今诸症皆好。我也敬佩他的勇气,他是自行停用靶药第一人。近期系统复查,除轻度肝硬化,肝纹理偏粗外,一切都好。
2018年毕业的博士赵某,因课题需要,系统分析了近期在我处复诊的413例肝癌患者资料,早中晚各期都有,部分做过手术,约1/7的(63例)用过靶药,这些患者的共同点是都以中医药长期调治为主。413例患者平均生存期110.5个月,中位生存期75个月;1、3和5年生存率分别为83.8 %、63.3%和50.2%。其中,手术加中医组的平均生存期128.02个月,中位生存期92.00个月,1、3和5年生存率分别为95.8%、89.0%和85.4%。这可是令人“色变”的肝癌啊?平均生存超过10年(128月),结果够可以了!近年来,笔者最愿意引用博士论文,因为他们论文须接受“盲查”,随时准备第三方严格审核,谁也不敢冒此风险而“造假”,因此,结论很可靠。上述结论至少说明:1)无须为肝癌等太过恐惧;2)靶药等“魔弹”有作用,但并非神奇到什么地步!3)针对性的长期中医药调整,意义突出。
这不是个案,而是我们的普遍经验。对600多例用靶向药的女性肺癌患者,我们常以70-80%剂量起用,一旦见效,还可再减;如出现耐药趋势,又可适当调整回去。如此炮制,每可明显延长耐药时间。其实,从哲理角度,即便是精准治疗(如靶药),只是武器而已,如何使用,更需要智慧。笔者尤其欣赏以外科为专长的肝癌权威汤钊猷院士,他耄耋之年写下如何借孙子兵法及毛泽东游击思想来治癌的两本书,强调其他只是武器/手段,更重要的是智慧。此属不刊之论!
其实,已被实验证明且近期发表在权威杂志的研究结论表明:影响癌的因素众多——如癌与衰老有关,与感染有关,与代谢失常有关,与生活方式不良有关,与营养不良有关,与生物节律失常(时差因素)有关,与环境骤变及居住条件有关;癌还是机体中枢与局部系统性调控失衡的结果(顾健人院士);实验证明快乐小鼠,患癌后肿瘤可以消失,证明快乐可以抗癌……!有鉴于此,精准的抗癌治疗,与全身基础状态之调整,具有同等重要意义。我们认为,两者的轻重缓急之别仅在于病情呈进行性发展时,当以精准的抗癌疗法为主;一旦趋于稳定,又当以全身基础状态的调整为宜(后者则中医药见长)!能有效整合两者,定能取得更为理想的长期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