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受害者胜诉！美国“猎巫行动”如何毁掉百名华裔科学家？

文/刘星 凤凰网《CC情报局》 特约撰稿员

核心提要：

1. 7月11日，在化学领域享有盛誉的陶丰教授被联邦政府提控的十项重罪，经历四年缠讼后，终于全数撤销。他是特朗普政府时期推出的“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中，第一位被起诉的华裔教授。随着最新的法院裁决，他也成为这个被中止的破坏性计划中，最后一位结案的学者。他因被误控经济间谍等罪名身陷囹圄，其家庭和研究项目均遭受重创。尽管最终胜诉，但恶意诉讼给他带来的损害已无法挽回。

2. “中国行动计划”导致数百名华裔科学家受到牵连，包括陈霞芬、郗小星、陈刚和胡安明等，他们有的被错误起诉，有的被判无罪，但学术生涯也已遭重大打击。这一计划不仅让至少82名华裔学者被捕判刑、数百名科学家失去工作，还造成了中美学术交流的严重受阻，数千名华人科学家也因此离开美国。虽然“中国行动计划”已经中止，但是长期跟踪研究此事的国际关系学院知识产权与科技安全研究中心主任郝敏认为，它只是形式上结束了，针对科研人员的相关案件依然有很大的存量。

“中国行动计划”第一案被告陶教授缠讼四年终获全胜，但因官司几乎倾家荡产……

美国特朗普时期，所谓的“中国行动计划”遭遇起诉的第一名受害者，在缠讼四年后，终于全部胜诉！

7月11日，位于丹佛的美国第十巡回上诉法院以2-1的投票认定，检察机关在庭审中提供的证据不足以支持剩余的唯一一项指控。陪审团曾以上述证据于2022年判定前堪萨斯大学华人教授陶丰（Feng "Franklin" Tao）有罪。

他发表公开信表示，他被联邦政府提控的十项重罪，经历四年缠讼后，终于全数撤销。

他在公开信中称：“……今天第十巡回法庭将强加在我身上的最后一个罪状去掉了。这四年来，对这十个毫无根据的罪状的抗争，是一场令人难以想象的斗争。”

他的律师彼得·蔡登伯格在一份声明中称，该案是一起误导性起诉，当局在没有证据证明陶参与间谍活动的情况下仍继续起诉。

他是特朗普政府时期推出针对所谓中国商业间谍行为的“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中，被起诉的第一位华裔教授，随着最新的法院裁决，他也成为这个被中止的破坏性计划最后一位结案的华裔教授。

陶教授1971年出生于中国，他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在2014年8月被堪萨斯大学聘用前，曾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圣母大学工作。

他被堪萨斯大学环境有益催化中心(Center for Environmentally Beneficial Catalysis)聘为终身副教授。该中心从事有关保护自然资源和能源的可持续技术的研究。

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为多相催化、能源化学、纳米科学和表面科学，在国际期刊上已发表了180多篇论文。他因研究化学催化程序而获得国家科学基金会奖，并于2013年成为英国皇家化学学会会士。并担任了堪萨斯大学环境有益催化中心化学与能源转化纳米催化实验室主任。

2018年启动，2022年2月终止的“中国行动计划”，实施期间将华裔科学家、研究人员列为广泛审查的目标，旨在打击所谓的间谍活动。

随后陶成为了这个臭名昭著的猎巫计划的第一个目标。

2019年8月，他在美国堪萨斯的家中被捕，被指控同时在中美两国全职工作，且未向美国任职高校如实披露这一关系。

他被FBI盯上，据称来自于昔日同事的背叛与举报。

据《华盛顿邮报》等媒体报道，这位访问学者在2018年10月来到陶的实验室，因与他在论文署名发生纠纷。2019年，此人向堪萨斯大学和联邦调查局发送多封邮件，指控“堪萨斯大学的陶在中国担任长江学者，将他的研究成果非法转移到中国。他可能是一名科学间谍。”

作为证据，这些邮件还附上了他与福州大学之间的一份没有签字的合同草稿，以及显示他在福州大学任职的官网链接。

2019年，美国司法部起诉陶“未能披露与中国大学的利益冲突”，这是这项所谓的“中国行动计划”第一案。

起诉书中陈述，他于2017年5月至2019年8月，由堪萨斯大学和美国能源部、国家科学基金获取资金和财产，同时也参加了中国的优秀人才计划。

2020年6月，他遭控七项电信欺诈和三项虚假陈述共十项罪名。若被定罪，累计刑期可达150年。

他在被捕一周后，获得保释。从那之后，他一直戴着电子监控设备，并受到旅行限制。

这起恶意诉讼的案件几乎让他的家人破产，并导致他被解雇。他的实验室已被关闭，工作电邮账户已被停用，他的学生也已散去。他的研究项目也就此停滞。为了养家，他的妻子同时在三家医院工作。

陶教授四年遭三次判决，终因无证据遭联邦上诉法院全部推翻定罪

陶否认对他的所有罪行的指控，他认为“这次起诉毁了自己的生活，他想讨回自己的声誉，……生活被掀翻了。”并聘请律师对此进行反击。

2022年4月，陪审团在庭审后认定陶犯有三项电信欺诈罪和一项虚假陈述罪。但陪审团的定罪在5个月后被法官Julie Robinson部分推翻。她在要求政府方面提交证据简报后，认为该证据不足以证明陶犯有电信欺诈罪，但维持了其虚假陈述罪的裁定。

在本次宣布判决前，Julie Robinson再次表示，陶案与2018年开始的“中国行动计划”其他受到经济间谍指控的案件不同，不属于该类案件（他最后并未接受上述起诉书中所称的福州大学的职位）。她还表示，陶从事的是可以被自由分享的基础性研究，并未构成对美国政府资源的窃取。

2023年1月18日，陶在被捕3年零5个月后迎来法院判决。地方法院判定他无需服刑，也不需要缴纳罚款。但因在“报告与中国合作关系方面存在过失”，他的虚假陈述罪名仍然成立，并要接受不超过2年的缓刑期。

《科学》新闻（Science News）称这可能是罪名成立情况下的“最轻判决”。

坚持无罪的他，对仅剩的虚假陈述罪不服并提出上诉。

该定罪称“陶没有正确填写堪萨斯大学的机构责任表，没有透露他将前往福州大学建立实验室和招聘员工”。当时的联邦检察官主张，陶的行为欺骗了堪萨斯大学以及美国能源部和国家科学基金会，后两者为陶在学校的研究项目提供了资助。

他的律师则表示，堪萨斯大学没有与这两个联邦机构共享表格，这意味着它没有影响任何关于研究项目的决定。经过将近两年的上诉，7月11日，上诉法院终撤销了陶的最后一项定罪。

另据了解，陶教授被捕并遭到堪萨斯大学停职后，已经发表了16篇论文，出版了一本书。

这些工作都是其保释在家的时候完成的。

▎2022年3月，他的妻子在法庭外，呼吁对她的丈夫进行公平审判。

▎陶教授与妻子在教堂祈祷。

数千名华裔科学家学术生命被摧毁，3878名华人科学家被迫回国工作……

近年来，美国曾调查多起所谓涉华“间谍案”。其中影响最大的陈霞芬和郗小星案最终都被证明是“冤案”。

因为毫无根据的间谍罪指控，华裔科学家陈霞芬（Sherry Chen）近10年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2019年，陈霞芬对联邦政府提起民事诉讼，指控其恶意起诉和非法逮捕。

2022年11月，这位科学家从美国商务部获得了历史性的180万美元的和解金，以补偿对她的错误起诉以及之后国家气象局对她的错误解雇。麻省理工学院（MIT）机械工程教授陈刚的起诉被撤销，田纳西大学工程学教授胡安明则被判无罪——两人目前都已经恢复教职，但他们被捕时就被关停了实验室、失去了自己的课题组成员，学术生涯已经遭到巨大破坏。

著名华人生物学家、前美国埃默里大学终身教授李晓江被指控参与外国的人才项目未如实披露个人税收，因而被判重罪，缓刑一年。

▎美国司法部对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教授陈刚的起诉，也于去年1月被撤销。

去年3月23日，《科学》杂志发表长文，讲述了5位被“中国行动计划”“摧毁”的华裔科学家的故事，这也是这一计划在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如何毁掉了数百名华裔科学家职业生涯的故事。

在近五年左右的时间里，在美国已有至少82名中国学者被抓捕判刑、驱逐出境。据《科学》杂志披露的数据称：在NIH要求协助调查的246人中，103名科学家失去工作，大多数为终身教职。超过五分之一的人被禁止在四年内申请新的NIH资助——考虑到NIH是美国生物医学研究最重要的资金来源，这对大多数学术研究人员来说，几乎是职业生涯的终结。

近五年来，这项调查一直“闭门进行”，不管是NIH还是大学机构，抑或是遭受审查的科学家，都对此保持缄默。

2022年2月23日，美国司法部迫于科学界压力，宣布结束前总统特朗普时期启动的“中国行动计划” (China Initiative)。但一位不具名的华裔科学家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称：“寒蝉效应”已经形成，该计划已经达成了它（阻止中美学术交流）的目的。

长期跟踪研究“中国行动计划”的国际关系学院知识产权与科技安全研究中心主任郝敏认为，“中国行动计划”只是形式上结束了而已，针对研究人员的“中国行动计划”相关案件依然有很大的存量，没有因为此计划取消就做出赦免，或者转为民事、行政案件。

2022年9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当代中国中心教授谢宇、哈佛大学生物统计系教授林希虹、麻省理工学院核科学与工程系教授李巨等学者，针对“中国行动计划”实施以来的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发现，2019-2021年间，有3878名华人科学家离开美国科研机构，回到中国开展研究。

这也许是美国这项针对华裔科学家的大规模猎巫计划的制定者，所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