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斯坦福舞弊事件，国内媒体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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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 第383期
01:24起词汇讲解 | 06:13起只听点评 | 18:21起原文朗读
怕太长你不听
▸“幕后推手”怎么说？
▸斯坦福舞弊案有哪些细节是国内媒体没有注意到的？
▸为什么中国家庭最肯为作弊上学花钱？
Family in China paid $6.5 million to college admissions fixer for a spot at Stanford, sources say
微词卡和晨读营见文末
The family of a Chinese student admitted to Stanford paid $6.5 million to the man at the heart of the college admissions scandal, whom they met through a Morgan Stanley financial advisor, sources familiar with the case told The Times.
来源 洛杉矶时报
本期57词 | 累计17157词
你可能已经猜到我今天要讲这个。
实在是因为——这事闹太大，连整个五一都装不下。
你算算看：从美国当地时间5月1日晚爆出来，历经了整个五一小长假，依然霸屏各位的朋友圈。
从一开始的斯坦福舞弊案本身，到赵家人的身价和身世。
子弹还在飞。
而且难得，遇到美国史所未见的高考系列舞弊案，对岸群众的吃瓜热情也罕见的高涨。
我可以负责任地讲：你能说出名字来的美国媒体，都报了这个消息。
而且，像你今天看到的《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这些，通通头版待遇。
尽管国内媒体的报道已经铺天盖地，但热闹背后，仍有一些值得玩味的细节， 也有不少被忽略的信息。
所以今天，不仅是对这位女孩斯坦福之路的剖底，也不仅仅是她背后这位富爸爸的身家和身世，我们来聊聊这起事件中不该忽视掉的事实和视角。
1
照例先讲两句英语。不喜可以跳下一屏。
我找来的是最初爆料这起事件的《洛杉矶时报》5月2号的重磅头条，国内媒体的跟进报道几乎都转引自这里：
“知情人称：中国家庭掏了650万美元给名校升学推手以换取斯坦福名额”
这里，重点两个词最扎眼：
先说这个“fixer” ，显然脱胎于 fix （修理），表示“安排者，筹划者”，但这个词本身就暗指“用一种不正当的手段”，牛津词典上的说法是：
所以这个语境下，我觉得fixer的地道翻译，可以是：“幕后推手”。
“送孩子上名校的幕后推手”
还有一点：这个标题有意在最后强调了信源，“sources say”：
把这两个词放进寸土寸金的标题，第一是因为消息本身很劲爆，所以是否可靠是读者非常关心的信息。
另外坦率讲，把“消息来源称”放进标题也有点故弄玄虚，故意制造标题党的意味——你可以把它翻译为“知情人透露”，一听就像是惊天内幕。
对了，这里“sources”还加了复数，表示信息来源不止一人。
一直跟我们外刊课的虎友不陌生，像《洛杉矶时报》这样的严肃大报，他们的爆料必须遵循的操守是：要有两个以上的独立信源互为印证。
比如像在这里，涉及到650万美元这样的重要信息，记者至少要从两个渠道确信是这笔数目，否则决计不敢登出来。
一个推手（fixer），一个爆料人（sources），听着好神秘。
2
但事情本身，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
一个中国富豪家庭，很阔气地掏出650万美元，让一个神通广大的美国中介用钱摆平了斯坦福的帆船队教练，把孩子送进这所名校读本科。
然后，这件事竟然东窗事发。
为了让后面的几个关键细节更好铺陈，我还是先简单讲几句整件事的大背景。
其实前段时间我们专门讲过：今年3月美国爆出史上最大规模的名校招生舞弊案，而涉事男主也就是大家今天读到的丑闻漩涡中的那一位——威廉·辛格。
这位大哥现在在美国已经家喻户晓，所有媒体前段时间都已经对他狂轰滥炸，直接原因就是：
美国司法部宣布，对包括辛格在内的50名被告提起刑事指控。
并且这50人当中有33位都是涉案的家长；而且之所以引发全美关注，就是因为这33人都是美国社会有头有脸的名流富豪——
从基金公司总裁到好莱坞明星，都纷纷找到辛格，希望用钱来敲开耶鲁斯坦福等一众名校的大门。
这当中的做法主要是两个。
一是在美国的“高考”（也就是SAT或者ACT）当中作弊。
具体手法就五花八门了，最传奇的一个就是辛格雇佣了一个哈佛大学的高材生。这哥们是个考霸，毕业于哈佛生物系，考起SAT来不仅能考高分，还能很炫技地准确考到客户想要的分数。
辛格还给他的客户拍胸脯说，我们不仅是考高分，我们还能为你考准确分数，你想要多少，那我不多也不少！
另外，辛格帮孩子进名校还有关键的一招：体育特长生。
他买通了各大名校的教练，特招孩子进入高校体育队——这一招专门适用那些考试不过关或者履历不够漂亮的孩子。
像这次涉事的女主赵雨思就是其中一位。
3
事情要从2016年说起。
赵雨思的父母通过投行的一位财务顾问认识了辛格，并给后者支付了总计650万美元。
然后辛格找到了斯坦福大学帆船项目的教练，以帆船运动特长生的身份把他招进了斯坦福。
这里我着重讲几个细节。
一是这次很多媒体都没有细谈的：摩根士丹利在这场丑闻中扮演的角色。
根据多家媒体坐实，赵雨思一家跟这位神通广大的辛格搭上线，完全是靠中间人——摩根斯丹利的一位雇员。
根据《洛杉矶时报》，这位雇员的名叫Michael Wu，而且光看这个名字和拼写，大概率就是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华裔。
这里说几句不严谨的个人印象：我所认识的在美国的华裔，取名叫Michael 的很多，而且大都是第一代移民（或者是第一代移民给他们子女起的）。
这类Michael 通常教育程度不高，对美国主流社会也很难融入，主要行走在华人圈子里。
所以我斗胆说一句：在美国名叫Michael的中国人，多半比较社会。
这个特征，至少是符合Michael Wu的特质。
现在，摩根斯坦利官方倒是第一时间发出声明，说我们行动其实很快的，在你们消息报出来前，就已经对Michael Wu采取内部审查啦，但由于他“拒不配合”，所以我们已经把他开除了。
所以乍听之下，这种在富豪与造假者之间拉皮条当掮客，似乎只是员工私下的行为。
但是我看多家媒体，包括伦敦的《金融时报》都披露说，辛格他家的机构直到2015年以前，一直都是摩根斯坦利榜上有名的服务提供商，双方的合作形式就是客户转介。
只是说，在2015年官方合作终止过后，辛格“可能还与这家投行的理财顾问们保持着个人合作关系"。
所以管中窥豹，就算摩根斯坦利对具体事件不知情，但这种合作模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说白了，商业银行或者投资银行都有那种专门服务超级有钱人的部门，叫“私人银行”，他们为了要吸引用户，提供的服务方方面面，早就超越了金融本身——比如可以带你到南极看企鹅，可以请国宝级的中医为你号脉……
当然，也可以为你子女的升学教育操碎心，甚至请到能拍胸脯助推你上名校的奇人。
那跌落神坛之前的辛格想必就是其中一位：但凡客户肯出钱，他就有办法送孩子上名校。
所以，银行把客源介绍给中介，中介帮家长完成孩子名校梦，家长回过来又增强了对这家投行的满意度。
你看，这是多么美好的三赢局面！
而串起这一切美好的只有一个字：钱。
钱的面前，中间商睁只眼闭只眼。
4
所以，这又涉及到本案中扎眼的一串数字：650万美元。
稍微折算一下这可是4000万人民币，花这么多钱来造假行贿上斯坦福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吧，我在细读几份报道后，感受就两个字：讽刺。
大家有没有注意一个时间差——美国这次高考舞弊案，其实在3月上旬就已经报出来，然后中间热度已经落下来一段时间，哪晓得现在借这位中国学生又火起来。
于是问题就是：既然是同一个新闻，怎么会冷了过后又回锅热？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其实，就在3月份的时候，司法部公布的起诉报告里，不仅起底了33位被告家长的涉案事由，还不忘提到一句：有的家长为了孩子读名校，给辛格付了650万美元。
What ？！
650万！这个数字很难不让美国媒体吃惊：这一下子激起了美国媒体的关心：因为33位被起诉的金额现在都已经坐实，而且这些家长为SAT作弊支付的金额每场也就不过15000美元到5万美元之间。
但现在居然冒出一个650万，而且还不在这33位被告明星家长之列。
于是，在关注完这三十多位本土大咖过后，媒体自然要去刨根问底：辛格案当中，这个不具名的最豪客户，到底是谁？
其实，早在今天这起案件以前，《华尔街日报》就已经爆出，另外一个中国家庭在这些名校招生舞弊，暗中给辛格支付了150万美元，目的是让他家一位姓郭的小姑娘同样以体育特长的身份进入耶鲁读书，但是就算是150万美元，那也比不过这次的650万。
所以真是没有想到，本来以为隔岸观火的美国高考舞弊案，最后的冠亚军居然都是被中国人包揽。
所以这一部分小结一下，原本这两位中国留学生的事迹没有进入起诉书，也不该引起美国主流社会的注意，但是就因为他们的爸妈给钱太积极，金额太扎眼，这才激起了美国媒体的调查热情。
所以套用很有名的那一句：不仅挣钱要低调，你还得闷声花大财！
另外关于事态的后续，我看这两天赵家也成为关注的焦点。
一是它家的家业被曝了出来，山东步长制药的掌门人，公司的董事长是女孩的爸爸，不仅是前不久入了新加坡公民，而且此前他家还被坐实行贿主管药物批文的国家药监局前局长郑筱萸，此人已被执行死刑。
现在，连这么听话的新加坡媒体都在质问他家政府，就说给这样的人都要颁发国籍，到底对我们新加坡有什么好处？
当然关于赵家人的身世这里我就按下不表了，《纽约时报》还有一篇深度文章，我放在本周的外刊精读课里与各位做更深入的剖析。
但是在这里最后说两点我觉得国内媒体本该注意却又放掉的问题。
首先，这65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一个外汇管制的国家，这钱究竟是怎么放出去的，这可得好好查一查。
第二，我想也是各界关心的，就是在这起事件中，女孩和她的父母究竟知不知情，现在最新进展是女孩的母亲通过在香港的律师出来发声说他们被骗了，他们并不知情。
650万他们本以为是用来捐给斯坦福大学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查明这650万中只有50万是捐给了斯坦福大学，而且还是女孩入学以后才把这笔资金捐给了斯坦福的帆船项目。
那这样想来倒很有意思，650万有零有整，零头刚好作为捐款，剩下的600万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打包价的名义，而且如此成功而精明的商人，这么大手笔的钱，如果真捐给了斯坦福，难道他真的查不到去向，或者都忘了让斯坦福方面给他开个收据？
所以女孩家长的辩解是否苍白、是否有利各位自有判定。
但是对于这两天也身处舆论漩涡的女孩本人，我还是想多说两句。
就事件本身来说，目前的情况看女孩可能真不知情，就这点也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次曝出的美国高校录取丑闻中，几乎所有家长都没有告诉自己孩子实情，一方面他们替自己孩子进入这些名校铺了路，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想让孩子知道内情，个中情理相信各位也能理解，毕竟这一波操作并不光彩，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因此觉得自卑，或者身负某种道德上的罪名。
而且我还专门去看了这位女孩此前在网络上一个多小时的直播，分享自己进入斯坦福的心路，我相信很多网友跟我一样第一观感是不舒服的，因为里面浸透着女孩的某种优越感，比如强调斯坦福有多么难进，而自己有多优秀多努力……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点虚荣心也可以理解，更何况进入斯坦福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她的这种优越感从另一个角度，或许也印证了她真的不太清楚自己能够进入这所名校靠的究竟是什么，甚至更进一步想，我觉得这位女孩的命运最大的可悲之处，在于她沦为父母的意愿、颜面与扭曲价值观的牺牲品。
像她现在这样已被斯坦福开除，背负着学术不诚信的污点，未来不太可能扣问任何一所西方顶尖学府的大门儿。
我怀疑他的父母直到今天以前，是否知道西方社会的诚信规则——就是在一个信任的环境下，我尽可能地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一旦发现你有诚信污点，特别是涉及如此重大的欺骗，那你的信用基础可能就此崩塌，你在这个社会想要行走江湖恐怕就难。
所以这样铤而走险的造假，背后联系这位女孩家庭财富的积累过程，我不禁怀疑是这种把金钱的作用看的过重，而把诚信的价值看得过轻的价值观，最终让自己的女儿尝到了苦头也背负了骂名。
另外，如此精明的中国商人，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这样慷慨地一掷千金，甚至给美国人一副人傻钱多的形象，这背后所折射出的中国人在教育问题上的非理性已经绝不能用“中式教育”四个字来概括。
赵家所折射出的绝不是他一家的问题，甚至不只是有钱人的问题，而是中国人在教育问题上，特别是在挤破脑袋进名校的背后那种放不下的面子问题。
其实何需上到富豪阶层，就中国的小老百姓不管在村头的大树下还是广场舞的间隙，总要比一比你儿子上的是清华还是北大，他闺女是博士还是硕士，尽管这些做妈的既不关心孩子学了什么，也不关心这样的学习对他们自己和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所以跳脱这件事情回归一个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呼吁，就是能不能让学习成为自己的事情，也让孩子不要承载过多上代人的所谓梦想价值以及社交属性。因为千金散尽、扒开面子，最后只有学到心上的那点里子才属于自己。
所以与君共勉，为自己学习！
383期微词卡
fixer
['fɪksə] n. 代人安排者；筹划者
spot
[spɒt] n. 地点,位置
scandal
['skænd(ə)l] n. 丑闻
One Word, One World
今日重点词：
scandal
重点词造句练习：
你知道关于我的丑闻已经传开了
（参考例句下期公布）
上期参考例句（查看上期）
The sound of the gun will scare the herd.
你怎么看待上名校这件事？
欢迎留言
原文：https://www.latimes.com/local/lanow/la-me-college-admissions-scandal-stanford-20190501-story.html
编辑 | CLF 校对 | 汤圆 排版 | 校校 剪辑 | 薛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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