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操王子到被骂至退役，开公司3年亏损31亿，55岁的他如何逆风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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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职业运动生涯中享受过最高的赞誉，他也多次遭受舆论的指责与谩骂。

他是运动员中转型最成功的一位，他也经历过企业连年亏损的惨淡。

他是“奥运冠军”和“企业家”——李宁。

前不久，李宁去了巴黎时装周。“李宁”牌一不小心步入了“国产潮牌”行列。

回力、飞跃等老牌鞋借着“小白鞋”的流行而起死回生，一些新锐独立设计师的作品不断出现在各种街拍照片里，但“李宁”却是第一个在国际秀场上现身的中国运动品牌。

半年内，“李宁”在纽约和巴黎两场时装周亮相。人们喜欢将此称为“国货的崛起”。

“李宁”牌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受欢迎了，“体操王子”李宁本人也很少成为热门话题中的主角。

李宁没有在公开场合表达过自己的慌乱和焦虑，被拿来和外国品牌作对比，他曾很直白地回应：“谁都想要更好的东西，你从小看到好的东西来自西方，所以你认为西方代表着更好，即使它的东西并不怎么样。”

这次时装周上的“中国李宁”，或许就是李宁对“更好的东西”的理解，不少人的“李宁情怀”被唤醒。

80后说，自己的第一套运动服就是“李宁”的。对“李宁”不太关注的95后和00后说，“这次看起来好像还不错。”而60后和70后对“李宁”的印象，如一位受访者所说，“奥运冠军开的店嘛。”

的确，三代人对“李宁”牌的记忆不尽相同，但是大家都知道李宁曾是奥运体操冠军。和李宁同辈甚至再长一辈的人，如果观看过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和1988年汉城奥运会，应该会对李宁这两次的表现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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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的荣誉与最重的指责

在职业运动生涯中，李宁总共获得过106枚金牌，无法否认这是很让国人骄傲的成绩。这些奖牌沉甸甸的，是荣誉和责任的重量。

或许从一开始，李宁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获得不俗的成就。“我的目标就是拿冠军。”被选入国家队，是所有运动员都很向往的，但是李宁却不屑，当时的他觉得自己的水平已经高过国家队的队员。

李宁18岁进入国家队，19岁成为世界体操史上首位单次获得6项冠军的运动员，21岁时因为洛杉矶奥运会上的杰出表现被誉为“体操王子”。

如果说后来的北京奥运会意味着中国的国际形象与地位达到成年水准，那么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时的中国还是一个新生儿。洛杉矶奥运会是中国大陆代表团首次参加的奥运会，全世界都在审视着中国的体育实力与外交实力。

▲ 洛杉矶奥运会，中国大陆代表团

当时的中国正处于自信心重建的改革开放初期，迫切需要在颁奖礼上升起那面属于中国人的旗帜。尽管当时中国体操队已经取得过世界冠军的成绩，但是这一次身上肩负的责任之重还是让李宁一行人精神紧绷。

在团体赛中，中国体操队以0.6分之差输给了美国，屈居亚军，但从往年成绩来看，李宁和队友们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这个成绩，“这完全不可能！”

体操队里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直到李宁在自由操项目中获得了一枚金牌。他一气呵成完成了所有动作，“团身空翻两周，站得很稳！”解说员十分激动。

多年后，李宁在节目《开讲啦》中和观众一起回顾这届奥运会的视频片段，他交叉双臂放在胸前，背对着观众，似乎有些紧张，看着自己在自由体操、鞍马、吊环项目毫无挑剔的表现，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三个项目我都是拿满分拿的冠军。”李宁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一些小骄傲。他在那次奥运会上，获得了3枚金牌、2枚银牌和1枚铜牌，而当时中国体操队共获11枚奖牌，是当时为中国赢得奖牌最多的项目。

“奥运金牌的价值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当时国人都把我们当做英雄，我们的成就也是民众的成就。”回国后的李宁享受到了很高的待遇，一辆敞篷车载着他和队友在南宁市转了一圈，接受所有市民的欢呼与赞誉。

“这样的人生不会有第二次，很值得。”李宁感叹。

过了运动巅峰期的李宁本想在1986年退役，但是当时的体操队青黄不接，李宁只好继续留在队里挑大梁。

1988年，25岁的李宁作为队长带领中国体操队征战第24届汉城奥运会。李宁本来可以在汉城奥运会结束后，满载荣誉、以最好的面貌向自己的体操比赛事业道别，可是这一次国人却对他失望了，甚至对他感到愤怒。

在吊环项目中，李宁顺利地完成了前面所有动作，但在最后，他的脚被吊环勾住了，致使结束动作没有完成。或许是因为这次失误让李宁更加紧张了，接下来的跳马项目，李宁又在结束时出了差错——他摔坐在垫子上，但又立马站了起来，微笑着收尾并离开了赛场。

▼ 点击下方视频 回顾「汉城奥运会 李宁跳马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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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本来出现重大失误已经是大家无法原谅的事情，而李宁在失误后的微笑更是被大家嫌弃和嘲讽。

这个微笑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对无法圆满退役感到无奈？是对体操赛事和赛场的尊重？还是对其他队友的鼓励呢？不论是哪一种，失误和失误后的笑在当时是不被接受的，各大媒体头条都在抨击李宁，偏激的观众还会寄恐吓物品给他。

回放失败视频时，李宁眉头紧锁，捂着脸说了句“惨不忍睹。”但又立马收起难过的表情，解释当时那个笑容的缘由：笑是他的个人习惯，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或失败，他都会微笑。

“在竞技赛场上，哭有什么用呢？”

曾经作为队里的主力，带领大家将五星红旗升了起来，而这次自己作为队长，又把国旗降了下来，这无疑是一次很严重的打击。赛后在休息室，李宁还是和队友抱在一起哭了一场。

一面是众人的口诛笔伐，一面是自己内心的愧疚感，一夕之间，李宁由大家心中的英雄变成了罪人。国人强烈反差的态度，让李宁一时无法接受，太多的谴责压得他透不过气。

回忆起当时的遭遇，李宁说道，“当时的中国，需要的是金牌，而不是体育；当时的体委，需要的是冠军，而不是运动员。”人们看不到过程，也不在意过程，无论是谁，赢了就会被称赞，而输了就应该为此负责。

李宁觉得是时候退役了。转眼间，那片洒过汗水的训练场，李宁已经离开了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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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员转型成功的典范

或许是因为最后的结局并不完美，李宁多多少少还是心存芥蒂。退役后，李宁本可以成为国家体操队教练或广西体委副主任，但他却想去一个更自由更开放的环境，重新开始。

国家运动员退役转型其实并不容易。受举国体制的影响，大量的基层运动员退役后因学历低、文化基础薄弱、长期与社会脱节、训练时留下身体疾病，在劳动力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

记者李海鹏曾写到，著名举重冠军才力“不仅受困于运动生涯带来的各种痛苦的顽疾，更受困于家庭琐事、地位落差和生活压力”，在痛苦的退役生活中走向死亡。

但李宁要幸运许多，他成为了运动员转型的成功典范之一。不光因为他是站在运动员金字塔顶尖的奥运冠军，还因为他在转型路上做了先行者，在走弯路后能及时止损。

走向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商场，李宁说：“用其他方式来为运动员服务，我也挺开心的。”

1989年，李宁加盟了广东健力宝集团，创立了"李宁"体育用品品牌，并以赞助1990年亚运会中国代表团为契机，开始了李宁公司的经营业务。李宁希望在自己的同名品牌中，注入运动员的基因与精神。

在对品牌logo进行征集时，李宁意外地收到了近2万份投稿，而投稿的人也大都不是专业设计师，有军人、学生、老人。李宁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在用自己对“李宁”的理解来表达支持。当年的不愉快似乎已成过往云烟，李宁找到了自己可以重新全身心投入的事业。

在第一次订货会上，李宁跟各个渠道的订货商表达自己对品牌的期望，讲述了李宁产品的优势。尽管大家都对他说“小伙子，你的想法不错”，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订货。无奈之下，李宁另辟蹊径，他要开拓自己的销售渠道，从而有了后来上千家“李宁”品牌店。从此，“李宁”公司一直维持着高速增长状态，2004年便成功在港上市。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李宁作为最后一棒火炬手，绕鸟巢体育场高空行走一周，在点燃奥运圣火的那一刻，全场沸腾了。同时，全世界都知道了“李宁”牌。

▲ 北京奥运会鸟巢，李宁持火炬高空行走

“我拿冠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能让更多人记住自己的新事业，李宁不愿意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当时行走的高度约45米，李宁只能从7、8米的高度开始练习，一点一点往上升。由于火炬太重，李宁有一次整个人倒了过来，为了维持手握火炬时的平衡，45岁的他落下了腰伤。

“李宁”公司似乎在李宁的各种坚持下走得很顺，到2010年，“李宁”的营业额已达到94.78亿元，却因一场营销策略变革而发生了巨大逆转。原本口号为“一切皆有可能”的“李宁”品牌，将用户群重新锁定在90后，口号变为“让改变发生”。

改变的确发生了。

2011年，“李宁”公司出现了大量库存积压。2012年，迫于经济压力，“李宁”公司大量裁员关店，年亏损近20亿。新的职业经理人的加入，并没有在预期的三年转型期内完成扭亏为盈的态势，2012年到2014年，李宁公司总计亏损超过31亿元。

原本李宁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进行管理经营，这样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读书学习、做公益，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李宁作为一家上市企业董事长、一个品牌的创始人，他需要给市场和公司一个交代。于是，李宁回归企业管理，一直至今。

李宁也听到过很多对公司亏损的负面评价，在2017年的一次采访中，李宁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们现在卖到80个亿，我想在中国找一个80个亿的公司，也不是那么随便找（得到），但是现在很多人认为，李宁好像第二天就准备倒闭的感觉。”

李宁不是第一次受到负面舆论的困扰，当初因为比赛失误而被全国上下抨击，他没有说什么，但他认为一家企业不应该沉默，有责任向市场传达一些盈利的利好消息。

“李宁”在慢慢变回“一切皆有可能”。

3

做一个战士，为了陪伴自己的人

李宁的回归让企业开始扭亏为盈，如今“李宁”集团的市值大约为190亿港元。有人说“李宁”退步了，从当初的第一落到了其他国产运动品牌的后面。与其说“李宁”失去了曾经的风光，倒不如说李宁在为触底反弹蓄力。

李宁不是一个天生的体操运动员，他说自己是全中国最胆小的运动员之一，他恐高，还害怕做体操里常见的翻转动作。但他似乎很乐意去攻克自己的弱点，幼年训练时“经常被教练压腿压到哭”。从商也一样，他没有太多天赋。

▲ 李宁与教练张健合影

然而，这都不妨碍他是一位优秀的运动员，也是一位努力的管理者，他深知自己在体操赛场上和企业商场上角色的不同。“比赛时，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动作，但在企业中，不仅是我，每一个人都需要配合、带动其他部分。”

当被问到汉城奥运会的失败与企业经营的亏损相比，哪一个更难度过时，李宁说前者考量的是个人的勇气，而后者考量的是企业的勇气，但不论是哪一种挫折，只要你心里还有梦想，就会有继续下去的冲动。

虽然不得不退役的李宁无法继续他在体操上的梦想，但是他带着自己的企业实现了一次又一次的可能，毕竟李宁一直是一个执拗、不肯放弃的人。

“累是肯定的。”李宁没有在媒体面前隐藏自己的疲惫，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已经两鬓斑白。在各个场合，李宁大都是严肃又自信的样子，但从他的自拍照中可以看到，他依然是位爱笑的可爱大叔。

他会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新行程，讲他与孩子、父亲之间的趣事，还会很认真地向网友介绍奥莉（李小鹏女儿）是他的偶像。

▲ 李宁在《朗读者》中，手持巴金作品

他在《朗读者》节目中朗读了巴金的散文，说要“做一名战士，为了陪伴自己的人”，为了家人、教练、后辈、员工和客户。

他的教练曾为了保护空翻时倒栽下来的他，伸手接过他两次，因此手臂骨折和肌腱断裂；虽然他没有成为教练，但依然对晚辈尽力关怀。他早在1992年就建立了体操学校，他的另一家上市企业“非凡中国”承办了各类体育赛事、建造体育园区、设立运动员转型基金。

李宁应该还不愿意停下来，因为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参考资料：

1、财约你 第25期 《李宁归来这三年：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吗？》

2、杨澜访谈录 《“胆小”的体操王子》

图片来源：网络、新浪微博@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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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辉的季节中》

-作者-

成琨，一个会跑马拉松的记者。本文首发十点人物志（ID:sdrenwu），记录每一个值得被记录的人，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主播-

夏萌，十点人物志签约主播，在北方小城努力生活、小心追梦的姑娘。微信公众账号：夏萌叨叨叨，微博@夏萌萌不萌，个人微信号：xiamengstu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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