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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老成,中年天真,她是比巩俐更让我喜欢的大女人

一日一度 十点人物志 2019-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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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一日一度

ID | yryd115





1961年,陈冲出生在上海一个医学世家。


外公张昌绍是著名的药理学家,外婆史依凡是留学过英美的知识女性,和徐志摩、沈从文等是好友。


外婆曾独自一人跑去中缅边境战火中做翻译,更是一人创办了现代医学出版社。


外公是陈冲的童年偶像,外公早年赴英国留学获得医学博士后,受聘于美国哈佛大学。


40年代,他回到风雨飘摇的祖国,希望自己能为国家科学上的贫瘠出一份力。


自陈冲记事起,外公就是个和蔼可亲、处世淡然的学者。


他总是写得很厚很厚的书,总是在研究室工作到很晚。


等到外公下班后,小陈冲都陪着外公坐在书房里有模有样地看书、学习。外公常常让陈冲坐在膝盖上,把着她的小手练习书法。


有时,陈冲做错事或闯了祸,外公也只是笑笑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然而,陈冲5岁时,1966年的冬天来了。


研究室关闭了,医学院的造反派一次次揪着外公开批斗会,逼他交待。


他总是不声不响地维护自己的尊严,最多只说一句:“我没有错,我没什么可交待的。”


在一个平常的冬夜,外公最终选择让所有人震惊的方式:自杀。


来捍卫自己一生追求的真理和科学。


外公临走时留给陈冲的是一幅“说话要和气”的字帖。


但那时,自杀被认为是耻辱的。


陈冲一到幼儿园就听到小伙伴们大声地议论,大声地表示歧视,她再也不想去幼儿园。


她从小就看见家人多么用功:一吃过晚饭,全不见了,各自在各自的书桌上读书,写作。


常常工作到深夜!



所以当外公以自杀来拒绝罪名的时候,她觉得天大的不公平。


也在被歧视中长成霸气不好惹的孩子。


有个男孩子打她,她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后来她的厉害就出名了,小学二年级就称大王。


第一是因为功课好,第二是因为嗓门儿大,跟大一些的孩子讲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从报纸上、大批判文章里学来的词统统都用上了。





外公去世之后,外婆也试过吞别针自杀,幸好抢救得时。


外婆最早发现了陈冲身上的艺术天赋。


从陈冲识字开始,外婆就引导她阅读《安徒生》、《格林童话》,希望她在故事情节中分辨世间的真善美、假丑恶。


于是,小陈冲总喜欢跑到外婆的卧室里,央求外婆拿出一本本的童话集给她看。


每看完一本书,陈冲都把书中精彩的片断摘抄下来,做成笔记。


甚至送一本笔记给外婆:“读到好句子,别忘了帮我记到本子上!”


在她年少的心里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抒写自己的人生。



不久,外婆也随她单位的“五七”干校离开了上海,一去几百里。


紧接着父母也被下放。


母亲如今还常隐隐内疚:让8岁的陈冲照管她们兄妹的生活,实在是不得已。


母亲把孩子们叫到面前,留下生活费和千叮万嘱:煤气怎样开,电插头怎么用,米饭煮多久。


8岁的陈冲就十分懂事地说:“我会的!我知道怎么烧饭。你们放心走好了!”


父母在暴烈的太阳中被大卡车载走,一卡车的人在锣鼓声中大声唱歌,欢欣鼓舞。


可每人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焦虑与担心。


自此,陈冲除了上学,还要掌管家里的柴米油盐。


她大人一样照顾哥哥的生活,即使受伤了也不向父母诉苦,在信中只是说:“我们一切都好。”


就连哥哥骨折这么大的事也只字未提。


当父母从“五七”干校回来后,发现兄妹俩都瘦了一大圈,陈冲还患了严重的牙周炎。


妈妈心疼极了,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躺在牙科椅上的陈冲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从未喊过一声疼,回家路上,妈妈对她说:“现在没人了,你想哭就哭吧!”


陈冲这才“哇”地一声哭倒在妈妈的怀里。


她那时才9岁。


在学校里,有同学嘲笑她出身不好,羞辱她,她偏是用功学习,在班里成绩是最好的。


“我总是表现得很理直气壮。你越灰溜溜的,人家越整你。”


当时陈冲还获得了区小学生英文比赛第一名。





陈冲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她却不自知。


1975年4月,一个偶然的机遇使陈冲走入了演艺界。


那年她14岁。


有一天学校打靶,当陈冲提着枪从操场上走回来的时候,听见同学们议论:上影厂来选演员。


陈冲看见几个陌生人朝自己打量。她表现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大大咧咧地拍打身上的尘土。


电影厂的人被她的神情打动了。


一会儿,她就被叫去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陈冲大大方方地回答了问题。


大约两个月过去了,没任何消息来自上影厂。


陈冲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一个礼拜五的下午,上影厂的人却来家里通知她第二天复试。



陈冲就穿着一身旧军装去了。


到了考场上,陈冲见四周的椅子上坐满了人,就蹦到桌子上坐。


别人都懂戏剧、小品,她都不明白,就用英语背了一段“为人民服务”。


考官让她唱就唱,让她跳就跳,还事先声明:“我唱不好。”


陈冲并不担心自己的音色、舞姿是不是够优美,她只管卖力气地做,那份坦率很令考官动心。


考官笑笑:“你还会什么?”


陈冲想也不想地答道:“我会朗诵。”


陈冲声音不清脆,甚至有点沙哑,但这声音有种感染力,这些都让考官印象深刻。


陈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演员,当时去试镜考电影厂是为了哥哥。


那时哥哥面临插队,听说一家可以留一个子女,他主动对爸妈说:不管怎么样也让妹妹留下,我去插队!


当时妈妈流泪了。


陈冲心想,如果我能进电影厂,说不定可以把哥哥留下。



1976年,15岁的陈冲被上影厂接收为表演训练班的学员。


进入表演训练后,陈冲非常珍惜训练班里的每一分钟。


跟走火入魔似一样,走路想,吃饭想,想着给她那个小战士设计形体动作和心理动作。


陈冲对什么事的耐性都有限,可是琢磨角色,翻来覆去,细致得让自己都纳闷。


15岁的陈冲喜欢训练班的一切。


喜欢每天早晨的起床哨音;哨音使她感到每一天都开始得那么真实而强烈。


喜欢每天的表演课程。


她还喜欢和女伴挤在一张床上:吃零食、聊天和傻笑。


许多年后,成功了的陈冲不知多少次对记者们说:“我热爱训练班的每一分钟。”





第一个看到陈冲演技的是导演谢晋。


当时他正筹拍一部片子,想挑选一个女配角。


大家都为这场选拔准备了小品、台词等。


陈冲是惟一的局外人,早已通知她:谢导演需要的这个女配角是二十岁左右。


陈冲便在旁边帮忙所有表演的女同学提词。


她的神态、一举一动却深深吸引了谢晋:这个小姑娘不就是“哑妹”吗。


“哑妹”是谢晋正在筹拍的另一部电影《青春》中的女主角,正是陈冲的年纪。


哑妹这角色一半是无语言的,因而扮演者的眼睛、笑容、形体都要具有极高的语言性。


谢晋发现陈冲不但聪慧并有相当好的知识素养。


而且她的朴实天真是都市姑娘中难觅的,就她了!


电影开拍之后,陈冲穿着一件乡土气浓重的红格布衫,两根支楞楞的辫子。


三十七度的高温,陈冲在所有灯光的焦点中已是一脸痱子。


《青春》放映之后,陈冲的生活变了许多。



不断有记者来采访她,最多时她一天收到了一百多封观众来信,有的来信说“哑妹”如何救了他们,如何给了他们“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然而自省感极强的陈冲却开始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她心里会冒出念头:“我没有权力做你们的伦理道德导师!我凭什么对你们讲‘要好好学习’,而我自己曾为能逃学而狂喜?”


终于有一天,陈冲对父母说:“我要考大学。”


父亲说:“那你先得回学校把中学念完。”


而回学校并不容易,学校无法安插她进原来的班级,一位数学老师对陈冲的父母说:“陈冲太例外了,学校完全没有对付这类事的经验。”


惟一的办法是补习。


陈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一年时间,她补完了两年课程。


1978年,陈冲参加了全国高考,走进上海外国语学院,她才17岁。


大学第一年,北影厂到学校来找陈冲,邀她扮演“小花”的女主角。


读完剧本,她马上答应了。


她曾下决心一心求学,其实扼杀了自己心灵深处一种最真实的欢喜。


陈冲带着换洗衣服和各类课本,赴安徽山区外景地去了。


《小花》拍摄中,陈冲还赶回学校考试,考了91分。


电影《小花》横空出世,如一股清流,让刚从动荡年代走来的中国人耳目一新。



陈冲也因此摘得了“文革”后第一顶“百花”桂冠。


一夜间,陈冲成为“全民偶像”。


是当年的《大众电影》封面,《大众电影》的发行量曾超过800万份!


《小花》也让陈冲抱回了南斯拉夫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


大副照片开始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出现,数不清的采访和来信蜂拥而至,甚至在拥挤的公共汽车被围观。


陈冲还有年轻的刘晓庆、唐国强,是“文革”后中国人最早的银幕偶像。


尤其陈冲塑造出一个习惯了从银幕上只是看到女战士、女劳模的人们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冲击力几乎可比当年邓丽君的声音对国人听力的全盘颠覆。


陈冲是全中国人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偶像女星。


人们心中都赞叹着说:“啊,那可是陈冲啊!


可那股“基因里带来的恐惧感”再次向陈冲袭来,年少的陈冲又一次觉得应该充实自己。





1981年,影后加冕的陈冲抛弃所有名利,开始了美国求学之路。


在美国,为了凑足房租和下个月的饭费,不上课的时间,陈冲需要尽可能多地打工赚钱。


她也成了唯一去端盘子的金鸡百花奖影后。洗盘子、当保姆、做图书管理员。


陈冲第一次意识到,从前那种有同学、朋友陪伴,每天围在家人身边的平凡日子变成了一种奢望。



有一次在餐馆收钱,一对犹太夫妇给陈冲的是一张50元美金的钞票,却硬说是100的。


陈冲知道他们在撒谎,于是坚持己见。


他们大吵大闹,餐馆老板只好让陈冲按100元找给他们钱。


夜里结完账,少了50元,她赔。


50元对于打工者不是小钱,但在陈冲看来不算什么,让她咽不下的是谎言战胜真理。


在纽约一家台湾餐厅打工时,老板认出了陈冲就是国内那个家喻户晓的“小花”,逢人便说“这个是在大陆得最佳女主角的”。


曾经殊荣和眼下窘迫成强烈对比,还有“有失国体”的羞愧感,让陈冲无地自容。


然而第二学期,陈冲收到一份邀请书,发自在洛杉矶举办的中国电影节。


更让陈冲意外的是,当加州大学知道陈冲就在美国,便动员陈冲转学到该校电影系,并提供她一份奖学金。


陈冲便又开始拍戏,但每次都只能接跑龙套的戏。



好莱坞开始注视Chen Chong是在1983年。


一部叫《纸天使》的舞台剧引起亚洲人以及对移民史感兴趣人的重视。


《纸天使》被电视几番转播后,陈冲开始收到一些亚裔观众的来信。


他们好奇地问:“你是谁?你给了我们清新的感觉。”


他们还说:“你将会成为我们最喜爱的明星。”


接着,陈冲参加了大片《龙年》的选角,为此做了许多训练,但最终被淘汰。


却因此认识了她进军好莱坞的伯乐。


1986年,陈冲意外地获得了她在好莱坞电影中的第一个女主角――电影《大班》中的美美。


陈冲在巨片《大班》中扮演女主角的消息,很快在各地见报。


华人演艺界沸腾了,许多华裔演员在好莱坞几进几出,从来都是拾些边边角角的小龙套。


陈冲的出现意味一种气象的改变:华人从此成了真正的角色。



陈冲发现剧中有不少性爱镜头,她婉转地向导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导演却没有信守和陈冲的承诺:在签订合同时,导演向陈冲保证过,镜头就架在她背后,只拍背影,不会有暴露裸体的镜头。


《大班》公映之后,《华盛顿邮报》对电影进行了艺术批评,而在中文报界却是对陈冲个人的攻击。


大众不能想象清纯小花去宽衣解带,无法看到《大班》全片的大陆,人们通过那些文章片段得知的美美,仅是个色情木偶。


陈冲在好莱坞的辉煌起步却是她在自己祖国的一次最大跌落。


陈冲给几家报刊写信,以求还以真相,却没有一家报刊发表此信。


陈冲最痛苦的是,对她谴责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当时清政府丧权辱国,割让中国领土,美美不过是这割让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生命。


祸福相依,《大班》里陈冲的表演,让她得到了世界级大导演贝托鲁齐的认可。





筹划已久的《末代皇帝》开拍了,陈冲饰演凄美绝艳的皇后婉容,那一年她26岁。


1986年,《末代皇帝》在北京、沈阳、罗马铺开了巨片的拍摄阵势。


《末代皇帝》取得了惊人的成功,获得了当年奥斯卡九项大奖,陈冲成为了首位登上奥斯卡颁奖舞台的华裔女演员。


西方观众谈论陈冲:一个气质高贵、不同凡响的中国姑娘!


他们称这一年的奥斯卡为“中国年”。



青年作曲家苏聪为《末代皇帝》创作的音乐获得了该片的九项大奖之一——最佳作曲奖。


扮演该片的男主角尊龙与女主角陈冲并肩走上舞台颁奖。


好莱坞的颁奖人一向是由名望人物担任,这一年却走上来两位崭露头角的中国男女青年演员。


尊龙和陈冲是第一次登上颁奖台的中国人。


从《青春》、《小花》到《末代皇帝》,陈冲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成为80年代人人心目中的女神。



1994年陈冲出演了《红玫瑰与白玫瑰》,这部电影第一次为陈冲赢得了台湾金马奖影后。


陈冲不仅在好莱坞获得了认可,在华人世界也获得认可。


关锦鹏说:陈冲是个会演戏的女孩,连声音、肢体、一个手指头、一个眼睛、眉毛都会演戏。


李安说:陈冲的表演给我们无限可能性,她使得整部电影最终成立。


1995年2月,陈冲当选柏林影展评委,并决定拍电影《天浴》。陈冲自此开始她的导演之路。她为了改编剧本常常激动得不睡觉。


从那以后,陈冲基本上推辞了一切角色,《天浴》的筹措资金、采景、选演员等一切事务,都是由她自己来做。


有时她也苦笑,认为在自讨苦吃:制片和导片所受的辛苦是做演员的十倍。


1997年圣诞节前夕,一清早,严歌苓接到陈冲的电话:“我们入围了。”


她的导演处女作《天浴》作为柏林影展的二十九部参赛影片之一而竞争金熊奖。


那一年,陈冲36岁。


《天浴》获得了台湾第35届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音乐等七项大奖。


成功挖掘了李小璐,使李小璐赢得了第35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成为最年轻的影后。


也获得法国水城首届亚洲电影节最佳女演员。


陈冲的导演才能让人惊叹,《天浴》也是金马奖史上唯一一部获得大满贯纪录的文艺片!


但这部影片因为涉及敏感话题,以及非法拍摄、非法到外地参展。


陈冲被禁三年不准拍戏,该片也被禁在中国内地上映。



2007年,陈冲凭借《意》获得四次影后桂冠!成为2007年真正获得国际影后头衔最多的华人女性!


陈冲也五度获得台湾金马奖。


陈冲曾说:“对电影的浪漫的向往,是贝托鲁奇给我的。”


2018年11月26日,贝托鲁奇去世。


可他对陈冲的启发永远保留下来:电影更接近诗歌,而不是小说。


陈冲一生,演了很多经典角色,拍了不少好电影,遇见很多有趣的人。


她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各有风采,她的人生也屡经传奇,第一个百花奖影后,第一个登上奥斯卡的华人。


她永远是那么自信而富有生命力,这份绝世的自信来于她过硬的实力与底气。


她自仪态万千,她有万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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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

Vinenzo Bellini《Casta Diva

-主播-

素年锦时,十点读书签约主播,朴素的年华,似锦的时光,用声音温暖你每个夜晚。微信公众号:素年锦时FM,荔枝播客:素年锦时FM(ID:fm186458),新浪微博:@主播素年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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