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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买房的女人们:“我的安全感不靠男人,靠自己给”

以下文章来源于叁里河 ,作者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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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叄里河

ID | Sanlihe1

作者 | 洋平



普兰·德·拉巴尔早在十七世纪就说过:“但凡男人写女人的故事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


有些姑娘不愿意进入这样的故事。在她们叙述的故事里,主角是自己,另一个主角,则是大大小小的房子。


屋里,住着一个确切的自我,走到屋外,世界却没变。



单身女儿



0.7秒后,大约是两个眨眼的时间,35岁的林青终于觉得,自己在杭州城,算是扎根下来了。


这是2017年某个零点,桥西板块一个热盘开始微信抢房。提前两秒,林青就开始猛按屏幕上那个红色的“立即选择”按键。


林青瞄准的是120多平的大三房,相比89的刚需房和更具性价比的130多方四房,她的选择更有把握一些。


“恭喜你,选择成功”,当绿色的对钩跳出来,这一刻,五六年的漂泊感消失了。在她,买房是一个快速决策的过程,杭州房价在G20后经过了一波猛涨,势头不减。“买涨不买跌”,林青觉得,作为投资,买房是最划算的。


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应该享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父母曾提议,卖掉老家富阳的一套房子,来支持女儿买房。林青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就像弟弟买房时,她拿出了二十万那样理所当然。



属于弟弟的这套房早在2007年就买下了,花掉了父母的全部积蓄。儿子买了房,才好成家立业,至于女儿,“女儿是要嫁人的,没必要买房。”父母并不重男轻女,但这个朴素的想法像常识一样无需解释。


“从夫居”,这种家庭婚姻关系中的居住安排,已经延续了千百年。尽管这背后,往往意味着家庭中男性的主导地位和女性的附属地位。但在包括林青在内的全家人看来,顺理成章。对于林青,父母的关心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操心她的婚姻大事。


只是,这几年里,林青并没有谈恋爱。既然没遇上什么特别想嫁的人,那就自己安个家吧。


父母似乎也放弃了催婚,转而支持女儿买房的决定。毕竟女儿作为民事律师,年收入在50万左右,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贝壳发布的《2019女性安居报告》统计,去年有高达46.7%的购房者是女性,而在二线城市这一比例更是高达35.7%。


林青成为其中的一员。为此,她开始到处凑钱,拿出所有积蓄,把手上所有信用卡套现,借空了蚂蚁借呗的所有额度,再加上从朋友那里补上的空缺,林青交上了所有首付。


付完首付那天晚上,林青约闺蜜于飞吃了顿饭。两人碰着酒杯,林青说:“从今以后,我可没钱请你吃饭了。”


此时的于飞,刚刚离婚,卖掉了婚前自己名下那套小居室。为了财产分割,“给了前夫一百万,算是买回了自由。”


丈夫孕期出轨,对她是一记当头棒喝。于飞确信,自己做到了一个好妻子应该做的所有部分,自己买的房子,供公婆来杭探望时居住,作为记者,满浙江跑,依然把儿子带在身边。


陡然明白女性独立多么重要,大约就是从这来自男人的重大伤害开始,从意识到男人不可依赖开始。


“再也无法相信男人了。”于飞向闺蜜吐槽,林青因为接了不少离婚案件,看到过丈夫在财产分割中的种种作为,对这一观点也多少感同身受。



安全感



文佳深知缺乏安全感时的生理反应。通常是在入睡前,她会不停翻身,等不到睡意只好玩手机,等打亮了屏幕就又变得心不在焉。转转头,仿佛就有一大堆焦虑的情绪流出来,积在枕头坑洼处。


如果是在房东提出要自己搬走的时候,自己就会在焦虑感里泡上好几夜,忧虑一切事情:能不能找到房子?如何在这个城市立足?自己的未来会怎样发展?甚而还无中生有地担心起自己和父母的健康来。


正是在这样的焦虑中,文佳决定,要在工作的杭州买套房子。


父母一开始并不支持,理由也直接,没男朋友也没决定最终就留在上海了,何必买房。在长辈看来,房子是漂泊之后的终点。文佳却觉得,这算是个中点。她给父母算账,房租每月就大几千,自己月月月光,到头来都是给别人打工。不如把房租的钱用来还房贷,好歹房子还是自己的。



“找不到男朋友就不买房?十年不找呢?”文佳说,自己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不会放那个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篮子。


她带父母看房,整理杭州楼市的发展轨迹,来说服父母,一切看涨。最终,在父母一部分首付的支持下,她买下了一间40年产权的商住两用loft公寓。


买下房子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城市有了归属感,而不再是个借居在此的异乡人。


“异乡人”的尴尬境地,Jane在美国体会地尤其充分。自从特朗普上台后,Jane说,她能感受到身边对外国人不友善的人多起来了,曾有服务员学她的口音说话,交通警察扫她一眼,第一句话就是生硬地问,你会不会说中文。甚至与楼下租住的黑人打个照面,他竟然眯起眼睛看着她,哪怕Jane其实有双漂亮的大眼睛。


这种明确的歧视感让Jane觉得没趣味,再加上她没有抽到工作签证,在美国念书、工作七八年后,Jane回国了。选择了温暖的深圳,没错,这个北方姑娘其实很怕冷。


一回国,还借住在朋友家的Jane就看到了自如租客住甲醛房患上白血病的新闻。


在美国那几年里,她都通过美国的Service Apartment租房,只需要提交申请,步骤简单,也安全。来到深圳,Jane反倒有些抓瞎,她不太信任网上的租房信息,也对房产中介提供的房源安全性产生了怀疑。


那就索性买个房吧。因为自己就是做企业战略咨询的,正在学习一些金融知识,Jane更看重房子的投资价值。Jane列出了国内的通胀率、深圳平均工资涨幅、房价这几年的涨幅,几个数字一摆,父母就成了她坚定的支持者,物色购买小公寓。


买到房后,文佳的焦虑感消失了:“终于有了保障。


正如李松蔚在《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吗?》提到:“我们的安全感并不来自“糟糕的事永远不发生”——虽然我们也希望如此。更现实的安全感,是我们相信糟糕的事就算发生,我们也能应对。”



屋里



Jane不太在乎房子大小和地段,却尤其看中小区环境、物业和交通设施。她最终选择了一套套内面积50多平的小公寓。


父母出了首付,接下来的贷款和装修就全自己来。Jane没找设计公司,她相信,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她自己调颜色、选材质,所有的买买买全都一个人完成。


她刚买了地板。“不买不知道,”Jane说,原来地板有这么多规格、型号、颜色。不同的地板用的胶还不一样,她不仅要挑选规格色彩,还要考虑着跟未来的软装是否搭配。


这是一个麻烦却相当愉快的过程。Jane发现,这是第一个完全由她自己说了算的空间。她不爱下厨,就把厨房改的很小,空间留给了宽敞的客餐厅。


《扫地出门:美国城市的贫穷与暴利》有一段颇煽情的结语:家是我们生活的重心。家是避风港,是我们忙完学习工作之余、在街头历劫种种之后的去处。有人说在家里,我们可以“做自己”。只要离开家,我们就会化身为另外一个人。只有回到家,我们才会褪下面具。



在外人眼里,吴潇是上海一位职业利落的互联网品牌销售,回到自己的家,她却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样子。


这个家也是一间loft公寓,拿着父母的一部分支持,吴潇自己买下了它。连同接下来的装修,她刷光了信用卡,着实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不过,住进的的时候,之前的艰难立马就变得意义重大。


大部分上海家庭,把这个户型的loft当做两居室,另舍一间客房,供未来孩子或父母的住处。吴潇偏不,她把客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衣帽间,衣服、鞋子、包,全都分门别类安置。二楼就是主卧和这间衣帽间,连同她开辟出来的大化妆台,和一个在落地窗边的阅读区。这是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一楼则用于和朋友聚会,吴潇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大开间,一个供客人使用的卫生间,和一个小小的厨房。“朋友来也是喝酒,不下厨的。”


Loft公寓对于大多数单身女性来说,总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不仅单价更低,商住两用便不用浪费大城市首套房的房票,价格合适,居住环境又往往比住宅更现代化。


在文佳看来,最吸引她的是“趣味性”,loft动静皆宜,住在里面,跑上跑下,自己也变得活泼起来。她不喜欢一眼望穿的平层住宅,因为那很“无聊”。



决策



为了杭州这套钟爱的loft公寓,文佳着实付出了一些代价,房贷五千元,再加上交房前的房租,每个月月初,她工资的三分之二就已经交出去了。


“前面两年过得非常苦,没有闲钱。”文佳说,一些明显的消费只能放弃了,比如买花、做指甲、美容、旅游。钱要用来专注于吃喝、交通,以及作为刚需品的衣服和化妆品


从前很少算钱的文佳开始精打细算。每个月,她要把房贷、房租、信用卡的钱全都加起来,再算这个月还有多少可支配收入。


也就是从开始还房贷的那个月起,文佳居然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从前一气之下就想辞职的脾气,已经被压下来不少。文佳再也不会在没找到下家的情况下就离职。即便有了合适的选择,她也要做个表格,多方比较,薪资水平、未来发展空间等等,从中挑选出一个最稳妥的决策。


“理性客观”,成了文佳常常提醒自己的内容。她在尝试改变自我管理比较松散的状态。此前,她曾经拍着胸脯向爸妈保证,房贷一定能用自己的能力还完,绝不要他们帮忙。“有了房子后,责任感更强了。”文佳说



文佳最愉快的时候,是看到一些漂亮的生活用品时,那些厨房用品和收纳盒,总在她精确的花销里占有一席之地。她喜欢买这些东西,攒着,等到新房交付,就能用了。


2018年末,新房交付了,这些东西却没有进入到新房,文佳自己也没有。文佳英语教育专业出身,在杭州已经做过多份工作,只觉得天花板越来越明显。“我必须得走了,往北京去。”


文佳很快找到一份出版社教育培训的新工作,提着包就北上了。新房子刚交付,就租了出去。尽管非常心疼,“但我不会让房子绑定我的生活。”


林青则决定扎根在杭州。房贷和信用卡还款压力不小,她便努力接更多业务。朋友说她,越看越像《离婚律师》里的姚晨,满身的独立女性派头。


在北京的一次培训,她又遇上了帮她凑齐首付的闺蜜。两个人在酒吧坐着,于飞打听她最近的生活。林青告诉她,自己另开了一张银行卡,保证里面永远有五万块钱,够还三个月的房贷了。


就在买了房以后,她第一次办了一张健身卡,一周去三天,跑步、撸铁,过得非常自律。朋友问她,这么瘦,何必健身。林青笑笑,她需要强壮的身体和清醒的头脑,应对高强度的工作。


于飞打趣:“我看你就是要想办法活到把贷款还完。”



漏洞



吴潇也离开了自己在上海的安乐居所,追随爱情奔赴了北京。


“婚姻只是我的一部分。”吴潇说,她的一部分底气,就是来自对房产的投资。即便没有婚姻,她依然可以独立生活,为此,她觉得自己对丈夫和家庭的依赖,就控制在一个有限而平衡的范围里。“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能承担的起。”


北京与丈夫共住的房子,吴潇做了不少妥协,应公公婆婆的要求,衣帽间小了很多,腾出一间客房。


换个城市重新开启生活却并不容易。



已婚未育,大概是女性所面对的最尴尬的境地。在北京的几次面试中,得知吴潇新婚,面试官都流露出一种商榷的眼神,询问她生育的计划。


“用人单位也要考虑性价比。”这似乎可以理解,光是产假,就是一项不小的成本。我国现在实行《女职工劳动保护 特别规定( 草案)》规定,女性职工生育享受的产假98天。而男性职工,陪产假则多为15天左右。


吴潇发现,这恰恰是一个悖论,看似照顾女性,提供了比男性六倍以上的假期。但这也意味着,对用人单位来说,招募男性职工,就要划算得多。同是销售岗,吴潇提供的业绩成绩单,需要比同龄男性好得多,才能获得用人单位的青睐。


她曾经一天干了三四天的工作,早上开会,之后去河北出差,当晚回来,晚上还接着见客户。当天还是生理期。“如果是男性,未必能坚持。”她把生理上的弱势,补偿成为韧性。


“有时候这也是性别优势。”吴潇说。有些客户,一些可做可不做的单子,也许撒个娇,示个弱,就能谈下来了,这显然是男性同事做不到的。


不过,这也许又是一个悖论。吴潇潦草的想着,把疑惑埋到心底。


女性主义者普兰·德·拉巴尔在十七世纪说过:“但凡男人写女人的东西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


有男人握着于飞的手,暗示自己可以帮她完成一些经营任务。“男性有了经济地位,就觉得很容易得到姑娘。”于飞说。“女性在这样的权力关系上是弱势的。”于飞说。


每一次,于飞都硬气的拒绝,“我有工作能力,养得起自己。”名下的房产则是一条底线,让她有路可退。


“我需要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房子,”在深圳从事互联网工作的小悦强调。


小悦说,自己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带着小三过逍遥日子,所以她从小缺乏安全感。个人资产是她最主要的安全感来源,即便婚姻失败,房子既是一份产业,也是一条退路。


在深圳工作后,她一直计划着买一套公寓,自住也好,投资也罢。男友看她攒钱辛苦,主动提出,要送她一套。


男友在自己父母的帮助下,全款买下一套两百多万的公寓。在公证处,正式赠与小悦。也是这套房,“加速了与他结婚生娃的进程。”


小悦说:“愿意给我买就买吧,反正我钱不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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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Cedars Of Lebanon》

-主播-

安静,十点签约主播。每天晚上九点,一段声音,一首音乐陪你说晚安!新浪微博@用心兔子 公众号:我是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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