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卢萨卡的中国饭店——沿着铁路看非洲
卢萨卡市中心,有个餐馆叫做“中国饭店”,那是当地中国人的最爱。
这是一个像是四合院的平房建筑,大门上方门楣处,很中国风地写着四个字“中国饭店”。进了大门,是个过堂,里面空空,走出过堂,一处小院豁然展现,但是,环顾四周,房屋却是典型的非洲风,泥坯为墙,茅草盖顶。
小院子形成一个天井,举首望天,蓝天之下,茅草闪着耀眼的金光,黑人服务员来来往往,给这片非洲风的中国餐馆增添几分异国情调。
在非洲,我有个奇特的新发现,最原始最破落的建筑,是茅草铺顶,最豪华的酒店,也是茅草铺顶。
卢萨卡中国饭店大门。
中国饭店内院。
坦桑尼亚海滨酒店。
在坦桑尼亚西部,我们见到的最原始的建筑是伊林加一带的农舍,树枝围起的一个院子,一个树枝为骨,泥巴为墙,茅草铺顶的房子,门口几块石头架起一口锅,屋内铺着厚厚的稻草,这就是当地一个普通人家。
而在达累斯萨拉姆海滨的一个五星酒店,金色的海滩边,澄碧的泳池旁,也矗立着茅草铺顶的茅舍。
我们在印度洋之滨豪华酒店外面,茅草盖顶的棚屋里,啜饮着鲜榨的Passion juice西番莲汁,我们也在坦桑尼亚干旱的简陋茅草舍外,几人分食一张当地农妇烙出的恰帕提Chiapati薄饼,原始与现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一步跨越了。
所以,仅凭茅草铺顶这一点,你无法评判这家店的品质。
中国饭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妇,来自四川,这让我想到了坦桑尼亚首都多多马的China Garden。
坦桑尼亚首都多多马China Garden。
第一次来到坦桑尼亚时,我们曾经驱车经过首都多多马,在紧邻多多马饭店旁边的一家中国餐馆就餐,那家餐馆名叫China Garden,老板也是一对来自四川的夫妇。
不过,卢萨卡的中国饭店,中式大门,非洲的茅舍,而多多马的China Garden却完全是欧式风格。因为店面是他们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改了名字却没有刻意改造环境。
有意思的是,卢萨卡的这对夫妇认识多多马的那对夫妇。他们同是来自成都,虽远隔千里,分属不同国度,却依然通过某种途径建立起相互关联。
中国餐馆是中国人聚集的节点,相对于西式餐馆,中餐饭店的服务对象更多的还是中国人,我看过一些博文,一些从多多马援非回国的中国技术人员对非洲生活的回忆,都提到了China Garden。China garden是多多马的中国人给朋友接风和辞行的最佳选择。
卢萨卡的中国饭店也一样,这里是中国人迎来送往的必选之地。
据说,比起坦桑尼亚,在赞比亚的中国人不多,大约4000到5000,一般都在卢萨卡。除了中资国企工程公司外,私人企业主要从事农业种植,餐饮和医疗。
中国餐馆在卢萨卡大大小小有10来家,有川菜、粤菜、江西菜,虽然主要是面向中国客人,非洲人、印巴人、白人都有时候会光顾中国餐馆。
但是就像中国人喜欢西餐中吃一样,外国人来中餐馆是西餐吃法。某次中资公司请黑人吃饭,他先要一碗汤,然后点一个菜、一份炒饭,吃完了来点甜食。
某种意义来说,中国人来到这里,满足的不只是口腹之欲,还有心理的抚慰。中餐,对外国人来说,它是东方情调,对中国人来说,它是家的味道。
中餐馆是中国人通过口腹,建立与祖国联系的最佳渠道。
如同很多海外的中国菜馆一样,即便由本乡本土人来经营,受所在地的气候、食材、调味料以及饮食习惯的影响,都会有所改良。中国饭店,也不例外。
中国饭店吧台。
四川菜,在国内见多了宫保鸡丁、宫保肉丁,却没见过宫保龙虾、宫保贝类,但是,这里就有。
宫保龙虾,就是龙虾切段,配以腰果,葱段,食材变了,制作方法依然是传统的宫保制作方法,比之宫保鸡丁、宫保肉丁,别有一味。为什么以虾代肉,以腰果代花生?原因很简单,当地龙虾比猪肉便宜,腰果比花生便宜,因地制宜,根据当地食材,改良中国餐内容、做法和味道,是中国餐馆融入当地,适度创新的手段,也是求生求变的策略。
老板说,比起国内餐饮,这里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区别,那就是食材放心,没有污染,没有农药,没有地沟油。
我们入住的是Redission Hotel,这个品牌是美国最古老的高端消费品牌之一,世界各地都有连锁,中国也有,名为丽笙。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对Redission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它是我们坦赞之行中入住的最豪华,最舒适的酒店。但一年后的一件事,让我记住了这个酒店。
2015年8月20日,在马里首都巴马科市中心的RedissionHotel,发生一起伊斯兰宗教极端分子恐怖袭击事件,造成27人死亡,而让我们吃惊的是,从新闻报道的遇难名单中,我们看到了与我们在达累斯萨拉姆一起相聚的中资公司副总的名字。他是从北京去马里,与马里国家交通部长洽谈公路援建事宜,早上,在酒店大堂被恐怖分子劫持。
据说恐怖分子控制了酒店里的客人,要求他们背诵古兰经,背不出,即射杀。
我们在非洲期间,中资公司当地工作人员,时常提醒我们这里不是中国,不是欧洲,看似节奏缓慢,平静悠闲的生活,时刻暗藏杀机。当我们从这场发生自遥远非洲大陆的惊天屠杀遇难者中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时,我们深刻感受到,风光绮丽的非洲的确危机四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