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苦思甜往事——在红色经典里寻找糠菜窝窝!
老侯
又忆苦思甜了,看网络图片,忆苦饭的种类很多,但我那时吃的只有一种——糠菜窝窝,一种麸皮、玉米面加野菜捏好的窝窝头。糠菜窝窝就是旧社会的载体,意为“吃糠咽菜”。
1949年之前的人,真的吃这个东西吗?当年我问过父母,他们明确告诉我没吃过,他们吃的最难吃的东西是杂合面。
啥叫杂合面?就是杂粮磨成面粉惨到白面里,供应市场。这是鬼子侵华时期在占领区推行的一种主粮。大米白面都拿去给前线的鬼子兵做军粮了。
杂合面《四世同堂》里有表现,难吃,孩子吃了都拉不出屎。
可拉不出屎的体验我也有,那时计划经济时代,吃用一切按人需求下线定量供应,主粮30斤,有大米、白面玉米面。备战备荒,减了米面的量,增加了高粱米供应。高粱米和大米一起蒸,人称红白米饭,吃了红白米饭,就拉不出屎。高粱米那东西,刮油!
父母没吃过糠菜窝窝,那其他地方呢?我试图从当时的文艺作品找答案。
从东北说起,《红灯记》说的是满洲国。日本特务头子鸠山问满铁工人李玉和的女儿李铁梅:密电码在哪里?李铁梅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密电码,有萨其马。
我当时就很惊讶。李铁梅平时吃什么不知道,但她不假思索,张口就说出萨其马,说明常吃,很熟悉。
今天,稻香村的萨其马要30多一斤。
满铁工人李玉和的女儿李铁梅熟悉的萨其马。作者拍摄。
满铁扳道岔工人李玉和一人干活养三口,压力大,十七岁的孩子早当家,每天提个小篮子去卖东西,顺带沿着路轨拾点列车掉下来的煤渣,还好那时没有城管。不管多苦,多难,李铁梅总还有萨其马吃,比吴花燕强。
有传说,918后,日本宪兵不许满洲国人吃大米,见到吃大米的就抓。其实,歌曲《松花江上》就说,沦陷前的东北是“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东北不产大米,所以,东北人没吃大米的习惯。吃什么?小米。李玉和与磨刀人接头是在粥棚,粥棚供应的应该是小米粥。
918后,北海道的大米在东北种植,东北才开始有大米。
满洲地下党组建后,去了好多产米区的人,比如湖南人刘卫黄、四川宜宾赵一曼和河南确山马尚德。所以,日本人判定,来东北吃大米的肯定是关内的,所以,日本人抓的不是吃大米的,是地下党。
那是满洲国。那么往南,华北呢?
李向阳从山里下来到平原,在老乡家吃的是大米饭、白馒头。游击队去县城,一个游击队员化妆成小贩,吆喝着:烤白薯,烤白薯,五分钱一个烤白薯。这都是当时民生反映。
《白毛女》说的是陕西闹红时代的事。年三十,喜儿爹卖豆腐挣下几个钱,从集市上称回二斤面。
喜儿逃进深山,住山洞,三年,靠吃村头庙里的供品维持生命。戏里没说那是什么庙,大概是土地之类。庙里供品都是老百姓送来的白馍馍。不说天天有,也是隔三差五有,这才能保证喜儿维持生命。上供的并非大户人家,也包括大春娘。能拿出面来上供,说明当地人的主粮没限量,够吃,而且有富裕,才能拿出多余的供给庙里神仙。
最令人惊讶的是鱼米之乡常熟城外沙家浜,它的富裕程度是满洲国和华北无法比的,当地老百姓供养新四军伤员“一日三餐九碗饭”,虽然有人说这九碗是小碗,小碗就少吗?换忆苦思甜的70年代试试,人人口粮有定量,谁家能给外人一日三餐九小碗?这也足以说明,阳澄湖老百姓不缺粮。
《董存瑞》电影里,日本投降后,四虎子和老乡谈今后打算。老乡说,回家,养头牛,找个老婆,弄几亩地。
普通人家还是有盼头的。
大碗与小碗。作者拍摄。
郭建光说“一日三餐有鱼虾”,这个搁到今天也绝对够奢侈了。今天,阳澄湖大闸蟹,便宜的几百,贵的过千。
旧社会吃糠咽菜的有没有,肯定有,北方的冬季青黄不接,再逢到偶尔天灾,闹个饥荒,吃糠咽菜的事肯定有,就跟东北人不吃大米吃小米一样,有的是饮食习惯,有的是季节问题。南方人说小米是喂猪的,以为东北人太穷吃不起大米吃小米,东北人吃小米和穷无关。
如果在红色经典里都找不到糠菜窝窝,只能说,这不是那个时代普遍食品。
也就是说,七十年代吃糠菜窝窝,对大部分的过来人来说,不是忆,而是尝,绝大部分过来人没吃过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