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家互联网平台企业的反垄断纠葛（一）

本期公司：腾讯、字节、阿里、拼多多、美团、饿了么

文｜实习生马可欣

编辑｜龚方毅

上周，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一连点名 34 家互联网平台企业，找他们开会、座谈、并形成了 34 份《依法合规经营承诺》。

座谈主题依旧是反垄断。“受邀” 企业覆盖了今天中国人上网能遇到的几乎所有领域。譬如综合平台类的新 “BAT”—— 字节跳动、阿里巴巴、腾讯），以及各垂直领域的代表，如地产交易中介贝壳找房、做零售的国美和苏宁易购、视频网站爱奇艺和哔哩哔哩。

如我们之前所说，阿里被罚开启了中国首个反垄断周期。即针对平台经济的反垄断进入实质性阶段。

在承诺书中，这些企业均表示不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比如不会实施 “二选一”。但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远不止 “二选一”。

2020 年 11 月 10 日，市监局就《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意见稿显示，不公平的价格行为、低于成本的销售、拒绝交易、限定交易（包括二选一）、搭售或附加不合理交易条件、差别待遇都可能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这一度引发了市场的极大担忧。伴随着监管信号的明确和具体指南的出台，我们以前述 34 家平台互联网企业为样本，简单回顾、盘点了它们在过去几年被牵涉进哪些、何种涉嫌垄断行为的经营活动。

这是第一篇。

腾讯

• 总市值：约 5.01 万亿元

• 2020 年收入：4820.64 亿元

近期，腾讯与监管部门之间的沟通集中在之前的并购是否违规。今年 3 月，腾讯就因为没有依法申报对猿辅导的股权收购被市监局处以 50 万元罚款。如今它对搜狗的收购仍在审核中，进展与代价尚未披露。

一定程度上被腾讯推着走到合并一步的斗鱼与虎牙，也正经历着监管调查。据 MobTech 估计，这两家公司占据了八成的中国游戏直播市场。在去年 10 月，它们接受了来自最大股东腾讯的合并邀约，还将一同整合腾讯旗下企鹅电竞的游戏直播业务。

回顾中国不长的反垄断史，腾讯可能在此事上被讨论最多的中国互联网企业之一。

比如互联网平台间的 “二选一” 诉讼是由腾讯开启的。2010 年，由于与奇虎 360 的系列纠纷，腾讯要求用户必须卸载 360 软件才可登录 QQ。奇虎对腾讯提起诉讼，指控腾讯垄断，要求赔偿 1.5 亿元。

这场被载入中国互联网史册的 “3Q 大战” 在 2014 年告终：最高人民法院判决 QQ 不具市场支配地位，驳回奇虎的上诉。当时，每月有 8 亿多人点开 QQ；如今，微信每月的活跃用户超过 12 亿人。

接着，现在新的对手来了。“头腾大战” 已步入第三年。最新进展是，2021 年 2 月 2 日，抖音起诉腾讯垄断，要求腾讯停止封禁，并赔偿 9000 万元。

抖音表示，腾讯通过微信和 QQ 限制用户分享来自抖音的内容，构成了《反垄断法》所禁止的 “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排除、限制竞争的垄断行为”。

抖音在起诉书中称，微信、QQ 月活跃用户数分别超过 12 亿和 6 亿，加上其即时沟通分享功能及网络效应，决定了用户几乎不可能集体迁移；并且目前市场上没有公司的服务可以提供与微信和 QQ 具有对等功能的服务。在抖音看来，这意味着微信、QQ 属于具有 “市场支配地位” 的基础设施。

虽然抖音已经在 3 月底撤诉，但这是字节首次以垄断为由起诉腾讯，也是自 2020 年底《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 公布以来，首例发生在互联网平台之间的反垄断诉讼。

字节跳动

• 总市值：约 2.6 万亿元

• 2020 年收入：约 1800 亿元

在中国反垄断监察方面，字节跳动并没有承受太大压力。但过去两年，它的海外业务 TikTok 却在美国受到多个监管部门的调查和特朗普政府的打压。它有许多争议需要回应和解决，包括数据隐私、内容审查等。

如今全球每月有 7.32 亿人会在屏幕上滑动它旗下的短视频应用。在它成长为至十亿规模的过程中，仍面临着诸多的不确定性。

字节跳动最新估值来自于 4 月 1 日《南华早报》报道、接近 4000 亿美元，约合 2.6 万亿元。其收入数据则来自于本月流传的一份访谈纪要。

阿里巴巴

• 总市值：约 4.23 万亿元

• 2020 年收入：6442.08 亿元

4 月 10 日，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宣布了对阿里巴巴垄断行为的行政处罚决定，罚款 182.28 亿元，为其 4% 的 2019 年中国境内销售额。

早在 2015 年 “双十一” 前夕，京东就向原国家工商总局举报阿里扰乱电商市场秩序，在促销活动中胁迫商家 “二选一”。两年后，京东又将天猫诉至法院，称其借商户 “二选一” 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并被北京高院立案。

该案至今尚无定论。

与腾讯类似，阿里也因为没有依法申报对购物中心银泰商业的收购，在去年 12 月被处以 50 万元的顶格罚款。

拼多多

• 总市值：约 1.08 万亿

• 2020 年收入：594.91 亿元

作为中国电商的后起之秀，在已公开的矛盾中，拼多多更多时候扮演 “二选一” 中弱势一方的角色。

尤其是在其飞速增长的 2019 年。按用户数计，拼多多这年已经是中国第二大电商。该年 4 月，时任拼多多 CEO 黄峥在股东信中表示 “当前面临的空前二选一会持续一段时间”。

5 月，苏泊尔、美的、九阳等品牌撤出拼多多旗舰店，拼多多称商家是受到个别具有行业垄断优势地位的 “经济体” 的逼迫。10 月 1 日、2 日，三只松鼠、韩后先后发布声明称没有在拼多多开设官方旗舰店，也没有授权任何经销商及店铺在拼多多进行售卖。

事情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下文。

从经营结果看，跟电商有关的反垄断监管和审查暂时都没有波及到拼多多。直到多多买菜。

去年年末，在正式对阿里展开调查的前两天，市监局约谈了拼多多和其他 5 家大中小互联网巨头（阿里、腾讯、京东、美团、滴滴），对它们野蛮生长的社区团购业务树立规范，要求它们严格遵守 “九个不得”，包括不得进行恶性价格竞争等。

本次在 34 家企业中占据 4 个席位（盒马生鲜、每日优鲜、叮咚买菜、多点）的生鲜电商虽然没有被特别点名，但在竞争最白热化的阶段，它们高额补贴、低价倾销的手段与社区团购如出一辙。社区团购的红线也必然是它们的红线。

美团 

• 总市值：约 1.41 万亿元 

• 2020 年收入：1147.88 亿元

饿了么 （未上市）

美团与饿了么都因为强迫商家 “二选一” 而受过处罚。不止一次。

但与阿里受罚相比，它们的相互指控就像小打小闹。早在 2017 年，美团就在浙江金华市因为二选一而受到处罚。而后，美团在各地、因为各种形式的二选一被处以过罚款。

这个月，美团又被判向饿了么赔偿 35.2 万元。同一时间，饿了么也因二选一被判赔偿美团 8 万元。

这个过程中真正受伤的是中小商家。拒绝二选一的商家，面临的是平台修改配送范围、调高费率、关闭门店的打击。

如今以 “二选一” 为武器的斗争终于结束了。但反垄断、规范市场秩序的路还很长。

今年 3 月，美团跟滴滴、拼多多、十荟团、食享会一道，因为在社区团购领域的“不正当价格行为”受到市场监管总局的处罚。美团被罚了 150 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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