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繁荣与伟大

1911年的纽约

■文｜吴主任

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进城的概念就是挤着一辆浓烟噪音都巨大的破公交，然后就会看到密集的更高的建筑，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哪怕是一个三线城市，城里的一切都更好更方便，人口显然也较为密集。

对，那就是城里，就是城市。城市不是一个先行的概念。而是大量的人聚集在一起，有了频繁的买卖，随之而逐步在各方面生活配套都跟进的地方。人们把这些地方称之为城市。

区别于人口稀疏的农村，城市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人口密集，人口自由流动自发形成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至少，那些向往大城市的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会出现大城市？

实际上没有人能计算出一个城市可能的规模，也就是说城市的极限在哪里。在城市发展的早期，城市的管理者也会制定一些可笑的人口规模，通常是刚落实好一个计划中的人口应有的数字，该城市的人口早就突破了。当然，公务员们会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必须让人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些，这本就是满足一种形式上的“处于掌控”之中的欲望。

由于规模效应，出现超级大城市是必然趋势。

伦敦人口占英国人口的13.1%。仅用小东京的概念，东京都的人口已经占全日本人口的10.3%。如果我们用东京圈概念的话，它的人口大约是3600万，也就是说每三个日本人里面就有一个住在东京圈之中。韩国有20%左右的人口集中在首尔，奥地利有20%左右的人口集中在维也纳，秘鲁首都利马的人口占到整个秘鲁人口的25%。法国人口有很大比重是集中在巴黎的，达到了15.9%。美国的人口在空间上也是高度集聚，大约80%的人集中在大约4%的国土面积上。

这是部分发达国家的大城市人口聚集情况。实际上道理很简单，因为人口聚集产生的规模效益不是简单的1＋1=2这么简单。产量一千万和一千对工厂来说前者的边际成本是要低很多的。或者这么说吧，同样开个小超市，一万人的小区里开和一百个人的小区里开，你说哪个销售情况会更好？人口聚集可以让很多商铺靠庞大的人流量生存下来，而且均摊到每个人身上的成本又特别低。

由于每一个人既是消费者同时也是生产者，因此，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更物美价廉的商品和服务。这种效应继续吸引着更多的人来到这里，从而让整个城市变得更加繁荣持续繁荣。

而“把人才都均摊到各地”的想法是非常天真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照顾下人口净流出的凋敝的小县城。目前在大城市的不论从事什么行业的人，你们自己想一下，如果回老家，你们能干嘛，你能发挥如今的作用吗？收入和未来能跟现在一样吗？

流动中的魅力才能充满着朝气

就如同上面显示的其他国家的经验看，人口朝大城市聚集也是势不可挡。所以，在这点上，中国并不特殊。

我们国家在统计各地区发展的时候用GDP的概念，然而更科学的统计应该是地区的人均GDP。大城市的相关产业有规模经济效应，人口的集聚才能带来更高的人均GDP，这也是人们涌入大城市的原因；而有些产业，比如农业，旅游业，受到土地制约，想提高人均产出，则不需要太多人。

简单说，人们为了赚更多钱，必然会涌入大城市。也不必担忧大城市无限膨胀。比如说当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获得的收入并不比在老家当个农场主或者当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导游赚得多，他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在人口自由流动的情况下，人力资源会得到更合理的分配，不管是人口聚集的大城市还是人烟稀少的小城市，区域间的人均GDP会趋同。

这里的前提条件是，人口的自由流动。因为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人是最宝贵的资源，所谓社会发展效率，就是资源能否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没有人能规划得出来。我们也不是没这么干过，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的人都还在广场上蹦跶。不过，我觉得这其中也很少有人思考过他们为什么有机会活着跳广场舞，而不是饿死了。因为市场经济，因为人的生产力得到了解放。

好的生活有什么科学的标准吗？

灭火器是十九世纪中期发明的，在灭火器发明以前，人们是怎么睡得那么安稳的，按某些出于安全就把住房和店铺砸了的人看，19世纪以前人类都得睡在户外。因为不安全。早起的汽车没有安全气囊，没有安全带，按现在的标准是难以置信的。当然，我不是在说安全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安全非常重要，但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个一刀切的标准。就说同时代下，人与人之间对安全的需求也是不可能一样的。

理论上来说，住地下室肯定没有住豪华公寓安全，舒适性就别提了，但是你以为住地下室的人不知道这些吗？他们只是在自身经济情况的前提下接受了这种不舒适和可能存在的风险。实际上这么说也不严谨，如果有些人收入挺高，但人就是愿意住地下室，可能是舍不得，也可能就是喜欢。谁管的着呢？

安全也好，更美好的生活也好，是没有标准的。吃喝住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或许很多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完美城市的样子。干净的水和空气，户外招牌的字体都颇为讲究，路上的行人穿着虽然风格各异，但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一切都完美，寻遍整个城市找不到任何一个可能跟脏乱差沾边的角落。

这是可能达到的，但这绝对不是用权力的粗暴敢于来完成的光鲜亮丽。因为背后付出的成本太巨大了。足够霸道的话是可以在短期内消灭一切老破小隔断间，一切看不顺眼的都可以清除掉。然而这种做法就是断腿增高，腿看起来是长了，但没法再走了，腿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功能。饮鸩，不止渴。

对产权的肆意破坏是最可怕的

我也不想说人人自危这种煽情话了。但是如果一个城市的管理者可以以任何名义驱赶人群，这次是以动人的“安全”之名，下次可能是以“现代”之名拆除不那么好看的老小区，再下次是不是还可以“大美”之名统一所有户外招牌呢？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当有一群人肆意冲到某个出租屋里搞破坏，我们说，这难道不是入室打砸抢吗？可是当一群人穿上制服，以政策的名义这么干，我们说，这是在治理城市。对，同样的行为，有一纸文件居然变得合理了。这是不是很荒谬？非常荒谬，更荒谬的是，有些人居然觉得这样是对的。

虽然，我们可能真的很无奈，至少你得知道有些事情它就是错的。你也不必为自己无能为力沮丧，但你至少要知道这其中的对与错。

城市的繁荣与伟大

除非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了，否则人往大城市聚集是挡不住的大趋势。即便是为了让城市更繁荣昌盛，正确的做法也是尊重产权，让人口自由流动。贫民窟也好，城中村也好，都是经济发展的一个过程。多数如今住得还算像样的北漂刚到北京的时候都住过隔断间或者地下室。

这就是一个过程，这也必须是一个过程。让人人都住别墅是非常美好的愿望，让城市一尘不染整洁有序也是正当的人们都向往的目标，需要的不过是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需要人口的自由流动，产权得到充分的保障，砍掉许许多多行业准入门槛，只有这样，市场的力量就必然能创造奇迹。中国的制造业和互联网行业基本是可以跟世界抗衡的，但这样的成绩并不是哪个国企搞出来的，也不是谁规划出来的，而是市场创造的奇迹。

一座城市，一座能称得上是大城市的地方，这里应该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这里应该是自由和宽容的，不管是在经济层面还是文化环境。人们在这里努力，积极地生活成长，奋斗了半生，酸甜苦辣，结局也各不相同，但即使是所谓的失败者，他们也不会觉得是被任何人有意阻挠了，可以恨运气不佳，但不会有怨气。在每一个当下，他们的奋斗是有盼头的，至少不用担心突然在寒冷的冬天被驱赶。这才是真正的中国梦。这才是一个伟大城市应有的品格。

本文来自“理性乐观派”（ID：lixingleguanpai ），为作者独立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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