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不如见面: 差点被书名耽误的三部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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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如果只是“标题党”——无论书名有多弘大,或者多撩拨心弦,如果内容粗鄙,思想陈腐,哪怕一时热卖,很快也会沦为笑柄,直至被丢入历史的垃圾堆。
因为,形式终究大不过内容。书名再好,也不可能改写传播规律——书的本质是内容,其传播规律只有四个字:内容为王。
其实,除了名副其实和名不副实这两种,还有第三种存在:内容很经典,但因为书名要么有歧义,要么不准确,要么太晦涩,差点耽误了一时的传播。所幸,硬核的内容,还是让这些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成了“慢热型”的经典。
它们对人类认知的影响程度与它们的公众知名度存在巨大的鸿沟——它们是经典里的“遗珍”。
看到“游戏”两个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可能是关于游戏的理论或方法论,即便延伸思考,最多也就是励志或生活哲学。若真如此,这本《有限与无限的游戏》为什么会被称为经典中的遗珍呢?开篇第一小节的两段话,或许已给出答案:
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可称为有限游戏,另一种称为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而无线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
原来,两种不同的“游戏”,是身为哲学家的詹姆斯·卡斯观察真实竞技世界的经典模型。沿着“两种游戏”这条线索,卡斯将世界、时间、社会、文化、权力、语言、性、疾病、死亡、战争、自然、机器、宗教、神话等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的重要主题,都重新思考了一遍。
作者认为有限游戏是一场竞技,目的只有取得胜利。比如考试、升职,竞选。
而无限游戏是一种生存模式,目的是将游戏延续下去。比如爱情、家庭、企业、国家。
对想要准确而又深刻的理解世界、改变现状的人,最迫切需要的,是“游戏观”的转换,即从有限的游戏转向无限的游戏:
有限游戏是画地为牢的游戏,旨在以一位参与者的胜利来终结比赛。这种游戏观,会外化为战争、专制、封闭、瘟疫等结果,是一种零和博弈的思维。
而无限的游戏里面,没有胜利者,人们会互利共赢。这种游戏观,通往合作、共赢、宽容与民主。
冷战本质上就是两种游戏观的交锋
有限游戏虚耗时间,让我们陷入无知的深渊。而无限游戏则会产生时间,拓展我们的认知边界。
一部作品,即便一开始的公众知名度不是很高,但当她影响了一批有影响力的人之后,就很难再寂寂无名了。凯文•凯利曾致谢卡斯:
《有限与无限的游戏》改变了我对生活、宇宙和其他一切事情的看法。两种游戏的不同,解除了我下一步该做什么的犹豫。
本书是卡斯影响力最大的一部著作,也是他首部译为中文的作品,首次出版于1987年,尽管距今已经有近四十年的时间,但像所有人类的经典一样,时间的推移只是愈发的见证了它的生命力。
如果阅读一部平庸的作品,是一场有限的游戏,那么阅读本书,无疑是开启一场无限的游戏。
如果只看这本书的主标题“西方的兴起”,我们也许会以为是一部探讨大航海以来,以欧美为主线来书写历史的书籍。但其实副标题“人类共同体史”,才是本书主旨所在——这是一本视野横贯人类几千年的全球通史,而主书名可能引发的误解,恰恰是作者极力反对的。
本书出版前,历史学界尚不存在“文明是相互关联”的史观和研究方法,主流学界因袭的是汤因比所强调的“世界文明是相互隔绝发展”的论断,认为历史研究最合适的单元是民族国家,最多也就是大洲的历史。
正因为作者威廉•麦克尼尔第一次用全球的视野看待西方的兴起过程,《西方的兴起》成为公认的全球通史开山之作,更因此书对历史的突出成就,与斯宾格勒、汤因比合称为二十世纪三大历史学家。
他在书中创造性的使用人类学、文化学、生物学等多领域的最新资料解读历史,黄仁宇等“大历史观”研究者即得益于此书的启发、麦克尼尔将瘟疫等因素的影响引入历史的观点,直接启发了贾雷德·戴蒙德《枪炮、病菌与钢铁》的写作。《全球通史》更得益于麦氏的全球史这一新概念而大火,30多年来一直畅销不衰。
在麦克尔尼之前,历史学家习惯用单一的决定论来看待历史,有人认为决定历史的是物质发展,有人认为是地理决定历史,有人认为是思想决定历史……
麦克尔尼却认为我们的视野越是多元,对历史的理解也就越深刻。
他将地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科学、医学等诸多视野引入文明演进之中。历史的进程得益于不同人群之间的交往互动,单一的历史决定论,被消解于无形。
至于《西方的兴起》这一书名可能引起的误解,麦克尼尔在25年后本书修订再版时,不无自信地补充道:
“西方的兴起”这个题目也许会造成读者的误解,但这个误解,反而会使读者通过思考而掌握这本书的思想与观点,即“西方的兴起”只是人类漫长文明史过程中经历各文明的交替兴衰后,在近500年出现的一个历史现象。
作为学界公认的世界史名著,50年来,《西方的兴起》在欧美多次再版。本次中文版经中信出版社精心修订,首次授权出版。
正是这本书,让之前隔离、孤立的世界史,变为动态、交互的世界史。它是唱响全球化的先声,是史学界麦克尔尼时代的开始。
提及“科学革命”,我们都知道是指18世纪以来,科学技术对世界的三次革命性改造,当下,第四次工业革命已经开启。《科学的反革命》,顾名思义,似乎是一本要革科学之命的书,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要反对科学的书。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误解,是因为“科学”一词,从一百年前的“德先生”“赛先生”开始,就已经和真理划上等号了——科学不仅可以用来强国,还可以用来指导社会发展。
遗憾的是,这是对科学的误解。科学首先是一种思维方式,但却是一种被滥用最多的思维。
我们知道,世界上有两种最重要的智慧:一种是发源于古希腊,以科学理性为代表的智慧,另一种是发源于希伯来的,以道德信仰为代表的智慧。两种智慧,共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
但是,科学革命以来,科学理性一路高歌猛进,科学取得的让人炫目的成就,也让科学思维逐步入侵到社会领域,人们寄望于用科学方法,发现永恒不变的“社会规律”,并由极少数精英对这些规律进行直接控制与运用,空想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社会达尔文主义、种族灭绝等激进思潮,都是其产物。
种族灭绝就是现代理性入侵的产物
结果,导致了理性滥用之殇——20世纪的文明倒退、经济匮乏、社会混乱与人道灾难,几乎都源于此。对此,学界的反思大都停留在“主义”“制度”层面,认为人类会反思教训,用理智战胜错误。
所幸,有一位思想家一针见血的指出:不根除科学思维在社会学科的滥用,悲剧和灾难就永远不可能避免,人类要想拥抱繁荣与自由,科学革命之后,还需要的一场科学的反革命。他就是《科学的反革命》一书的作者——20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
在《科学的反革命》一书中,哈耶克指出:科学的研究观察对象,都是拥有确定的、具体属性的物,比如地球、月球、铁元素等等。在一定的观测条件下,它们的属性与性质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这是科学研究的前提。
然而,人文社科研究的对象是人,人性是复杂多变的,人的行为是永远不可能准确观测的,人类社会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涌现现象”,从根本上说是不可精确预测的。
相比《通向奴役之路》、《致命的自负》等家喻户晓的作品,《科学的反革命》在哈耶克的作品中并不起眼,甚至经常被忽视,但事实上,这本书却是最不应被低估的一部。
哈耶克当年在写罢本书后,曾作出异常悲观的预言:
“人类天然具有崇尚理性和乌托邦的冲动,将无法摆脱滥用科学对个人自由的永恒诅咒!”
潜心研究哈耶克十多年的刘业进老师说:
“科学越进步,用‘科学与工程思维’组织人类合作秩序的人类理性自负,就永远不可避免,因此,哈耶克的《科学的反革命》一书将具有永恒的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这本书应是哈耶克作品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本书。
遗憾的是,本书曾一度绝版,先知书店深知其价值,携手译林出版社与国内一流翻译家冯克利教授,有幸复活本书。
好的名字,不大可能给一个人、一本书带来好运气,相反,好东西,不会一直受名字影响。上面三部经典,虽分属不同领域,但却具有共性:
◎经典绝不可能出自庸人之手。
三本书,是哲学、历史、思想领域三位杰出大师的遗珍,阅读它们,就是站在巨人的肩上思考这个世界。
◎经典关注的是最重要、最恒久的问题。
无论从“有限游戏”向“无限游戏”切换的卡斯,还是为地球上的人类书写一部通史的麦克尼尔,以及在科学最辉煌的年代警惕理性滥用的哈耶克,他们所思所写的,绝非他们所处年代的当务之急,而是困扰人类至今的大问题。
◎书写经典的,一定是敢于打破禁区,甚至触碰雷区的“坏孩子”。
卡斯用两种“游戏”呈现自己的哲学观;麦克尼尔突破国家和洲际的边界,打破学科界限书写历史;哈耶克将科学思维赶回科学的“老家”,为人类自由及其敌人寻根。做思想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仅需要学识洞见,更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