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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会被瘟疫杀的亡国灭种

新少数派 2022-07-11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海边的西塞罗 Author 海边的西塞罗




为什么是亚欧大陆的瘟疫

成批杀死了印第安人,而不是反之?

作者:海边的西塞罗

来源:海边的西塞罗(ID cicero2020)


01 

击败印第安人的是什么


美国演化生物学者贾雷德·戴蒙德,是个我非常喜欢的作者,他虽然是生物学者,但却能用历史学的眼光做一些非常有趣的解读。比如他曾写过《性的进化》一书,给两性问题做了很多开脑洞的解读。

但戴蒙德最著名一本著作,莫过于《枪炮、病菌与钢铁》。


在该书中,戴蒙德提到了一件非常反直觉的事情——16世纪,当欧洲人开始对美洲进行征服殖民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枪炮或钢铁,其实没有我们后世人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也不足以打败美洲原住民,打败美洲原住民的最大“功臣”,是病菌。

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美洲大陆有至少2000万人口。南美的印加、中美的阿兹特克和北美的印第安各部落,也都是长年混战中锤炼出来的狠角色,并非那么好欺负。

所以在西班牙人刚刚开始展开他们的“征服”时,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动,1519年,西班牙冒险家埃尔南·科尔特斯带着一支队伍抵达墨西哥,想要征服阿兹特克帝国,但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国度强大的出奇。帝国首都特诺奇提特兰城至少有25万人,克尔斯特带来的600多名西方冒险者根本不够看。

虽然这家伙随后施展合纵连横之术,成功拉拢到了当地一批反阿兹特克的部落与其共进退,还一度绑架了阿兹特克皇帝。但阿兹特克人在当地做了那么多年地头蛇,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于是在1520年6月30日的“悲伤之夜”,暴动的阿兹特克人成功击败了西班牙殖民者和他的同盟军,是役,仅白人殖民者就死伤近200人,科尔斯特的土著同盟们更是阵亡数千之多。

按说遭遇这样重大的打击,科尔斯特的征服计划已经彻底没戏了。然而就在此时,两个种族命运的齿轮却诡异的转动了——在科尔特斯的军队退出特诺奇提特兰城后不久,城中就爆发了可怕的瘟疫,至少有一半的人口在这场瘟疫中死去,组织这场进攻的阿兹特克领袖也病死了,阿兹特克人的整个社会体系濒于瘫痪,原本继续追击科尔特斯的计划被迫中止了。

更要命的是,美洲原住民中原本就有传说,预言未来会有白皮肤的“天神后裔”来到他们土地上,科尔斯特在最初与原住民接触时,也曾使用过这个预言。阿兹特克瘟疫的大流行,似乎再次验证了“伤害天神后裔会招来神罚”的预言,于是原本已经云散的土著反阿兹特克联盟再度投入科尔斯特麾下。

等到转过年来,当缓过气儿来的科尔斯特发扬“趁你病、要你命”的作风再度兵临特诺奇提特兰城下时,他发现这座原本守备森严的巨城已经在瘟疫的折磨下奄奄一息,再也经不起他统辖的联军的重击了。

在此后欧洲人对美洲的征服中,瘟疫屡屡起到了征服者手中的枪炮和钢铁无法发挥作用。1525年,科尔特斯的远房亲戚,另一位西班牙冒险者皮萨罗率领仅有200人的冒险小队来到印加帝国,他们发现瘟疫已经先于他们清洗了这个曾比阿兹特克更强大的帝国,天花、麻疹、伤寒、霍乱,让人口数百万的印加帝国死伤过半。

皮萨罗的到来,其实仅仅是来得及给这个垂死的国度盖上最后的那张棺材板而已。

提醒一下,《皮萨罗俘虏印加人》,这幅控诉西班牙人殖民暴行的名画,出自19世纪英国画家米莱斯之手——就像一切后世霸主鄙薄老牌帝国一样,作为殖民主义新贵,英国人当时觉得自己比西班牙人文明多了。

毫无疑问,美洲原住民遭遇的这场大瘟疫,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瘟疫灾难。欧洲人无意中的“与疫共存”,在他们击败北美原住民时,起到了比枪炮更要命的效果。

02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美洲


可是,一个问题随之就出现了,即便是地理大发现带来了瘟疫的传播,老天爷又为什么要拉偏架,让旧大陆的各种疫病如此厉害,而不是反过来呢?

为什么是旧大陆的天花、麻疹、伤寒、霍乱让美洲人一碰即死,而不是新大陆传来的梅毒让殖民者触之既亡呢?

问题出在家禽和家畜上。

我们首先要问一个问题,那些人类史上危害我们病毒究竟是怎么来的?

主要来源于那些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动物。

而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人类目前所广泛驯化的二十多种家禽家畜(牛、马、羊、犬、鸡、鸭等),全部来自旧大陆。而新大陆的原住民,除了羊驼(也就是“草泥马”)之外,几乎没有驯化任何大型动物。

所谓羊驼,也就是那个……

有无定居畜牧业,成为新旧大陆居民生活之间最大的分野。

这个分野决定了很多技术的发展,比如无法应用畜力,新大陆原住民始终没有发明车轮等工具,造成了新大陆技术的相对落后。

但更要命的分野,发生在我们肉眼所看不到的微观层面——旧大陆驯化大型动物的历史,其实也是一部“瘟疫史”,因为人类文明史上造成瘟疫的病毒、细菌,其实都是在我们与其他动物的交流中传播到人类身上的——流感等来源于家禽,天花、麻疹等则来源于于家畜。

旧大陆由于畜牧业的发达,导致了频繁遭遇瘟疫的洗礼,每一场疫病总会造成很多人的丧生,但总有人痊愈并幸存下来。亚欧大陆的人类还发明了很多对于这些疫病的应对方式。

久而久之,旧大陆的人们就对各种疫病产生了较强的适应性和抵抗力,以及可能有那么点有限效果的措施。

而没有畜牧业的新大陆原住民对此则是完全无防备的。

于是,当16世纪的新旧大陆大交流开始后,每一个旧大陆来的白人,对新大陆人来说,其实都是行走的生化炸弹,历经近万年的人类与病原体的博弈,在新旧大陆之间积累起了悬殊的“演化势差”,当交流的水闸打开,汹涌的瘟疫之水,顿时就冲毁了原住民们繁荣的文明。

可是这样一说,另一个疑问又出现了: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相比于旧大陆,美洲大陆几乎没有可供人类驯化的大型野生动物呢?进而导致这里的人类抵抗力奇低呢?

回答是人类自己。

众所周知,非洲是现代智人的共同老家,智人走出非洲来到亚欧大陆上时间大约是7万-6万年前左右。

彼时人类还处于旧石器时代,狩猎效率并不高,所以亚欧大陆上大型动物可以与人类完成一定程度的“协同进化”,慢慢适应智人那恐怖且逐步提高的捕猎能力。

所以在亚欧非大陆,50公斤以上的大型动物中有50%的属从距今七万年前活到了农业革命时代。当人类对大型动物的利用从简单的捕杀进化到驯养时,在旧大陆上,他们可供选择的物种是很多的。

但这个故事在美洲大陆上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美洲原住民的祖先是在距今1.6万年前才通过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彼时智人已经演进到了新时期时代,捕猎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有了弓箭等大杀器。而美洲的大型动物对这些骤然而至的超级野生杀手的骤然而至毫无准备。于是,就像瘟疫后来在这片土地上对人类展开疯狂杀戮一样,智人在到达美洲后也很快大杀四方:智人踏上美洲后不过几千年,北美洲47个属的大型哺乳动物中便有34个属完全消失,比例超过70%。南美洲60个属的大型哺乳动物有50个属完全消失,比例超过80%。

所以,当美洲爆发农业革命,原住民开始学会驯养家畜时,可供他们选择的物种是极为稀少的。没有了可供驯化的大型动物,那里的人们无从发展畜牧业;没有畜牧业,美洲原住民无从获得对疾病的免疫力;没有对疾病的免疫力,原住民最终在与殖民者的致命接触中败下阵来。新旧大陆之间截然不同的命运,居然是这样被铺就的。

03

协同进化与“瘟疫洼地”


从美洲大陆以及更多历史上的大瘟疫的故事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对于传染病,几乎从来没有取得过“有你无我,你死我活”式的胜利。迄今为止,全世界真正完全消灭的病毒只有天花病毒。

浙江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教授王立铭曾总结说,想要彻底消灭某种病毒,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它必须只在人类之间传播和潜伏;

第二,它不会产生无症状携带者;

第三,我们不会从自然界继续获得新的染毒危险。

天花因为刚好符合这三个条件,所以被人类成功消灭,而更多的传染病与人类,所走过的其实是一个“协同进化”过程。

“协同进化”是一个生物学上的名词,既两个物种,彼此因为对方造成的演化压力而发生进化,最终都淘汰掉了“旧版本”,进化为了与之前不同的新物种。在亚欧非大陆上,我们两次看到了这种“协同进化”是怎样发生的——第一次,人类的捕猎、畜牧与大型生物之间彼此竞合,最终产生了畜牧,这种二者共存新常态。第二次,家畜、家禽那里感染来的病毒、细菌与人类彼此竞合,最终让旧大陆的人类有了更强的抗性,能够一定程度上“带疫生存”。

可是这样的协同进化两次在美洲大陆上都没有发生,1.6万年前的智人与400年前的瘟疫对当地大型动物和原住民来说都降临的太快。完全没有给美洲人适应传染病的时间,最终在瘟疫与入侵者的夹攻下,美洲原住民迅速地走向了灭亡。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漫长时间积累的过于悬殊的“演化势差”在过于短促的时间内被集中释放,直接击穿了美洲这个“演化孤岛”上旧有系统的承载极限。

是的,比传染病更可怕的,其实是在长期的地理封闭之后成为一个“瘟疫洼地”,并在“演化势差”垒高之后,遭遇突如其来的一朝“破防”。

这是印第安人之所以灭亡的真正原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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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太有名了,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名家大牛的推荐书单里。比尔·盖茨、查理·芒格、刘瑜、尤瓦尔·赫拉利、史蒂芬·平克等一众大家鼎力推荐。梁文道说:“戴蒙德的著作既学术又通俗,既叫好又叫座。其中涉及的知识领域之广之杂,让人叹为观止。”

作为当代少数几位探究人类社会与文明的思想家之一,戴蒙德从生物学、地理学、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跨学科视角颠覆了很多人们习以为常的社会发展疑问,为我们理解人类历史提供了崭新的视角。

更难得的是,戴蒙德研究的一向是人类大问题,他的每一本著作皆是如此:《剧变》《崩溃》《性的进化》《第三种黑猩猩》《为什么有的国家富裕,有的国家贫穷》,每一本无不体现他学问之广泛和深邃,《枪炮、病菌与钢铁》更是人类大历史的开山之作,几百页读下来,真是惊心动魄、目不暇接。

读贾雷德·戴蒙德的作品集,就是读人类的大历史。人类如何演化成今天的模样?他的作品集从多种角度,给出了令人耳目一新且有说服力的回答。比尔·盖茨说:“我是贾雷德的忠实读者,我爱他的每一本书。”

戴蒙德的研究使他获奖无数,包括美国国家科学奖、美国地理学会伯尔奖、泰勒环境贡献奖、日本国际环境和谐奖和麦克阿瑟基金会研究基金,代表作《枪炮、病菌与钢铁》获1998年美国普利策奖和英国科普图书奖。可以说,他的每一本著作都是经过世界无数人验证过的佳作,每一本都值得收藏、研读。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戴蒙德“人类大历史”六部曲,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可在规格中选购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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