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鹨提醒的挑战

    写完“大屁股”的噪大苇莺，就没的写了？是真不知道写什么好。

    这次来云南，不是滇西、版纳，也不是丽江、贡山，当然不会在昆明呆着，走一个不太知名的陌生地方，查记录中心，6年一共不到20份定点记记录，还包括我这次新建的一个，鸟种一共133种。其实就是，即使云南这样最火的观鸟大省，空白点仍旧很多很多。大部分鸟友都是跟着别人的鸟讯去重复看别人看过的鸟，假期宝贵不能浪费是可以理解的，但填补空白等于一个更大的诱惑与挑战——鸟种的加新固然美好，去一个新鲜的地方也很不赖，我喜欢。

    毕竟不是去成熟的经典鸟点，哪儿有鸟，有什么鸟，就是个大问题，需要仔细探索。三四天下来，返程路上我回忆了一下，不由得感慨，“一堆云南菜鸟啊”，似乎啥高亮鸟种都没遇上。没有鸡，没有鸮，没有啄木鸟，稀罕一点的鹛都没有，连黑领噪鹛都标红了——说明这地方太少鸟人光顾了。不清楚高亮鸟种在哪里，就不说了，而这“一堆”都是啥呢？

    记录中心的小程序有一个功能，不知多少人用过，我这回去云南才发现的。小程序首页上呈现今年的个人成绩——当然也可以去选其他年份查看，我到云南那天看了一眼，前面5个多月一共才看了260种，那就惦记这次云南3-4天能增加多少。到返程那天再看，339种了（下图），=加了79种年度新种。

   因为年初去了香格里拉参加观鸟节，目前云南的190种包括1月的香格里拉，那这次都加了哪些种呢？点“总鸟种339”（点云南的190种也行），出现鸟单，再点右上角蓝色的“鸟种时间线”，出来这么个名单（下图），最新增加的鸟种就列出来了。原来有这个功能啊，我第一次用。

    看的鸟当然不止这些，只有年度新种才排在这几天的时间表里。不过，看这个名单，从上往下，是不是都是云南菜鸟？这个季节，很多鸟类都在育雏期，甚至幼鸟已经出巢，花花的样子，成鸟也比较稳定在一个小范围，附近一定有它的配偶或者孩子，稍微耐点心就能重复见到。有时看见成鸟叼着虫子，有时听见它们不断发声，都是繁殖期的表现。一只棕尾褐鹟横斜飞来，落下后被遮挡，隐约的颜色与大眼圈，我喊林子“可能是棕尾褐鹟”，但是它飞了。不一会儿就又出现了，附近一定是它的根据地。白眉蓝姬鹟也是，几次听见，都配合亮相。灰林䳭，看见雄鸟就发现雌鸟，看见幼鸟就看见成鸟，互相关照。

    但期待的绿鸽子、啄木鸟我都没运气遇上，听见的山鹧鸪、中华鹧鸪，都不能算。稻田里面有秧鸡，候出来一看，也是东部常见的红胸田鸡。唯一加新的是西南橙腹叶鹎，分出来的，也不记得以前在云南见过橙腹叶鹎没有。所以，这名单看来看去，值得讲故事的好像只有山鹨。

    先看图鉴，老马野外手册的——

    这鸟在最近5年才有多一点的明确记录，最早发现也是在云南，2020年连续稳定的记录来自昆明南部，后来在昆明北部去轿子山的路上也有发现。下图是记录中心的山鹨记录热点显示，集中在昆明。

    这三年有较多省份陆续发现了山鹨（下图）（北京的一笔记录值得怀疑），不知道各地生境什么样，但肯定以前大家不知道这鸟的长相与生境，要么是忽略了地方，要么是不会认。

    这个毫不起眼的鹨，错过了多少鸟友的视线，2019年终于在昆明有了突破，林子大了专门写文章（见《中国鸟类观察》2022年第三期鸟人鸟事专辑）《山鹨——从新人到老鸟的bug修复》，讲述那个走过17年，从错认到终于得见真身的故事。

    林子带我去过昆明那个点，半荒凉的石漠化环境，与山鹪莺同域，但这次遇上山鹨，是植被较好，附近就有森林的环境（下图），很是加深了印象。

    还是林子大了敏感，开着车就听到山鹨的叫声，停车后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鸟，它也确实不避人，自顾自地叫着、溜达着，很长时间，把我们耗烦了离开，它还在那里，招呼着自己的伴侣。至少，我们观察了不同位置的三对，最后一只在路边陡坡上毫不避讳地唱着自己的调调，看来看去只能是：我们走啦，你继续。

    下二图就是这一处的山鹨生境，它在坡顶上自顾自地哼唱，路对面有另一只在植被中出没。

    可惜我没有记录海拔，比昆明发现的位置是高了还是低了？无疑是有不同，一行人都扩大了对这个鸟的认知。很多鸟种一旦开张，就越来越容易看见，多有对比，认识加深，往往是这个规律。归纳下来，真不一定是跟着别人的鸟讯走收获大，一般是看了第一眼，留意生境、行为、鸣声等等要素，下次换个地方再发现，把二手鸟、N手鸟变成一手鸟，那感觉好多了，前后有对比，认识更全面。鸟塘加新肯定另说了，人为因素太多，多少会改变鸟类生境与行为，以至于鸟塘加新对鸟种的认识难以举一反三，会不会越来越依赖鸟塘，也难说。

    讲到这儿，我还是希望中国的观鸟人是万里挑一的，“老千”的那1000多种鸟，尽量不是鸟塘里的，而是野外自己找见认出的。不反对开鸟塘、进鸟塘，那是老乡们守护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的一个路径，而鸟人自己，选择难度大的还是容易的，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挑战，谁敢应战就不简单了。

    中国人口万分之一观鸟，就是14万，扩大队伍曾经是中国观鸟先行者的努力目标，现在据说中国观鸟者已经过了30万，另有几十万“拍鸟大爷”——鸟人多是不错，保护鸟类的队伍扩大了，但作为一种游戏，鸟讯现成则难度降低，味道肯定寡淡，人多扎堆也兴味索然，必然规律。成为一个发现者，这是观鸟的主要魅力，到如今，如果找好鸟难度太大，找个新地方应该还行吧，毕竟中国那么大，空白点还多得很。发现鸟多的新地方，发现有好鸟的新地方，都厉害了。

    云南好地方，仍有待开发的好鸟点，全国更不得了，可持续探索的空间相当大。鸟人努力，去争万里挑一，不跟大帮哄，值得！

相关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