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江苏徐州“邳州市公安局扫黑办”发布了一则举报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通告上有3名犯罪嫌疑人,其中两人是夫妻,丈夫91岁、妻子81岁。有人戏称这是“史上最老的犯罪嫌疑人”。
老百姓的认知中,警方开出价码用于征集违法犯罪线索的案子,一般不会小。邳州公安局抓获三名犯罪嫌疑人之后,对举报有价值的违法犯罪线索,给出的奖励标准是1000元至1万元。重赏之下,可能必有勇夫,但是否必有线索,还有待更一步的进展。
而从警方回应媒体的情况来看,有关这对耄耋老人,警方已经掌握的涉黑线索并不多。当地派出所表示,涉事夫妇曾与儿子一起霸占村委会,并“到派出所骂人,阻碍民警出警”。
老人的儿子现居住地在南京,其涉黑的事实与线索,可能一时难以全面掌握,因此有奖征集线索,并无异议。但是两位老人,住在村里,能犯多少事,相信村民一目了然,警方该掌握的也应尽在囊中。两人是非心黑,不得而知,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身板再硬朗,走起路来也应是颤颤巍巍了,他们危害社会的行为能有多黑,应该相当有限。
报道显示,目前两位老人的儿子陈广礼,因涉寻衅滋事罪被刑事拘留。两位老人则已经回到家中。
两位老人“霸占”村委会,起因为何,不得而知。不管是否胡搅蛮缠,终归属于纠纷一类,顶多归为普通的治安事件。当地只要耐心做工作,有纠纷解决纠纷,有困难解决困难,有矛盾处理矛盾,总之一切按政策法规来,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解决不了,“解决”老人的儿子问题,依法就行。把这么一对老人列为扫黑的犯罪嫌疑人,不仅没章法,而且缺人性。
无独有偶,5月28日,一张《无锡市新光幼儿园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摸排表》的图片在网络热传,图中表格汇报栏写道:“通过对本班35名幼儿进行排查,未发现幼儿有涉黑涉恶情况。”表格抬头,还附有两名班主任老师的签名。
全国各地开展的扫黑除恶,成果显著,大快人心。但在法律层面,“黑”是一个特定的词,是有法律界定的,不是任人涂抹的染料。《刑法》规定了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行为以及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或者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行为。按此规定,所谓黑社会性质组织,是指以暴力、威胁或其他手段,有组织地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称霸一方,为非作歹,欺压、残害群众,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组织。
邳州此案,从现有线索来看,是一个家庭与村委会的矛盾冲突。与黑社会性质组织,似乎很难挂钩。当然,儿子有没有“上家”不知道,但对于这对被警方通告中排位靠前的老人来说,他们的家庭结构,跟“黑社会组织”的结构,却明显是两码事。可见当地办案过程中,对于扫的是哪门子黑,本身的理解还不够深透,因此“挂钩”起来,让人相当错愕。
扫黑除恶,务除干净。但这场专项斗争,有着严格的法律界限。基层在开展这项斗争过程中,既需要全面深入,也需要把握好法治的标准。要防止把扫黑除恶当成一个筐,坏人坏事都住里面装,否则容易把一般的治安事件、普通的矛盾冲突,当成黑案、恶案来办。也要防止以扫黑除恶的专项斗争,以期一揽子解决社会中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代替群众工作、化解社会矛盾,否则容易使得这场斗争在实操过程中随意化,扩大化。
邳州九旬老人被列黑,不论当地办案机关出于尺度失当,还是出于何种原因,都给外界造成了诸多疑惑与困惑。打黑是法治,不能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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