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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人物 | 糖丸爷爷走了!给孩子服用过期脊灰疫苗,你们对得起他吗?

纵相新闻 纵相 2019-05-14

撰稿 | 记者 王玲


 “我祝愿全国免疫工作者,看好每一个孩子,保护每一个孩子,使得他们能够健康地成长。”——顾方舟


这几天,江苏淮安过期脊灰疫苗事件沸沸扬扬。近年来疫苗事件频发,看到这样的新闻,我们难过、愤怒,但有一个人,如果看到自己奉献一生推进的脊灰疫苗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应该会心如刀割、无比失望。


说起糖丸,应该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


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小时候忍着恐惧和疼痛打预防针,就是为了吃上一颗美味的糖丸?


又有多少人知道,记忆里“比任何糖都甜”的这颗小小的糖丸,居然让一种可怕的流行病成为了历史?


你恐怕更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为了研制它,甚至不惜拿自己和年幼儿子的性命来冒险……


2019年新年伊始,糖丸的研制者、彻底消灭了中国的小儿麻痹症、为我国免疫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病毒学专家顾方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排除万难研制活疫苗 携刚满月的儿子以身试药


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生病的对象主要是7岁以下的孩子。1955年,脊髓灰质炎在江苏南通发生大规模爆发。全市1680人突然瘫痪,大多为儿童,并有466人死亡。


病毒随后迅速蔓延到青岛、上海、济宁、南宁等地,一时间全国多地爆发疫情,引起社会恐慌。



1957年,刚从前苏联学成回国不久的顾方舟临危受命,开始脊髓灰质炎疫苗研究工作。


当时,国际上存在“死”“活”疫苗两种技术路线。


死疫苗虽然可以直接投入生产使用,但要打三针,每针几十块钱,过一段时间还要补打第四针,对于当时人口众多、生产力也并不发达的中国,要实现这些并非易事。


活疫苗,成本是死疫苗的千分之一,但因为刚刚发明,药效如何、不良反应有多大都是未知之数。这也决定了,选择这条技术路线,需要相当的科学勇气和担当。


经过深思熟虑后,顾方舟提出,在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只能走活疫苗路线。卫生部采纳了他的建议。


1959年12月,经卫生部批准脊灰活疫苗研究协作组成立,顾方舟担任了组长。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昆明西山,顾方舟带领团队挖洞、建房,实验所用的房屋、实验室拔地而起。


周恩来总理在顾方舟陪同下视察生物所。


疫苗研制出来后,冒着瘫痪的危险,顾方舟和同事决定自己先试用疫苗。一周过去后,顾方舟的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不过,成人本身大多就对脊灰病毒有免疫力,必须证明疫苗对小孩也安全才行。


顾方舟咬了咬牙,决定拿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做试验。


顾方舟的长子顾烈东当时不足一岁。


他的原话是:


“我们干这行的,我们自己生产的东西不相信自己,那人家怎么能相信。”


在顾方舟的感召下,同事们也纷纷给自己的孩子服用了疫苗。初为人父母的他们,度过了一生中最煎熬的日子。


经过三期临床试验后,疫苗研制成功了,紧跟着而来的就是批量生产的难题。


顾方舟再次带领团队,排除万难,在距离昆明几十公里的玉案山花红洞,只用了9个月,生生在一片荒山上为全中国的孩子们建起了生产疫苗的基地。


1960年12月,首批500万人份疫苗生产成功,在全国十一个城市推广开来。


为了解决液体疫苗运输难、小孩不愿吃等问题,1962年,顾方舟又把疫苗做成糖丸,储存时间大幅延长。




1965年,全国农村逐步推广疫苗,从此脊髓灰质炎发病率明显下降。


1978年我国开始实行计划免疫,病例数继续下降。


2000年10月,世界卫生组织证实,中国本土“脊灰”野病毒的传播已被阻断,成为无“脊灰”国家。


进入新世纪,2016年5月1日起,我国实施新的脊髓灰质炎疫苗免疫策略,人们熟悉的糖丸退出历史舞台。用二价脊灰减毒活疫苗替代,并且把脊灰灭活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


不是院士的“院士” 曾叮嘱免疫工作者“保护每一个孩子”


糖丸爷爷离开了我们,而对中国免疫事业做出如此大贡献的他,并不是两院院士。


东方网·纵相记者查询发现,顾方舟生前曾任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院校长、中国科协常委、北京市科协主席等职,当选为英国皇家内科学院(伦敦)院士,欧洲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现名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


顾方舟1987年建议申请成立中国免疫学会,并被推举为中国免疫学会第一届理事会理事长。


虽然不是两院院士,但他40多年来在消灭我国脊髓灰质炎工作上的巨大贡献,让他赢得了“不是院士的‘院士’”称号。


很多世界级的专家都来向他请教。


他曾叮嘱后继者:


“我祝愿全国免疫工作者,看好每一个孩子,保护每一个孩子,使得他们能够健康地成长。”


展现了一个病毒学专家、免疫工作者的风骨和操守。


但是近年来,我国却频频爆出疫苗造假新闻,就这两天,江苏淮安市金湖县一家卫生院被曝光给145名儿童服用了过期的脊灰疫苗,对,你没看错,就是顾方舟奉献一生去研制和推进的脊灰疫苗。


报道称,疫苗已经过期一个月,该卫生院还在给孩子们服用该批次脊灰疫苗,已有儿童出现呕吐、嗜睡等不良反应,其中一个孩子自2018年12月17日服用该过期疫苗后,呕吐症状持续至今。


这样的基层卫生工作者,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前辈们舍命试药和一辈子付出的心血吗?


感性顾方舟:说到当年没能及时救治的孩子,他湿了眼眶


生前好友、北京协和医学院原党委宣传部长刘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述了顾方舟人生的两大遗憾。


当年很多科研人员都是携家带口在昆明共同建设研究所,顾方舟也是如此,但山上没有学校,子女们无法入学,科研人员不得不一边做研究,一边自己建学校,因此这些孩子都没有受到过系统良好的教育,“所以这是顾老一生的遗憾”。


而顾方舟的母亲周瑶琴,在1967年顾老被研究所停职后不久离世,“这也成了顾老心中的痛”。


但对于这些苦,顾方舟却从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刘静说:


“顾老在意的从来不是个人荣辱,他反而遗憾自己做得还不够,没能救更多孩子。”


即便在几十年之后的耄耋之年,他回忆当年没有能及时救治身患小儿麻痹症的那些孩子,依然充满了内疚和自责,湿了眼眶。



母亲也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顾方舟传记《使命的召唤》的作者、北京协和医院医师徐源回忆:


“我的母亲是助产士,恰巧顾老的母亲也是助产士,访谈期间我只是提及了一句,他的眼泪顿时就‘吧嗒’掉下来了,之后久久不再说话。能感觉到,他非常思念自己的母亲。”


徐源在采访顾方舟同事赵枚时了解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顾方舟一众人生活、研发生产病毒疫苗的地点都是在昆明一处僻远的山洞中,物质匮乏到只能吃野菜。


大家买白菜酱油都要去昆明,有一次采购完毕坐车回家,“我买到饺子了,然后对顾方舟说‘你尝一个’,顾方舟舍不得吃,想要留给母亲。”赵枚称。


顾方舟幼年丧父,其母以一人之力,艰辛抚养起四个年幼的儿子。顾老曾说:


“我学医是母亲的心愿。母亲常说,当医生是人家求你治病,你不要去求人家。”


但大学毕业后,顾方舟放弃成为外科医生,转而投入到病毒研究之中,他说:


“我违背了母亲的嘱托,但是公共卫生多重要啊,做好了就是一大片受益。”


网友:很惭愧也很难过,不想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这几天,网络上“送别糖丸爷爷顾方舟”话题引发网友刷屏,相关话题阅读数超过3亿人次,人民日报这条微博转发评论6万多,点赞近14万,央视新闻、梨视频、澎湃等转发评论数也都达到了“网红”级别。




多数网友表示从小就吃糖丸,但真的是第一次知道糖丸背后的故事,也是第一次听到顾方舟这个名字。


网友评论称: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后来吃过的糖没有哪个比那颗更甜”


“各大媒体可以多宣扬一些这样的伟人吗?每次知道他们都是这样的方式,很惭愧也很难过。”




他曾说,

 

“我的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了一颗小小的糖丸。”

 

但我们都会记得你的。

 

一路好走。谢谢您!


来源:东方网·纵相新闻

编辑:宋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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